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声,邹落几乎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就飘了过去,将站在门口的那位年轻人拥在怀里,亲昵的在他嘴唇上蹭蹭。
男生一巴掌将他脑袋呼开,脸上挂着腼腆羞涩的笑容,耳尖顺着脖颈红了一路。
邹落跟在男生旁边,左飘飘又飘飘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的,听的男生拽着他的耳朵往后扔,“离我远点,烦死了。”
男生走过看了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鬼,又看了眼他手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药瓶,“你先让他把凝身丹服下,剩下的事一会儿再说。”
商穆阳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做了。
“李道长,是否有什么办法压制药物的后遗症。”商穆阳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他不想逼迫梁以秋做他不愿意的事情,更不想梁以秋因为这药的缘故被迫跟他抵死缠绵。
“一两颗没事。”李道长瞪了旁边的邹落一眼,“只要不像某些人拿药当糖吃就不会索求无度,欲求不满。”
李道长补充道:“况且这个要是改良版的,跟你之前给有所不同。”
商穆阳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商穆阳倒出药丸给梁以秋服下之后,把药瓶放在床头便离开了。
根据李道长的说法他要在里面为梁以秋施法七天,如果顺利的话还能凝结出一副新的实体。
接下来的七天,李道长几乎没有出过房间,一日三餐都是放在门口到点他自行去取,商穆阳不知道里面是情况,除了耐心等待别无他法。
倒是邹落从第三天开始就在客厅里撒泼打滚,挑三拣四,主要还是抱怨自己的夜间生活。
邹落,“你知道我有多久跟我老婆贴贴了吗?”
邹落,“三天,整整三天,72个小时,4320分钟,259200秒,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邹落瘫软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浑身上下滋生着死气,对他来说禁欲比禁食还要煎熬。
他可以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但是他不能一天不碰他老婆。
七天。
度秒如年,他该怎么活啊。
商穆阳就没见过这么重欲的鬼,“你消停点儿,心疼心疼李道长,权当是给他放个假了。”
“你懂什么。”邹落,“成人运动的奥妙不是你们这种小雏鸡能懂的。”
商穆阳,“......”
居然没法儿辩驳。
但也可以稍稍辩驳那么一下。
怎么说也是有过一次经验的人。
商穆习抗议,“你说你就说你,干嘛要带上一个们字,别太看不起人了。”
“呦呦呦。”邹落飘过去搂住商穆习的肩膀,“可以啊,还有个懂行的。”
一脸坏笑的看着商穆阳,“商穆阳,你说是吧。”
商穆阳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无聊。”
邹落,“不无聊不无聊,回头我给你分享我亲自批注的花式绘本,包你满意。”
商穆阳瞪了他一眼,“滚。”
日子就这样飞逝而过,七天后李道长终于从房间里出来,好消息是梁以秋的魂魄终于稳固住了,坏消息是梁以秋的实体只凝结了一半。
简而言之就是失败了。
如果想要完整的实体只能靠凝身丹维护,但同样要面临的问题是凝身丹服用多了容易上瘾,甚至会产生其他后遗症。
当然如果商穆阳体力够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屋内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完李道长就被邹落猴急猴急的带走了,临走时还留下一句**一刻值千金。
他已经浪费了太久的时间就不在这儿继续瞎耽搁,气的李道长又抓又挠,直到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才老实。
这是他见鬼最色的鬼,没有之一。
商穆阳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梁以秋醒过来的时候商穆阳正趴在床沿睡觉,宽大的掌心牢牢的握住他的手,细碎的额发随意的耷拉在额头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睑下方挂着厚重的黑眼圈。
也不知道这人熬了多少夜。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谁曾想老天爷待他不薄,居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这两辈子从未对不起过谁,也从来没有亏欠过谁,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商穆阳一定是其中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一想到自己魂飞魄散之际商穆阳看向他的眼神就有种莫名的窒息感,那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神,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复杂到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可以准确形容出来的词语。
商穆阳的爱意太明显却又太过含蓄,温润,无声却又面面俱到像一场春风秋雨缓缓融进他的生活。
人总是要到临死前才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鬼也是。
魂飞魄散的那一刻,他好像突然间就明白了鬼统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是人鬼殊途,而不是殊途同归呢。’
是啊。
他怎么知道呢。
明明早就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却愣是嘴硬说那是人鬼殊途。
人生不过百年。
大不了他在阴曹地府等他一遭。
怕什么。
梁以秋伸手摸了一下商穆阳的发梢,顺着鼻尖一路向下指腹轻碾过对方的嘴唇,对方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微侧了下脑袋缓缓的睁开了眼。
“你醒啦。”商穆阳侧靠在床沿垂眸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梁以秋又垂眸看了眼自己唇边的手指,哑着嗓音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握住对方的手心。
梁以秋耳廓泛着热意将手抽回来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头晕,上来陪我睡会儿。”
商穆阳眼睛倏地一下就亮了,发蒙的脑壳儿一下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声音带着结巴,样子呆愣愣的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
“我说我头晕。”梁以秋清了下嗓子说:“想让我的救命恩人送佛送到西,上来陪我睡一觉。”
商穆阳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爬到床上,笔挺挺的躺在床沿身体绷直那架势恨不得与旁边的人隔出二里地。
梁以秋,“......”
离那么远干什么。
我又不吃人。
梁以秋弱柳扶风般的捂着胸口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果不其然几乎在听到梁以秋咳嗽的那一刹那商穆阳就从床沿蹿了过来。
他那刚刚稳固还来不及凝成实体的魂魄弹起一丈高,轻飘飘的落在商穆阳的怀里。
商穆阳,“......”
商穆阳,“对不起,是我莽撞了,你还好吗?”
梁以秋被气笑了,“你只会说这种类型的话吗?”
你还好吗?
感觉怎么样?
这直男式的话术跟多喝热水有什么区别。
梁以秋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么呆愣。
真要让他自己追,得追到什么时候。
鬼生困难。
商穆阳愣了一会儿,“也不是。”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在意。
朋友之间的关怀他不想要。
陌生人之间慰问他又不愿意。
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劲儿弄得他可难受了。
偏偏这人动不动就来一句人鬼殊途。
他能怎么办。
实在不行他也学着商穆习那样去死一死?
商穆阳幽怨的叹了口气,“你上次从家里离开后去哪儿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梁以秋往他的胸腔靠了靠,老实回答,“隔壁,前男友那儿。”
说完抬头看了眼商穆阳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甚至可以用淡定来形容。
“你知道他是谁吗?”梁以秋反问。
“知道。”商穆阳回答:“就是上次在游乐园碰到跟你搭讪的男生。”
说完又补了句,“对不起,上次是我冲动了。”
梁以秋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冲动了。”
商穆阳抿着嘴唇不说话。
如果此时的梁以秋再抬头的话一定能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丝的不甘和委屈。
那个渣男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百般维护。
个子没我高。
长得没我好看。
事业没有我好。
除了嘴巴甜一点还有什么。
哦。
牙口也挺好。
啃了那么多年的遗产也没把牙给啃坏了。
“我倒是觉得那一拳打的蛮爽的。”梁以秋感觉搂着自己的胳膊一紧,看着他微微上翘的嘴角继续说:“我跟他其实......已经分手了。”
早在十年前,顾晏摔门而出的那个晚上。
商穆阳面露喜色却不显露在声线里,“是吗?”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早已暴露无遗。
梁以秋点了点头,“抓奸在床,他跪下来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商穆阳接过话题,“可是他并没有做到,是吗?”
梁以秋去世之后他特意去查了相关资料,但是当时街道上摄像头覆盖的并不全面,他们居住的地方又比较偏僻,除了隔壁邻居说吵架声摔东西的声音并无其他。
直到后面有狗仔报出他们从垃圾桶里翻出撕碎的合照和定情信物,他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但是当事人已经去世,另一位咬死他们感情和睦,对方是抑郁症发作才导致自杀的行为。
他即便是再怀疑,也无从下手。
现在听梁以秋这么一说反倒证实了自己当初的推断。
梁以秋抬头看了看商穆阳的眼睛,用手戳戳他的肚子,“想什么呢,这么严肃。”
“没什么。”商穆阳习惯性的揉揉他的脑袋,“就是觉得你受委屈了。”
委屈吗?
梁以秋把脑袋埋在商穆阳的怀里,眼眶湿润,睫毛扑闪扑闪的极力掩盖着自己的情绪。
委屈这两个字离他太遥远了,从他被他母亲逼着踏入娱乐圈开始就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感受。
顶着39度高烧去拍武打动作,脚踝扭伤敷上冰块继续拍摄,手臂被道具划伤也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接着赶进度。
那年他才8岁。
他明白公司领导层,经纪人对他所有的欣赏赞叹嘘寒问暖的背后都伴着冰冷的数字。
他们不会在意你的感受,有的只是利益最大化。
圈内那些师哥师姐也不会在意,有的只是资源的掠夺。
这个冰冷的世界,只有顾晏曾经给过他想要的温暖。
哪怕这个温暖是短暂的,稍纵即逝的,他也愿意奋不顾身的去抓住他,哪怕对方从来没说过‘让你受委屈了’这种话。
可如今这几个字从商穆阳的口中说出来,梁以秋再也绷不住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圈内的人那么好,得到的却是他们的鄙夷,嫌弃和远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晏求着他出柜,转头却跟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
他不明白他只是接受了与常人不同的生活,为什么会成为反面例子挂在微博上反复鞭挞。
借用他偶像说过的一句话就是......
他这一生从未害过人,为何会这样。*
*他这一生从未害过人,为何会这样。(引用网上流传出的张国荣纸质遗言(如果算的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