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梁以秋迎来了自己的25岁生日,生日当他收到了剧组的邀请函激动的他一蹦三尺高,头顶撞在门框上差点儿没把他给撞晕了。
他跑下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又去保安室调取相关视频,保安那边给的答案是监控设备坏了正在维修。
梁以秋有些失落的盯着自己手上的邀请函,从他十六岁开始,每年的生日门口总会放着一份生日礼物,有时候是袖口,有时候是腕表。
他在门口蹲了好几次都没有逮到人。
这人会是他的粉丝吗?
又或者说会是那个欺负了他一个星期的小流氓吗?
梁以秋都快要被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给整笑了。
那个流氓哪有这份闲心,按照他那贪色的程度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他。
梁以秋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发了份邮件,并且详细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再次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愿意跟他合作。
当晚梁以秋跟顾晏吵了一架,锅碗瓢盆都摔了一地。
顾晏双手叉腰脸都快被气红了,“梁以秋,你想演电影想疯了吗?”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往你门口扔个邀请函你就要上赶着过去。
“是,我是想疯了。”梁以秋老实承认,“我做梦都在想重回电影圈。”
“你后悔了吗?”顾晏抓着梁以秋的领口质问他,“你后悔了对不对。”
可是你凭什么后悔呢。
我为了你可以跟家里人断绝关系。
你为什么不可以为了我放弃所谓的欧美圈。
其实你也没那么爱我,对不对。
“我爱你,但不代表我这一辈子就只能一事无成。”梁以秋说:“顾晏,我已经25岁了,这个圈内没有人永远25岁,但永远有25岁的人,有些机会现在抓不住就永远抓不住了。”
国内大环境依旧不理想,上面的态度是不支持不反对,但对于曾经被写进反面例子的人来说即使到最后大环境逐渐明朗起来了。
也不会再有他的机会。
如果这次他不去,那么以后就再也......
这份邀请函应该是那位......称之为粉丝吧,是那位粉丝费尽心思给他争取的。
他不想让他失望。
“那你就不怕抓不住我吗?”顾晏反问。
欧美圈乱的跟锅屎一样。
你孤身一人又怎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要是再遇上之前那些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你什么意思?”梁以秋反抓住顾晏的领口将他按在阳台的推门上,“你什么意思,顾晏。”
“没什么意思。”顾晏甩开梁以秋的手推门走了。
梁以秋站在阳台上哭了很久,资源被抢的时候他没有后悔,千万级违约金砸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后悔,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时候他也没有后悔。
但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接下来的两天顾晏都没有过来,第三天梁以秋收到回复给顾晏留了一封信,拎上行李独自踏上了异国征程。
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顾晏他担心的事情以后永远不会发生。
欧美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闯,种族的排挤,肤色的歧视,经济利益的挂钩,即使有那位粉丝一路默默地为他保驾护航也难免会受到骚扰。
半夜的敲门声,不怀好意的试探邀约,作风放浪的行为举止,无不在挑衅梁以秋的底线。
他来这边已经两个多月了顾晏一直没有联系他,他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对方都在关机状态,他本来想让国内的人帮忙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他掏出手机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算了。
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等结束了再跟他好好解释。
梁以秋一边拍电影一边掰着手指头数回去的时间,日子一天天过去,电影拍摄也进入了尾声,三个月过去梁以秋依旧没能融入到圈内。
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融进去,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发生了太多炸裂他三观的事,破碎重组之后再破碎。
有些事情真的讲究缘分,很明显他跟这个圈子的人没有什么缘分,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率会是他电影生涯中最后一步影片。
回去的前一天,梁以秋去华尔街溜达了一圈,顾晏说自己曾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午饭过后他买了份礼物赶往机场准备登机。
十二个多小时的行程在归家似箭的人眼里快的只是须臾之间的事,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梁以秋甚至都没想要要给顾晏打电话。
拎上行李直奔顾晏家,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梁以秋几乎没怎么去过他家,但是他有他家的钥匙。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顾晏买了房的第一时间就把钥匙给了他,还跟他说欢迎随时过来突击。
他很相信顾晏,也一直深信着顾晏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直到看到眼前这一幕。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霎那,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男生羞红着脸蛋把自己埋在顾晏的怀里,顾晏架着他的腿往上舔。
啪。
紧绷的弦断了。
大脑一片空白。
梁以秋站在阴影里看着赤条条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期盼着见面的欣喜此刻正化作无尽的悲伤以空前绝后的姿势席卷而来。
将他拖到无尽的深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逃不过被溺毙的可能,梁以秋感觉自己此刻正处在真空中,所有的感官被屏蔽。
脑子里像是有千万种声音不断在发出咆哮,“看,这就是你不惜抛弃事业也要给他一个名分的男人。”
“你在赚钱养家,他花着你的钱还包养小三,这就是你所谓的至死不渝的爱吗?”
“gay圈有什么真爱,还不是吃着这个上着那个。”
“高调出柜又怎么样,还不是两年就结束了。”
“你就是个笑话,梁以秋,你的人生就是一场**裸的笑话,没有人会真的爱你,没有人。”
灰暗的言语不断的冲击他的神经,十二个多小时没有进食,梁以秋压着胃部的不是干呕了一声。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顾晏当场石化在原地,他知道梁以秋从来都不会主动来自己这里,所以才会无所顾忌的将人带回来。
看到梁以秋转身的那一刹那,顾晏是真的慌了,他着急忙慌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追了出去。
“梁以秋,你听我解释。”声音隔的老远都能听到。
梁以秋加快自己的脚步,他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顾晏吵架,他只想回家睡一觉。
也许睡一觉就都好了。
但是顾晏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过来扯住梁以秋动作粗鲁急切倒像是梁以秋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梁以秋不耐烦的甩开对方的手,“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酒后乱性,还是他勾引的你,你要是没那个意思能石更的起来吗?”
既然避免不了正面冲突,那就只能速战速决。
他不想再被人按在网络上指点的体无完肤。
梁以秋往后退了几步,顾晏上前将人拉过来反手死死的抱在怀里,任凭怀里的人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顾晏哭的声泪俱下,“秋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挣脱了半天都没能挣开,反而被箍的越来越紧,夜风呼啸而过带着清凉,也带走彼此之间的温度。
梁以秋气恼的扇了顾晏一巴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松手。”
顾晏知道自己犯了错,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他扇了自己一巴掌,红着眼眶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梁以秋深吸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晏老实回答,“半个月前。”
“怎么认识的?”梁以秋掏出烟盒点烟的时候连都在抖。
“酒吧,偶遇。”顾晏说一个字看一眼梁以秋是试探也是观察。
“酒后乱性?”梁以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在一切混乱的局面里找到关键的那个源头,“还是真心喜欢。”
“我不喜欢他。”顾晏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那就是酒后乱性。”梁以秋有了大致的判定之后,抬头瞥了眼楼那个站在窗口的人影,“几次。”
“一次。”顾晏颤颤巍巍的伸出一个手指。
“说实话。”这种带上家的程度,不可能只有一次。
按照他对顾晏的了解,要是没有一点喜欢他是不可能把人带回家的。
怀疑就像一颗石头,只要往湖面上轻轻一抛就能嫌弃无数涟漪,那些曾经觉得极其正常的事情在生疑的那一刹那就产生了连带反应。
在自己外出拍戏的时候,在参加综艺录制的时候,在自己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时候,顾晏在干什么。
是不是在跟别人一夜情,有没有酒后乱性。
在他没有碰他的那段年岁里,他是不是真的忍得住不去找发泄的对象。
他不得而知。
他太相信他了,信任到在看到如此冲击的画面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人是不是被下药了。
事实证明,他不是。
顾晏看着越发冷静的人心里那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知道梁以秋向来高傲,哪怕从神坛跌落陷在淤泥里也改变不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三次。”顾晏给了一个相对保守的答案。
“好。”说完梁以秋拎着箱子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恋的样子。
顾晏追了几步发现自己出门太急压根儿就没穿衣服,等他穿好衣服再下来的时候,梁以秋已经彻底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