怪物与机器人 第12章 阿绿出事了（上）

房间内，苏索懵憧着，“阿绿怎么了？”

“阿绿在车队里，”飞快说出关键，卡特森转身扑到门边，按下了门把手，“它受伤了，快，下去。”

至始至终，卡特森语速虽快，语气却毫无起伏、冰冷无波，丝毫没有与行动相符的慌张情绪。这让苏索有一种这个机器人是在开玩笑的错觉，像是打算戏弄戏弄他。

他踉跄跟在卡特森后面跑下楼，大脑中回荡着“阿绿在车队里，它受伤了”这句话。

事发太突然，前一秒神经还在兴奋跳动，后一秒就像被斩成两段的乱麻，茫然地、疯狂地在他脑海里缠绕。

不是海德拉蟒吗？阿绿和阿海瑞在一起啊。车队抓阿绿干嘛？怎么确认的，真不是开玩笑吗……千思万绪一齐涌上心头，逼得人不知所措。

跑出楼房，车队还在近处，人群几乎挤到楼门口。

眼看车队还在保持匀速前进，两人顾不得许多，一头扎进人堆里。

一开始，苏索还能跟着卡特森向前挤，后来人实在太多，他被推来拐去，夹在人群中间，不知不觉被裹挟到了最里层。

海德拉蟒那颗圆眼大睁、眼眶流血的大头突兀怼到他眼前。痴呆呆地看着、看着，苏索瞪得凸出眼眶的眼球里照映着这颗死不瞑目的头。

一股战栗滑过全身，他瞬间头目清明，冷静下来了。

快速查看绑着海德拉蟒的平板车，确定没有阿绿。

苏索正要顺着车队的方向挤出人群、去车里找，前方就同时传来一短一长的车喇叭声。传递某种信号般，一辆车接一辆车的响起两声短促的喇叭声，最后是拖着海德拉蟒的两辆车。接着，车队开始加速。

人群慌慌忙忙向外挤，倒成了一堆。在人们的破口大骂中，车队带着张狂的大笑声很快消失不见，只剩下最后那两辆拖着重物的车子紧赶慢赶的追随车队而去。

苏索慌乱中被四五个人压着，动弹不得，只能伸着脖子往车队驶去的方向看。

他看见离自己不远之处，卡特森抬脚想追上车队，却被东倒西歪的人群阻碍了脚步，跑得踉踉跄跄。

灰头土脸的看向走回来的卡特森，苏索不抱希望地问，“看到阿绿了吗？”

卡特森摇头。

“能确定阿绿就在那个车队里吗？”

“根据分析，96%的可能性。我的声音处理器能同时接收并处理6608道声音，这里并没有这么多人，我不会听错。而且那两声叫唤虽然虚弱，但与两天前它叫我滚的声音数据分毫不差。”

听卡特森这样说，苏索那还有不信的，直接道：“去找阿海瑞，先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停顿下，抱有一丝希望地接着说，“顺便确认阿绿和他在一起没有，希望是虚惊一场。”

他们赶到聚居点时天早已黑透，外围用于防卫的石门已经关上。

一个守卫听见叫喊声走出值守房，高声喝问：“谁？！这么晚干什么呢？！”

“大哥，我们找阿海瑞有急事，能放我们进去吗？”苏索也高声回应。

“阿海瑞？就那个养着一只水鬼子的阿海瑞？”

“对，对，能让我们进去吗？”

“不行！戒严时间禁止进出，而且听说阿海瑞那个胆小鬼几天前就已经搬离聚居点，你们进来也找不到。”

“啊？那知道他搬去哪了吗？”

“我怎么知道！那个胆小鬼！呸！！”守卫莫名气愤，说到最后还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似乎提起这个人就脏了他的嘴。

两人一头雾水，第一次来这里时，守卫说不上热情，但对阿海瑞带来的他们都是友好的。

现在，这些人对阿海瑞的态度却急转直下。

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

石门外，苏索问卡特森，“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回去？

卡特森调出上次来时经过的所有地方的数据，生成一张立体三维地图，在地图上确认了湖泊的大概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开口：“去湖泊找，阿绿生活在湖泊，他一个人搬出去住出于各方面的考虑，都不会选择离阿绿太远的地方。”

万幸卡特森的推测是对的，当他们借助唯一的光源——卡特森的一双眼，穿过黑黢黢的树林，到达盛（cheng，第二声）着皎月与稀星的湖泊后，没过多久，阿海瑞被高声喊了出来。

他斜斜披着件外套，自湖边的丛林中走出，睡眼惺忪，语气不可置信，“真是你们啊。”

苏索不等他继续说，三步并做两步突奔到他面前，“阿绿呢？还在湖里吗？”

“打猎去了。”

喉头梗动，苏索无语……

最后4%的希望破灭了。

身后，卡特森冷静地陈述事情经过：“今天有车队经过我们楼下，我在车队里听见了阿绿的声音。它的声音虚弱，可能伤得很重。苏索原本寄希望于它和你在一起，现在看来，阿绿的确被抓了。”

“不可能！阿绿很厉害，连伤都很少受。你听错了吧。”阿海瑞难以相信，本能反驳。

阿绿虽然身型比其他水鬼子小，但速度、灵活度却是他们的几倍，智商高得等同成年人类，甚至还自己学会了运用战术捕猎、战斗。

这样的阿绿，真的会被抓吗？

可是，眼前两人的表情异常严肃，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指尖不听使唤地颤动着。

“你们亲眼在车队里看见阿绿了吗？”

“没有，可我不会听错的。”

苏索附和，“卡特森耳力非常敏锐，不会听错的。你知道阿绿是去哪捕猎吗？我们去找找，这样就能确定了。不过，就怕时间拖太长，阿绿凶多吉少。”

“不知道，他，他从来不和我说的，我，不知道，不知道……”阿海瑞脚步虚浮，茫然踏前两步。

一时间，他只觉得天上的星星月亮在转，地上的森林湖泊也在转。

不管是真是假，现在最紧要的是确定阿绿的安全。

阿海瑞咬紧牙关，一双死鱼眼睁得又大又圆，眼瞳黑溜溜的。默默想：事关阿绿，赌不起一点。

回城的速度比想像的要快，阿海瑞看着羸弱，速度与耐力却不必苏索差多少。

紧急关头，他硬是憋着一口气，一刻不停歇地带着两人抄小路疾驰，用了三个小时多点时间，他们再次见到了迪赛瑞思高大的城墙。

夜色还朦胧，离天亮还早。

三人中卡特森视力最好，刚爬上缓坡，抬头就看见了禁闭的城门。

“开门时间还早，从哪走？”

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阿海瑞脚步不停，带着他们向城门左边跑去，“跟我来。”

绕着城门又飞奔很久，阿海瑞停在一棵有两人和抱粗、只有两根秃枝的死树前。

在面对城门的那边树干上摸索一会，他打开了一个暗格，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进去按下暗格里的按钮。

什么都没发生。

苏索喘着粗气，头顶热得冒烟，在阿海瑞背后探头看，他又伸手进去按了两次按钮，还是毫无动静。

卡特森也凑过来，正要开口询问，暗格中忽然传出带点回音、感觉空空荡荡的失真人声，“谁？”！

伸头细看，原来暗格里还有一小个铁皮洞口，声音就是来自里面。

“杰森！我找杰森主管！”阿海瑞把头伸进暗格，对着洞口喊。

不大会儿，洞口又出声：“你是他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

“朋友，我们是朋友，是他告诉我如果晚上有事要进城，就从这里进去找他。”

“等着。”

听到这两个字，阿海瑞身上的劲一瞬间就散去了一半，腿一软，靠着树干慢慢就往地上滑。

苏索和卡特森连忙在旁边扶住他，让他靠得更稳当。

两眼茫然的看着头顶，阿海瑞两只手揪起两旁的裤子，放开，揪起，放开，揪起……

另外两人相顾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倒是阿海瑞一会后低下头，看见苏索的表情，嘴角勉强往上提一提，安抚他们，“没事，我是在想接来该怎么办。”

“吱嘎。”几步开外的草丛，在阿海瑞说完没多久发出声音。

迅速扭头望去，草丛中打开了一个地门，里面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大个子。

大个子拿电筒的手一抬，直直照向几人，逼得他们闭眼的闭眼，抬手挡眼的抬手挡眼，只有卡特森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盯着大个子。

电筒光移动，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的照过去，“刚才说话的是谁？”

“我，”阿海瑞放下手回答。

“你啊，”大个子看见阿海瑞的三只手，语气一转，“咦～你是那个经常给我们送肉的人，我在店里见过你。”

“对对，我经常去你们店里送肉。”

“行吧，进来吧。”看是认识的人，大个子信了几分阿海瑞的话，侧身让开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间，放他们进去。

等人全部进入，大个子用嘴咬着电筒，放下地门，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后，拍拍手拿下电筒，叫最前面阿海瑞往下走。

顺着楼梯向下，转过两个拐角，一个不大的空间出现在几人眼前，地上放着一张床，几张桌椅。一侧的墙上固定着两根空心铁管，一根直直向上没入头顶墙体，一根沿着另一面墙上的走廊消失不见。

大个子把嘴怼到第二根铁管旁，张嘴把情况说了，叫铁管那头的人来把几人送到杰森主管那里。

大约五六分钟的时间，走廊那头走来一个呵欠连天的人，“就是他们？”

“嗯，亲自送到，明白吗？”

“明白。”不就是让我确认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嘛，心中想着，这人也不说话，只招手让三人跟上他，带着他们消失在了走廊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