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六臂?”褚幽声音冷冷的,仿佛夹裹了寒风与冰雪扑面而来,南羽被他这突兀的声音吓得手上的笔一抖,染料洇开在画纸上……
一张画就这么又废了。
“怎么?”南羽知道他是石像化人,也知道他的那尊石像是古时村民们雕刻的神佛石像,所以这家伙身上气势很吓人实属正常。嗯,这在她梦里,不怕不怕,至少她不应该害怕。
她调整自己的心态,一边熟练地把废掉的画纸扯下,问:“你难道不是三头六臂?”
褚幽冷哼一声,很是不屑,“谁与你说我三头六臂?”
声音带着几分凶戾的杀气。似乎只要南羽点出这个“人”,他就会立刻把这人的脑袋拧下。
虽然安抚自己不怕不怕,可这家伙比刚刚还凶残可怖。
南羽被他的凶戾气势吓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战战兢兢地瞪大了眼,无措望着他,手里的画笔也掉落在了地上。
她有点委屈的想:这家伙就不能在她的梦境里稍稍收敛点?
褚幽知道人类弱小,可是她这也太弱了。他低头捡起画笔,身后被绑的扫把和锅铲勺子在他弯腰后,被浓稠的黑暗张牙舞爪的袭击,从他背后扒拉下去,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稀里哗啦的掉落一地。
褚幽装作没察觉,他捡起画笔递给南羽。
南羽不接,呆呆地喃喃:“扫把锅铲绑的挺结实,怎么就掉了。”
结实?她对自己盲目自大!
褚幽低头掰开她的手指,按照她画画时捏笔的姿势,把笔放进她手指中摆弄好。
口中依旧凶戾的问:“是谁告诉你我是三头六臂?”
声音比刚刚要低了很多,又因为凑近了些,他热热的气息扑在南羽的脸上,话语落进南羽耳朵里,便觉着他好似没刚刚那么凶残可怖。
“没有人告诉我,但我见过你是石像时候的样子,有三头六臂……”
她及时把“三头六臂”后面的“恐怖狰狞”咽回肚子里。
因为褚幽的脸色看着很差,她甚至觉着周身温度骤降,像是从炎炎夏日变成了寒风凛冽的冬天。
“我不是三头六臂。”褚幽瞟了她一眼,总结:“人类无知。”
不是就不是,这怎么还贬低人类呢。个体又不能代表人类全部。
南羽顶着四周的森寒冷意和他辩驳,“有些人无知,但有些人很聪明,人类一代又一代的延续到现在,就是因为人类的智慧。”
褚幽:“呵。”
他这就是赤果果的在鄙视人类。
南羽虽然被他的气势吓得发抖,但还是梗着脖子瞪他,“你看不起的人类为你修建了石像,把你供奉,你还鄙视他们,这不就是白眼狼吗?”
褚幽缓缓抬头,盯着她。
他的眸光极为深邃,里面就像是有一处不见底的黑暗漩涡,能把人吞噬。
明明他面无表情,可南羽这一刻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他生气了,他很愤怒,他看起来像是会在下一刻把她大卸八块。
南羽下意识地缩了缩脑海,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客厅在下一刻突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地脚灯灭了,窗外的月光和路灯隐约照进来的光芒也没有了。
整个客厅像是突然变成一个密封的盒子,没有任何光亮能透进来。
南羽甚至觉得空气也很难进来,因为她的呼吸有些艰难,黑暗越来越浓稠,就想水流缓缓变得浑浊,最后成了泥浆,一点点地把她包裹。
她颤声叫:“褚幽。”
她能感觉到对方就在她面前,他没有挪动身体,在这样的黑暗中,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依旧极有存在感。
他在盯着她,在观察她的反应。
这个认知令南羽觉得愤怒,这家伙把她当了什么?
这可是她的梦境!
黑暗越来越浓稠,她快要窒息,或许下一刻她就会从梦境中清醒。
但在清醒之前,她要做一件事。
她扔掉被褚幽塞进手中的画笔,猛地凑近褚幽的脸,勾住对方脖子令他不能第一时间挣开。
然后,在他的鼻尖上恶狠狠咬了一口。
口感不太对,有些过于硬了,南羽后之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他鼻子,她又下移了些,恶狠狠地咬他唇。
她虽然恐惧害怕,却也愤怒。
这个家伙,休想在她的梦里欺负她。
她的梦由她做主,主动权在她手里!
她牙齿很用力,就算牙齿被崩坏,她也要从对方嘴上咬下块肉来,惩罚他的胡言乱语。
但意料中的血肉充斥唇齿间没有出现,她没有撕下他的一块肉,也没能给他教训。
褚幽的唇虽然凉丝丝的,但很柔软,她咬不动,反而因为他唇上的冷冽异香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
褚幽以为她是在亲他,用这种方式向他讨饶。
呵,这个狡猾的人类女人。
他垂下眼盯着她那奋力亲吻的表情,唇间是她甜甜的蜜一般都汁液。
他决定不浪费这些汁液,于是主动去取。
他知道人类管这叫亲吻。
褚幽的亲吻已经不再如最开始时笨拙生硬地只会照猫画虎般地学她。
大约是他天性凶戾,又大约是南羽刚刚的“白眼狼”三个字惹怒了他,他反客为主,比南羽更凶狠地掠夺,就如攻城略池地碾压式摧残,不留一点让对方举白旗投降的机会。
小猫咪般地绵软呜咽声渐渐充斥在客厅里,驱散了客厅中那些浓稠不见半分光亮的黑暗。
黑暗在如潮水般缓缓退散,但它们在不甘心的挣扎、在狰狞的尖啸、在疯狂的想要摆脱控制涌向南羽。
南羽没有察觉到周遭那些垂死挣扎般的黑暗。
她泪汪汪的视线里重新看到了窗外的月光,屋子里不再那么漆黑不见五指,她甚至瞧到了眼前男人的五官。
棱角分明的五官异常俊美,深邃幽沉的眉眼也不知是不是被四周的昏黑渲染,显得邪肆妖艳。
宛若山间那些专吸人精魄的妖精。
他长长的睫毛垂落,对上她的视线,明明他在做一些脸红心跳的事情,可他的眼中却没半分的情绪激荡,依旧如冰雪般冷漠。
就仿佛他是旁观者,在冷眼旁观她的反应。
南羽心头羞耻感更甚,又气又怒,偏偏身体的反应和她背道相驰。
她张口咬他碰来的手指,他不仅没躲,反而顺势用手指在她牙齿间研磨,他用教训的语气对她说:“轻点,别把牙齿崩了。”
牙齿是人类全身上下最坚硬的物件,但他捏着这小小的牙齿,觉着只要自己稍稍用点力,就能令对方的牙齿碎成好几块。
人类本就脆弱,她更脆弱。
南羽被他折腾的眼眶通红,泪意滚动,可又怕他如上次般做出吞吃她泪珠的色请行为,只得生生忍着不教眼泪滚落,“你放开我,不然以后休想再出现在我梦里。”
她试图用凶横的目光瞪他,大声说出了最具有威胁力的话。
可她的声音软绵无力,话落后没能忍住哽咽的哭嗝,唇更是如枝头熟透了的红红樱桃,轻轻一碰就能掐出蜜一般的甜稠汁液。
褚幽的目光伴着她说话的声音,落在她在不停开合的唇上,下一刻他伸手,捏住她的唇。
并没有被掐出甜甜的汁液,他有些不解地去捉她齿间小舌,严肃又专注地打量。
人类的身体实在太过弱小,且人类愚蠢又无知,总会被男女交//合的事情支配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如果她是靠舌头产出甜甜的液体,那他是不是可以把她的舌头拔出来。
他这么想的时候,手劲便大了些。
“呜呜呜……”
她的泪珠顿时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小兽叫唤。
但她的叫唤声和幼兽又不太一样,听在他的耳朵里,有些酥,又有些抓心挠肝般的痒。令他浑身都很不适,却又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不适。
或者可以总结为,她的叫声具有能迷惑人的攻击力。
连他也在被迷惑。
人类果然无知自大,竟然妄想用声音迷惑并攻击他。
呵!
他松开她的小舌头,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居高临下盯着她。
他只是松开了手指而已,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把,可她就像散架般朝后摔倒在了地上。
她的衣服早就被他扯的破破烂烂,堪堪挂在身上的衣物把她线条起伏的身体半遮半掩。
她眼睛很红,眼泪在肆流,脸蛋也红红的,喉咙里有着低低的绵软哽咽声。
明明他没用力,可她这副模样就像是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
那些破布下,半隐半现的白腻肌肤实在晃眼,被他留在其间的斑斑红痕就如雪中红梅,醒目显眼,勾着他的目光在上面流连。
她哽咽的瞪着他,哭唧唧道:“我讨厌你,再也不要你进我梦里了。”
声音娇娇的,他竟然觉着,连她发出的声音好似也带着浓稠的甜。
什么梦?她竟然当这是梦?
真是愚蠢!
褚幽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地面寒凉,就她这副弱小的身体,这样躺一晚就得挂掉!
她踢着白嫩嫩的脚丫子试图反抗:“放开我,警告你最好别再碰我。”
相比较她奶凶奶凶的模样儿,褚幽的平静更显得极端,他问:“为什么?”
她磨牙愤愤然道:“因为我现在讨厌你。”
明明这是她自己的梦,本该由她对他为所欲为,可现在恰恰相反,为所欲为的是他,不能反抗的是她。
“哦。”褚幽又问:“放开你,你就不讨厌?”
南羽被他这话问的心堵,但为了让他放开,还是坚定点头:“对。”
他是梦中人,梦里一切都很荒诞,她怎么可能会讨厌一个梦中人呢。
如果他真能听话,她当然不会讨厌。
褚幽松手,将她放开。
南羽“嘭”地掉在地上,不仅屁股被摔的麻麻的,就连后脑勺也被摔得嗡嗡嗡闷响。
她怀疑自己脑震荡了,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躺在地上的她过了很久才终于从杂乱的疼痛中找回意识,抬头对始作俑者进行死亡凝视。
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回视,“现在不讨厌我了?”
南羽:……我尼玛*&**&
始作俑者又踹踹她的的屁股,“去床上躺。”
南羽磨牙嚯嚯,气愤道:“屁股都碎成几瓣了还怎么起来,你抱我去床上!”
褚幽瞟了她一眼,他那眼神,就如在无声说:抱你时你不让,不抱你时你又要,早知道这样刚刚何必闹腾,真是个愚蠢人类。
南羽心梗,被他抱上床后拿被子蒙住了脸。
她要赶紧进入深度睡眠,然后让这梦境快速清醒。
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看到这家伙了。
大约是执念深重,南羽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天色大亮,卧室里的窗帘没有拉严实,阳光从缝隙处钻进来,光与尘倾泄,一束束如蒙尘时光。
南羽拿起手机瞧了瞧时间,又点开联系人列表,没有人给她发信息。
她掀开被子刚要坐起,一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那被撕得破破烂烂的睡衣,以及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梦境里褚幽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涌进脑海,她屁股隐约还在疼,就连唇也麻麻涨涨的肿。
怎么会这样?
之前她以为是自己在梦境里太兴奋,对自己身体留下的痕迹。
可现在这样的大面积……
而且所有痕迹都和梦中褚幽对她做过的事情对的上。
难道她以为的梦根本不是梦?!
南羽想到昨天的影子黑石像,两两关联,脸上血色尽褪。
她冲进卫生间,盯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唇。
这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咬成的样子,分明就是被肆虐后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