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横梁咯吱作响,剑影在椽木间游移,最终钉在开封城图上朱雀门的位置。伏劫的孤云令仍在发烫,金属边缘烙红了贴身的内衫。
“苏府地下是前朝冰狱。”稻十七的铜棍点向城图,“玄冰墙厚三尺,刻着完整的孤云剑诀。但第七重‘千峰寂’的心法...”他看向苏灏舟腰间的香囊,“需要此物为引才能显现。”
巴掌突然甩出匕首,刀尖扎进苏灏舟脚前地面:“小少爷,罗家屠你满门就为个香囊?”苹果皮在她指间断成数截。
“是为钥匙。”苏灏舟解开香囊暗层,倒出三粒金珠。珠身布满细孔,遇火光竟发出高低不同的鸣响。“冰狱最底层封着孤云剑,此物是开匣的密钥。”三粒金珠在掌心滚动,鸣响渐次连成凄厉曲调,屋顶剑影随之震颤。
温滸的剑鞘突然嗡鸣应和!他按住剑柄:“碧血引?羅家竟把《碧血笛谱》铸进了金珠!”
“金珠本是苏家祖传医铃。”苏灏舟合拢掌心,“祖父临终前将其重铸,说唯有孤云剑气能破此邪曲。”他转向稻十七,“当年冰窖里的剑痕...”
稻十七撕开右臂束带,疤痕纵横如地图:“三十七个孩子,每日轮流用血浇灌冰墙。两年后剑痕尽赤,墙上显出八字——‘孤剑出匣,必饮至亲’。”
火堆爆出刺目火星。夜语气剑尖挑起残破羊皮,映着火光念出背面小字:“‘建隆三年冬至,苏氏承影以血饲剑’。”他猛地抬眼,“承影是你什么人?”
苏灏舟喉结滚动:“家父。”
卿月棠的残扇啪地合拢:“所以苏老爷不让独子离家,是怕你被剑反噬?”
“是怕我变成钥匙。”少年扯开衣襟,心口赫然嵌着枚金珠,与掌中三粒一般无二!“四珠连心方成钥,此珠与我血脉同生。羅家若得我**养珠,便能强开剑匣!”
死寂中,悦宁奚的大刀突然劈向火堆!柴炭四溅如星雨:“直娘贼!罗家十年前屠戮遗孤,原是为炼人钥!”
伏劫的软剑却指向稻十七:“既知苏少爷是活钥,你带他入开封,与送他去死何异?”剑风掠过稻十七脖颈,血线缓缓渗出。
铜棍轰然砸地:“因玄冰将融!”稻十七眼底赤红,“上月密报,冰狱顶壁现裂痕。若剑匣现世时无主掌控...”他指向屋顶剑影,“开封城就是五十年前的幽州!”
剑影忽大炽,竟在墙壁映出流动字迹。曰古曰惊呼:“是心法!‘千峰寂’心法显形了!”
众人凝神看去,却见火光明灭间,心法末尾浮出四行血字:
“苏氏承影饲剑日,
羅衣夜语祭坛时。
孤云令主开封骨,
十六州寒天下知。”
夜语气手中羊皮骤然焚毁!他盯着第二行血字,指节捏得发白:“羅衣夜语...羅驍与我妹妹...”
“是血咒。”温滸剑尖挑灭火苗,“以血亲为祭,强启剑匣之术。羅驍掳走夜姑娘,是为在剑匣开启时...”
话音未落,驿站大门轰然炸裂!紫衣翻飞间,卷帘秋的软鞭卷向苏灏舟心口金珠:“主人有令——取钥匙!”
稻十七的铜棍与软鞭撞出火星时,伏劫怀中孤云令破衣而出,化作流光钉入屋顶剑影中心。整座驿站剧烈震颤,墙壁灰泥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森然玄冰!
冰层深处,一柄无鞘长剑嗡鸣欲出,剑身云纹与苏灏舟香囊的金线交相辉映。卷帘秋尖笑:“剑匣已开,多谢诸位献祭!”
院外忽起笛声,如泣如诉。夜语气软剑脱手坠地,耳际淌下黑血:“碧血笛...羅驍来了...”
玄冰轰然炸裂时,苏灏舟被气浪掀向长剑。伏劫飞身去抓,却见少年心口金珠离体飞出,与空中三珠连成一线,直贯剑镡!
长剑清啸,霜刃映出苏灏舟惊骇的面容——剑脊之上,赫然刻着“承影”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