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时杰风风火火地到村口的时候陆行云还在学校上晚自习,出于对兄弟的重视,肖时杰先来到了学校见陆行云。
看着自己的朋友在学生身边认真指导,肖时杰跟以前一样掏出手机给他拍照。林向阳就站在他背后看着他,不发一言。
第二天肖时杰跟他们一起在林向阳父母家吃饭,陆行云让他拿着食物跟平头对决,意料之中的肖时杰跟陆行云结果一样,都败给了平头。
陆行云在旁边嘲讽肖时杰,肖时杰也不甘示弱,反击:“我看你肯定也输了吧。”
陆行云就不笑了。
肖时杰跟陆行云商量:“你让我多给他们上一节课呗,我这么大老远跑过来。”
陆行云白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节音乐课给你上啊。”
肖时杰不以为意:“你把你的数学课让我几节不就好了,这样你还能歇会儿呢。”
“你以为过家家呢,我得对他们负责啊,成绩落下了算谁的?”
肖时杰没有像第一次知道陆行云非常负责时那般惊讶了,但还是想争取一下,扒着陆行云的胳膊:“衰仔,靓仔,求求你了啦。”
林向阳的眼睛被肖时杰扒在陆行云胳膊上的手刺痛了一下,抬眸注视着陆行云,等着他的回答。
陆行云的鸡皮疙瘩叫嚣着起立,他推开肖时杰扒住他的手:“行了行了,你去求林向阳看他给不给你课,他的课可以上。”
肖时杰转而又去扒林向阳的胳膊。
林向阳在他还没伸手的时候就说:“都给你,都给你。”
肖时杰很是知足地说:“不用那么多,一两节就好了。”随后就兴致勃勃地盘算自己要弹什么曲子。
林向阳在他密集的话中问他是不是练习普通话了,讲话好像没有之前的口音重了。肖时杰好似无所谓地摆手,说自己太无聊了找点事干,先考个证。
因着陆行云还需要上课,不能随便出去玩,肖时杰就先去租了车,这样去城里吃饭来回方便。
县城里新开了一家广式饭馆,他们仨去了一趟,一位半正宗广东人一起评价:坑钱之店。
饭桌上肖时杰吵着要喝酒,小饭馆逼格不高,没有他要的那种洋酒,只好退而求其次喝本地的白酒。
此地干燥寒冷,酒水大多烈得很,先起保暖之效再谈其它滋味。
肖时杰和陆行云顶不住这样的酒,一人两小杯之后就眼神游离舌头发麻,算是彻底醉了。
林向阳扶着两个醉鬼跌跌撞撞地出了饭馆,押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幸好这两人酒品挺好,肖时杰喝醉了只知道大谈理想与明天,在醉意里已经实现了自己的钢琴梦;陆行云则是毫无反抗任人宰割,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怪好玩的。
林向阳把他塞进副驾驶,避免被后排挥手隔空弹琴的肖时杰打到。陆行云眼神一直黏在林向阳身上没有移开过,眼底的水雾不散。
林向阳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陆行云不看他的手,只是蹙眉不解。
林向阳微微倾身,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陆行云笑得眼睛弯成了很好看的月牙:知道,你是林向阳。
林向阳。
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像裹上了一层蜂蜜,黏稠的,音与音之间像是流淌着蜜丝。
林向阳喉结动了动,他没喝酒,发动车子回家。
后排的肖时杰许是说累了,半路终于睡着了,车内得了片刻的安静,只有广播里没有营养的笑话和段子还在继续。
林向阳伸手关掉广播,他依旧能感觉到旁边尤有实质的灼热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车很平稳,受益于前几年道路改造,这村落虽破,但大部分路还是重新施工过的,少有坑洼。将近半小时后,他把车停在大门口,下车去开门,打算停在院子里。
他前脚刚下车,后脚陆行云就跟着下来了。
走路不晃,目光直视林向阳。
林向阳略感无奈,只得拉过他的手,带着他先进了家门,给他到了水再打算出去停车。
还没等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林向阳的胳膊就被先拉住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他的手臂,陆行云还是保持沉默,什么话都不说。
盯得林向阳有些无故恼火。
他借着醉酒可以无所顾忌,自己却不能。直至现在,他也依旧不明白陆行云是不是因为无聊而招惹他。
他狠心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陆行云却黏得紧,刚抽出来他就又将手附上来。
林向阳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再不出去肖时杰就要冻死了。”
陆行云出走的智商似乎在听到肖时杰的名字后终于归位了,眨巴眼睛,松开了他的手臂。
林向阳心中火气更甚,一个名字就能喊回智,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安抚算是什么。
他欲再次拉门,陆行云这回却直接从他面前抱住他的脖子往上凑。发觉够不到林向阳的嘴唇后,陆行云抱在他脖子后的手发狠用力,想要把林向阳压向自己。
林向阳跟他较劲,梗着脖子就是不低头。
陆行云又湿了眼睛,轻启嘴唇,非常委屈:“阳哥,我够不到……”
林向阳的恼火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意义,他怔怔地由着陆行云动作,俯下了头,然后陆行云微热的唇就贴在了他的唇上。
好软。
还有点烫。
林向阳努力地聚焦想看清眼前人,但是离得太近了,他眼前只有模糊的人影。
陆行云的舌头在他的唇上描摹,酒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进他的鼻子,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须臾,他紧紧地从背后环住陆行云,狠狠地将他按进自己的怀中,夺回主动权,肆意探进陆行云的口腔中,捉弄他的唇舌。
直至陆行云发出一声惊呼,一个“疼”字被堵在两人之间咽不下吐不出。
林向阳这才放开了眼前人,一丝**的线半途中断,陆行云非常色情地舔走。
陆行云眉梢眼角早已飞上一片红霞,林向阳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雾气与某种名为依赖的情绪。
他深呼吸,给陆行云打水,拧好毛巾擦了脸,安顿他先坐下等等,说自己很快就来。
等林向阳半拖半拽地将肖时杰弄到床上后,陆行云已经自己洗好脚了,裤腿挽起,一截白皙的脚踝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更具让人把玩的念头。
他将肖时杰裹好,祈祷他不要半夜吐在炕上,不然不管他跟陆行云什么关系,也别想逃了这顿打。
自己洗漱的时候陆行云就在旁边看着,寸步不离。林向阳失笑,问他是不是平头。
陆行云也眯着眼睛笑,说他不是平头,他是陆行云。
等他收拾好后,抱着自己的被子枕头就要向隔壁走去。陆行云挡在他面前,要求他:
“那边很冷,就在这睡。”
林向阳略带玩味地看着他:“三个人睡有点挤。”
陆行云伸手要抢他的被子,嘴上说着不挤不挤。
于是三个人就又挤在了一起。
陆行云的枕头已经放在中间了,正打算往下躺的时候林向阳忽然把他的枕头换成了林向阳的。
“换一下,我在中间。”
陆行云依他,躺在了靠墙的位置上,肖时杰在炕的边缘,边缘之下是一截长约一米的空炕。
一般人家不会通炕都铺上床垫,临近灶台的那截距离睡觉太烫了,故而只做临时暖身子处。
肖时杰掉下去也没事,还有一层厚油布垫着,不会冰着。
林向阳伸手掖了掖陆行云的被角,命令他:“睡觉,明天还上班呢,我看你明天起不起得来。”
陆行云傻笑了一声,从厚厚的被子底下探出一条路,伸手握住了林向阳的胳膊。
很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一定要依靠点什么才能睡着。
林向阳很是大方地将胳膊伸到陆行云的被子里方便他抱住。
房间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不知谁家的狗的喊叫声,还有肖时杰因为窝着身子呼吸不顺畅传来的一两声呼噜声。
他好心地起身把肖时杰四仰八叉的睡姿掰正,靠近陆行云的枕头,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于是侧身靠近陆行云,将他搂紧嵌进自己的怀里,一只胳膊在被子里环住他。
反正他睡着了,也不会察觉到。
半夜林向阳被背后的一个硬的东西硌醒,他睡意朦胧间意识到那是肖时杰的脑袋挤过来了,慢慢地将手从陆行云被子里伸出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手脚并用,把肖时杰这张狗皮膏药推远。
第二日起床简直就是折磨,手机闹钟一刻不停地催促着主人起床,陆行云被吵得受不了,强忍着头疼起床关掉手机。
手里上还有一条林向阳给他发的消息:
牛奶和鸡蛋都在锅里,鸡蛋可以不吃,把牛奶喝了。
陆行云揉着脑袋刷了牙出了门,脸也没顾上洗,今天不能骑车去,走路还得十几分钟。
他跑两步走一会儿,胃里喝进去的牛奶有些翻腾,他下决心以后工作时间再也不喝酒了。
太痛苦了。
眼冒金星地进了学校,林向阳已经在办公室里收好了昨天的作业,正在批,见他来了先递上一杯温水。
“咋样?哪儿不舒服?还能上课吗?”
陆行云接过水杯:“能上。”
余光里看见林向阳注视着他,陆行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
林向阳发问:“昨晚的事,还记得吗?”
“不就吃了饭吗,咋了?我撒酒疯啦?”他搁下水杯,用手抹了一把嘴,上课铃就响了。
顾不上别的,陆行云拿了教材就出去了,临走时还想,自己的酒品好像一直挺好的啊,不至于撒酒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