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阳看着他神色自如,丝毫不见一点儿慌张局促,心里有些惋惜,同时也有些庆幸。昨晚没控制住,若是今天陆行云还记得,他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收场。
另一边的陆行云在上课途中还在分神想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但属实是想不起来了。
课后他还来问林向阳是不是自己给他惹上什么麻烦了,林向阳否认。他不服,非要从林向阳这里得到个说法。既然问了,那肯定就是有事,林向阳不会莫名其妙问一些没有用的问题。
林向阳被他磨烦了,答他: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和肖时杰什么关系……你昨天和他表现得……很亲密。
陆行云算是彻底哑口了,该死的肖时杰是不是耍酒疯对他做了什么不雅观的动作吧……又转念一想,林向阳知道他俩可能有关系的这反应也太平静了,他是不是也有可能跟他是一类人?
他急于撇清自己:“肖时杰有喜欢的人,不是我,我跟他清清白白的,肯定是他撒酒疯!”
林向阳揶揄地看着他,说:“我也没说你俩有什么啊,你反应这么大干吗?”
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林向阳心情很好。
陆行云却不好了,在心里骂了肖时杰一遍又一遍,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估计还在睡。
急死人了,他只能先发条信息给他,快放学的时候才收到肖时杰的回信。
肖邦的白色琴键:我啥也没干呐
肖邦的白色琴键:咱俩喝醉了,然后阳哥送我们回来,我路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
肖邦的白色琴键:卧槽,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陆行云懒得理他,他不常喝酒,更少喝醉,现下断片的事儿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是肖时杰跟他不一样,肖时杰不存在喝酒忘记事的情况。
尽管陆行云不想承认,但他更倾向于林向阳是真的在跟他开无聊的玩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肖时杰待的久了连林向阳都被影响的无聊了。
赶紧打发了他算了。
远在床上的肖时杰打了一个喷嚏,抱怨这边天气怎么这么冷,丝毫不察自己即将被陆行云赶走。
因为不想一直麻烦陆行云的父母,肖时杰只有第一顿中饭是在林向阳父母家吃的,别的时间都跑去城里逼迫陆行云请他吃饭。
下午的体育课归了肖时杰,他带着学生好一通闹,直到陆行云下节上课铃响了还有学生在下面笑。
晚上吃了饭,陆行云不想太早回去,就提议去看电影。
县城虽小,但娱乐设施还是有的,无非是老旧了点。
工作日,加上天冷,他们进去的时候场内都没几个人。
电影是肖时杰选的,一个悬疑冒险电影。陆行云向来对此类型不感兴趣,不想回家也只是想多跟林向阳待一会儿。
家里太小,肖时杰号电灯泡有点不合时宜的过分耀眼。
从电影一开始陆行云的心思就放在了林向阳身上,自以为很隐蔽地观察林向阳的一举一动,却不知道自己也是被观察的一个。
他抱着爆米花,尝了一个,运气不好摸到了一个皮硬的米花,扎得他嘴疼,不过很甜。
他就借着昏暗的光线从里头挑了一个没有外皮的爆米花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送到林向阳嘴边,压着声音说:
“很甜,尝一个。”
林向阳眸光晦暗不明,低垂着眼打量这两根白净的手指。
跟指间的爆米花相比,不知是哪者更有滋味。
他张嘴将爆米花含进唇间,舌尖在裹挟米花时似有意也似无意地碰到了陆行云的手指。
陆行云感觉到手指上一瞬的湿润与热意后,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抨砸他的胸膛。
声音在胸腔里撞到皮肉后反弹,跟下一瞬传来的心跳互相厮杀博弈,搅得他不得安宁。
等心脏安分一些后,他又夹起一颗,跟之前一样递到林向阳嘴边。
林向阳来者不拒,陆行云就一直给他喂。林向阳偶尔规矩,不过更多时候都会碰到陆行云的指尖。直到他腻的吃不下了才抬手制止,附身在陆行云耳边轻语:“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暖湿的气流拂过耳廓,陆行云莫名觉得林向阳此刻像一只色情但又故作清纯的精怪。
吃饱了什么?爆米花?还是别的什么……
他们在最后一排,放映机的光线从他们头顶穿过,空气中细小的纤维还有灰尘在光线里雀跃着上下翻飞,周遭除了电影的声响就是刚才在林向阳在耳边突兀的低语。
陆行云周围的气温开始升高,他木讷地抓起爆米花往自己嘴里送,没有注意到这只手是刚才喂过林向阳的。
也没有注意到林向阳此刻看他的眼神犹如像一只财狼盯着正在逃命但败局已定的猎物。
猎物已是囊中物,全看财狼愿不愿意取。
电影后半程,肖时杰自己的爆米花已经全进了肚,便想跟陆行云要一些。
谁知陆行云捂紧米花桶,用身子护住,低声说不给。
肖时杰翻了个白眼,只能朝他比了个中指。
陆行云抱着米花桶,搜刮着自己之前恶补过的情侣知识,但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了,临用的时候一条也想不出来了,于是自己琢磨。
半晌,终于琢磨出了一个自己认为高明的法子。
他装作犯困的样子,脑袋很有模有样地一下一下往林向阳的方向偏。林向阳借着忽明忽暗的电影屏幕的光看着他颤抖的睫毛忽闪,强忍下心中的笑意去配合他。
电影院的椅子有弧度,两个椅子间并不是平坦毫无起伏,想要靠在林向阳肩上还有些困难。
林向阳见他越不过椅子中间的天堑,只得自己主动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外侧,陆行云这下很是顺利地靠在了林向阳肩上。
抱着爆米花的手也松了一只,耷拉在他自己腿边。林向阳很是善解人意地将他的手握住,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没有松开。
手心干燥微热,陆行云评价,手感不错。
林向阳侧头用脖颈一侧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发,陆行云自己选择闭上眼睛,此刻什么也看不到,。
林向阳便谨慎的,稍微的肆无忌惮了片刻。
因着看不见,所以陆行云感觉自己触觉嗅觉好像灵敏了些。头上有透过头发传来的痒意,能闻到林向阳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他俩衣服分明都是林向阳一起洗的,但是味道却跟他自己身上不同。
让人很安心。
林向阳之前跟肖时杰闲聊的时候打听过,陆行云没谈过恋爱,最多就是跟人在网上聊骚。
无聊了找个人打发打发时间,等充实忙起来了,就转手把人删了。
渣得明明白白。
电影结束之后陆行云才将脑袋从林向阳肩上移开,装作刚醒的样子用黏糊绵软的嗓音问:“结束了?”
林向阳点点头,然后顺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手感真好。
周五,放学之后陆行云急匆匆往家赶,他们商量好了今天在林向阳家的菜园里烧鸡,为此林向阳的爷爷顶着寒风给他们提前和泥搭好了烧鸡用的土炉,跟村里一户养鸡的人家买了两只。
等陆行云到的时候鸡已经清理好了,用锡纸包好了放在凳子上,肖时杰还在到处捡柴火。
见他来了,便招呼他跟自己一起去捡柴。
他俩在附近捡从树上掉下来的干枯树枝,也折被风吹干的荒草,满满当当捡了一人高的柴火。
林向阳却说不够:“这草不经烧,两分钟就没了。你俩在这儿等着,我去捡一些。”
林向阳走开后,陆行云才有空撵肖时杰:“电灯泡,你什么时候走啊?”
肖时杰不服气:“嘿,衰仔,俾个良心你当狗肺。”
陆行云又开始很认真地跟他分析情况,说他要是在的话自己没法跟林向阳单独相处,影响他的进程。
肖时杰不以为意也不为所动,一副我就是不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赖皮样。
陆行云拿他没办法,毕竟他也不能真的把人撵出去,只能随他去了。只希望这二世祖在广东找个事情做,不要老跑来他这里。
林向阳很快就回来了,抱着很多结实的木材回来,就开始生火。
两位公子哥没做过这种事,抢着要自己试。林向阳无奈地让给他们,转为在边上看着他俩动作,不时提醒几句,警告他们小心火星子落在衣服上,一落一个洞。
陆行云听他的就把羽绒服脱了——买件羽绒服很贵。林向阳硬摁着他穿上,然后回屋里翻出来一件老旧的结实的棉衣给他换上。
肖时杰穿的是大衣,不是那种火星子一溅就破洞的那种,所以林向阳也没管他。
火焰从土窑顶端的小口出喷出来,跳跃着向上翻涌攀登。
林向阳的眼底也映着火苗,一直注视着正在忙活的陆行云。
陆行云蹲的位置正好添柴,肖时杰插不进去手就稍微移开了一点,站着观察两人。
肖时杰背对着陆行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在火光下,林向阳的表情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种很霸道的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紧紧地黏在陆行云身上。眼底闪烁着的不光是升腾的火焰,还有对陆行云的渴求。
肖时杰的实战情史比陆行云聊骚的经历还多,虽然他的性向是女,但是他确信感情里男女一样。
林向阳的眼神绝对不单纯。
他此时才终于相信,陆行云之前说过的话可能不是单纯的吹牛炫耀,而是真的。
而在这两人之间,有意的可能不只是陆行云,还有林向阳。
他也不打算多嘴,之前对朋友感情好意的提醒之后得到教训,让他学会了对别人的感情闭嘴,尤其是对本身就敏感的同性感情。
肖时杰悄悄拿出手机买票,没买到飞机票,明天中午的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