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服务员离开,杨天青让时夏继续吃,怕他一个人尴尬,也拿起筷子,一边问盛星悦:“盛同学,你英语那么6还在报辅导班,打算以后出国留学吗?”
盛星悦背靠座椅,目视对面拿着筷子夹菜的时夏,眼底结出了无形的冰。他觉得他现在像一位管理自己那不争气的孩子的家长,时夏就是那不服管教非要唱反调的逆子,而杨天青是那该死的想勾引他孩子的不良少年。
“对。”
时夏早觉有道洌洌目光落在身上,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忽闻盛星悦的回答,惊讶的抬起头看过去,在触及到他那道冷冰冰的目光时,心虚的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为什么我觉得盛星悦想杀了我?
哼~喝我奶茶,还骂我,竟然还想打死我?
“666.不愧是学霸。多年后,咱两要是有缘重逢,得叫你声海归。”杨天青笑。
有杨天青在,冷场是不会冷场的,就是会让喜静的人觉得烦,比如盛星悦,他已经开始后悔返回来找罪受。
点的菜品陆续上来,看着从未吃过的美食,饶是时夏讨厌盛星悦,也忍不住想吃。不过,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倔强他还是有的。
于是他坐在那,纹丝不动。
“为什么不吃?”盛星悦问。
时夏嘴硬,“我吃饱了。”
盛星悦扫了眼餐桌上新上的菜品,伸手端起不大不小的鳗鱼饭,起身放到时夏面前,“多吃点。”
时夏的理智让他拒绝这碗鳗鱼饭,可他的食欲却让他直勾勾盯着鳗鱼饭,甚至咽了咽口水。
“88一份,不吃浪费。”盛星悦补了句后坐下,淡定的看下杨天青,“杨同学别客气,都是餐厅的招牌菜,味道非常不错,难得来一次,不吃浪费。”
最终被美食打败的时夏拿起勺子,对盛星悦说:“我不会因为这碗饭就原谅你的。”
杨天青莫名觉得这饭是盛星悦请的,可最开始不是他请时夏吃吗?并且,他明显感觉到盛星悦眼里对自己的不满,闻言尴尬的笑了笑。
盛星悦掉头看着时夏,“赶紧吃,吃完了回家去,你爸妈找你不到,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时夏咬住勺子,“他们给你打电话了?”
盛星悦:“是啊。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为什么手机关机,还问我你跟谁在一起,对了,你爸还说,今晚打断你的腿。”
时夏顿时惊慌起来,“真的假的?”
杨天青半信半疑:“盛同学,你别逗他了。不久跟朋友出门玩吗?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盛星悦:“因为他傻啊,什么人都相信,有人心怀不轨都觉擦不出。”
前句时夏听着很不舒服,脸色又暗了下去。
后句杨天青略显尴尬,心虚的看了眼时夏,又看向盛星悦,强辩道:“你说啥呢?谁心怀不轨了?”
盛星悦:“没有吗?没有最好。时夏不懂的事,我心如明镜,欺他行,欺我不行。”
杨天青知道盛星悦知道了自己约时夏出来的目的,局促的同时,也不满他话里行间的嚣张,冷笑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盛星悦:“我现在住在他们家,和他睡在一个房间,简称同居,换个说法叫室友。并且,凭借我们两家的关系,我让他叫我一声哥不为过。所以,作为室友兼兄弟,我有没有资格管他和谁在一起?换而言之,你养了一只小绵羊,有天你发现有只狼在周围转悠,你是选择视而不见,还是选择警告?”
“你家在太平洋吗?管的够宽。”杨天青讥笑,“时夏是自由的,他喜欢跟谁一起玩,你无权干涉,就按你说的,有些事他不懂,喜欢谁讨厌谁他懂吧。你讨厌我,我无话可说,但咱两之间的不愉快能不能不要牵扯到他?”
杨天青看向对面的时夏,发现他埋头干饭,可他知道时夏现在心情很不好,又继续说:“住在别人家,能像你这么嚣张的为数不多。”
寄人篱下的盛星悦心知在别人家低一等,平时做事说话小心谨慎,唯独在时夏的事上,他确实有一种护着他的劲。
大概是时夏傻,又或者是住在他家,想以庇护的方式感激时远和赵梅。
而杨天青说的嚣张,仅仅是被他激发出来的,因为时夏那颗榆木脑袋,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他都不懂。
但他不想辩解,就让杨天青觉得他嚣张。
“我家不在太平洋,但有400平,管得宽怎么了?你不爽以后离时夏远点。我还是那句话,他不懂,我懂,你想打他的主意,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400平,你是财阀太子爷?财阀太子爷家里破产了,翻山越岭来四中读书,还寄人篱下。”
盛星悦无语死了,果然吵架不是他可以干的事,当下站起身。
“哟!财阀太子爷要走了?”
盛星悦不语,看了眼快要把脑袋装进碗里的时夏,冷漠地走到收银台,结完11号桌的账。
离开这家餐厅后,外面新鲜的空气让他感到无比的舒服,他不明白自己非要折返干什么,时夏又不是真的傻子,不至于被人拐走。
抬手扶额,嘀咕道:“咸吃萝卜淡操心!”
言毕,放下手臂,双眼疏离清冷的看着车流。
他和时夏的路不一样,短暂的交汇终有分开那天,如同周五那天下午,他对时夏说的:人与人之间的个别缘分,如同落花流水,都将走向各自的归途。
既然早晚要走向各自的路途,何必太将时夏的事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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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离开后,杨天青按照原计划带时夏去游乐园,在刺激和新鲜的项目后,时夏心里的阴郁逐渐被扫空。
之后,他们去了影院,杨天青原本定了爱情片,因为盛星悦闹的时夏不高兴,临时换成喜剧片。
看着时夏被喜剧片逗得大笑,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因为晚上需要上晚自习,看完电影就不必须回家换校服,杨天青将时夏送到桂花巷口才走。
而在外玩了大半天的时夏临到店门口时,内心虚的很,他爸确实不让他出门,至于他妈也是在不完全清醒状态答应的,所以说他不算光明正大出的门,而是偷溜出的。
想到盛星悦他爸找他不到给盛星悦打了电话,他预感到他爸不会轻易饶了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时远和赵梅看到他时,那个脸色瞬间垮掉。
时远厉声说:“还知道回来?”
时夏胆怯的走上去,“我跟我妈说过了,她也答应了。”
赵梅叹气,“乖乖,妈和你爸不是不许你出去玩,我们跟你讲过很多次,不要跟同学出去玩,那些孩子坏起来完全没良心,你忘了你初二那年跟同学出去玩,同学把你推进水里的事了?”
“我没忘。可,杨天青挺好的,他没有害我。”时夏辩解。
时远气道:“你能辩清人的好坏,你妈能天天为你操心?今天这事就算了,以后再敢偷摸出去,你那双腿直接打断。听到没?”
时夏感到很委屈,可面对眼前的爹妈,不敢再说,因为他确实是溜出去的。
回楼上换上校服,看时间还早,趴在盛星悦床上玩手机。
再次打开和星河的聊天界面,看着石沉大海般的消息,心脏更难过了。
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小学时,周围同学总说他脑子不好,又呆又傻,还说不要跟他玩。那时的他会难过一会儿,之后又当什么也没发生,一个人来来去去。
偶尔他会羡慕在一起玩的同学,也想加入其中,可每当他跃跃欲试时,总有人推开他。
被排挤了太多次,他再也不会尝试加入他们的热闹之中,也就没有朋友。
上了初中,换了个环境,周围同学和小学同学不同。
他以为自己可以交到朋友,事实上班上确实有位男同学会照顾他一点,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人生的第一位朋友。好景不长,初一下学期还没结束,他便转走了。
那之后,没人再照顾他。
原本个子不算太高的他,坐到了最后一排角落里,同桌是个男生,成绩也不好。可这个人也不爱理他,还时常跟他开玩笑,也会往他课本里藏毛毛虫,明明被欺负的是他,却被威胁不许告诉老师。
胆小的他只能藏着掖着。
同桌恶劣的行径多到十指数不过来,直到一个周五放学,假意跟他做朋友,带他出去玩。孤独久了的他在收到一点好时,忘了曾经落在他身上的伤疤,天真的跟着去了。
同桌带他到河边玩,同去的还有班上其他几位同学,开始的时候挺正常,慢慢的他们几个开始讨论他到底傻不傻。
忘了是谁提议将他推进河里,就知道他傻不傻。听到那话的时候他害怕极了,本想跑,却被抓了回去,惊恐下的他只知道哭,没有喊过一声救命。
周围同学笑着说他就是个傻子。
同桌笑的很大声,也真把他推进河里。
落水的他在水里挣扎,幸而当时有归队的消防员经过,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这件事,他爸妈直接闹到学校,他爸更甚在校长办公室掏出菜刀对着同桌父母。
四中学生成绩或许不咋地,教学水平却不差,学校领导对学生十分负责,出了这种事,没有对任何一位参与欺凌的学生偏护,全部开除。
那之后,他爸妈不再许他跟同学出去玩,即使他已经是高中生。
但同样是因为那件事,初中班里同学离他都远远的,漫长的岁月中,只有班主任关照他。
三年初中,他没有收获朋友。
高中时,他不再渴望交朋友,主动和同学保持距离,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
他发现,独来独往,其实也挺好的,没有太多烦恼,当然,作业除外。
可有时候,他还是想有个朋友,陪他说说话,听听他的喜怒哀乐。
他以为是老天馈赠,让他认识星河,跟他聊天,陪他玩游戏。
然而是他想错了。
他们没有预兆的相逢,又没有预兆的隔着万千网线不再联系。
时夏眨眨反酸的眼,鼓起勇气打开键盘敲文字。
星河哥哥,你还在吗?
‘嘟’的一声,文字成功发出。
没被删除,也没被拉黑,时夏感到一点希望,说不定星河的手机丢了不在身上,才一直没回他的消息。
眼看时间到了下午17点,时夏拿上手机下楼去学校,到了学校发现盛星悦不在。
他以为盛星悦会在晚自习开始前到,结果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盛星悦的座位依然空着。
“学霸请假了?”陈眠好奇问时夏。
“不知道。”
陈眠若有所思,“靠,他不会想耍赖吧!”
这时,赵晓玲走过来问时夏有没有跟盛星悦说表白对象的事,他表示说了,盛星悦也答应了,赵晓玲十分感激给了他一盒薯片。
整个晚自习盛星悦也没来,放学时时夏只能一个人回去,不巧的是,他在兰亭路遇见了盛星悦。
兰亭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道路两边种满高大的银杏树,这个时节,银杏树叶尚未完全变黄,些许留有绿意。
排排银杏树下,路灯昏黄,行人寥寥,盛星悦依然是白天那一套,右肩上依然挎着装了资料的书包,自行车载着他穿梭这条漫长的路。
时夏不想理他,故意放慢脚步。
但这条路也有尽头,尽头的斑马线为两条路划出界线。
盛星悦等绿灯,懒懒骑坐在自行车上,修长的双腿踩在青泥路上。
余光里出现的身影令他心头一颤,旋即偏头看过去,便看到穿着校服的时夏悠悠走在人行道上。
只是看了一眼,宛若不识回头,绿灯亮骑着自行车拐弯走了。
谢谢小可爱“XTY·7”的营养液,不好意思啦,我昨天才看到,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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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