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狸奴同安暖 第11章 第 11 章

我以为旅人将我热情都燃尽，你却像一张情书，感觉很初级。

——题记

她使劲儿摇摇头，努力从这段有些心酸的回忆里抽身出来，毕竟她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回忆过去，自讨无趣。

苏米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讲授的学术讲座，此时教授正在就绿色金融融资困难的问题展开分析，那正是苏米想要研究的方向，于是她拿出纸笔专心地记录着，强迫自己专注于讲座本身。

讲座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知识有多少进了脑子还未可知，可以肯定的是，结束的时候苏米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会议厅。

此时她突然很想见到杨煦，因为她急需一个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刚要给杨煦发消息。

“苏米。”钟林屾从里面追出来，语气似乎很急切。

“真的很抱歉。”

苏米回头看他，持续了几秒钟，不自然地扯起一边的嘴角勉强笑笑，什么也没说，便继续往前走了。

一个女孩的身影与她擦身而过。

“阿屾！”声音中带了些娇嗔。

那女孩看着苏米走过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苏米回头看看钟林屾，挤出一个带着些不屑的微笑。

“你怎么来了。”那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察觉不出感情。

“想你了，就来了呗，她怎么在这儿？”他的女朋友像个磨人的小妖精。

“哎呀，逗你啦，你看你，这么严肃。我爸叫我来找唐叔叔，他们要商量些东西。”

此时钟林屾的语气逐渐正常起来，“唐老师就在里面，我帮你去找。”

不知不觉，苏米已经走出去很远，身后那对小情侣的打情骂俏声早已消失在耳畔。

和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相互摩擦就像负重奔跑了几公里，她整个人周身疲惫，索性一屁股坐在花坛边上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当时听钟林屾弹吉他之后，两人还经常一起跑步，爬山，暑假时苏米还问钟林屾要不要一起坐火车回家，钟林屾说自己假期要呆在学校帮老师做研究助理。

苏米没再多说，只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钟林屾的教授叫王寅，是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个子高大，戴一副细边眼镜，挺着一个小啤酒肚。

钟林屾的学习能力自然不用说，把王寅安排的任务完成得明明白白，时不时还能提出一些有建树性的建议，在几个助研学生里，所以王寅极为器重他。

这天，钟林屾正在教授办公室整理相关的数据资料，见他领进来一个年轻女孩。

她小小的眼睛里面一对漆黑的瞳仁，看起来炯炯有神。

但钟林屾总觉得她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但想到两人以后应该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就没有多想。

“茜茜，这是钟林屾。”教授说到。

看着两人的眉眼有些相似，钟林屾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于是赶忙站起来主动打招呼。

“你好，我是钟林屾。”

“我知道你，你在咱们年级还挺出名的。”女孩提起这个眉飞色舞，有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关于钟林屾在年级里的传说。

钟林屾全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显得谦和有礼，对女孩儿的调侃十分包容。

教授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泛起些许羞涩，眼神中尽是对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的欣赏。

-

假期里闲着的时候，钟林屾去买了一辆电动车。

他不喜欢坐地铁，这种交通方式虽然高效，但是看不到任何风景。

闲暇时间，他喜欢骑着他的小电驴游走于这个城市的繁华与古朴之间，他可以路过老式的书报亭，穿过狭窄的胡同，看大爷们拿着蒲扇下围棋，可以和正在送报纸的邮差点头问好，然后一抬头，看见摩天大楼的玻璃外墙正反射着阳光。

这对于整天腻在学术领域的他来说，是一种心灵的休憩。

他会给苏米分享胡同里晒太阳的小狗，某天京海天空上好看的云朵，以及最近的助研收获，两个人的感情就如他们现在的生活一样，平淡地推进着。

-

那天回到教授办公室，王寅习惯性的吐了一口大茶杯里的茶叶，随意地和钟林屾聊天。

“开学大三了哈，有没有女朋友呢？”

“还没有，但是……”

还没等他说完，王寅看了一眼手表，着急出去开会，便起身说：“一会儿茜茜过来，你帮忙照顾一下。”

然后转头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她这么大一个人了，要人照顾？钟林屾心里疑惑。

唉，但谁让他是导师呢，导师就是爹，说啥都要听着。

于是在原地愣了几秒之后，他很官方地回答了一句“好。”

但是，好像有一个喜欢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白皙清秀的面孔，一双杏核眼正在看着他微笑，温和又平静。

这么多天，两人虽然见面不算很频繁，但是他能感觉出苏米对他的感情。

在她的眼里，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是好的。

那份情谊里面，没掺任何的杂质。

她从来不会逼迫自己做些什么，甚至还会在自己觉得疲惫的时候提醒自己，累了就歇一歇，有时候，走路走累了，抬头看看星空会更加清楚自己的方向。

那些废话式的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他夜里失眠时的一些慰藉。

他继续在电脑上做数据分析。

“钟林屾！”一个清脆的声音闯入耳畔，少女的脸颊出现在电脑上方。

钟林屾很客气地起身招呼她，把她安顿好后，自己又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王昱茜很安静，在那边写论文，并没有打扰他。

王寅快到中午时才回来，“你们两个在这儿写了一上午都累了吧，走，请你们吃顿饭去！”

三个人在附近的商场找了一家烤鱼馆坐下，钟林屾和王昱茜坐在一边，王寅坐在另一边。

王寅观察者钟林屾对王昱茜的态度，客客气气，时刻保持着分寸感。

反观王昱茜，虽然话不多，但基本上看到的都是侧脸，她看钟林屾的眼神，似乎可以用沉溺来形容。

王寅看着，微笑着没讲话。

-

暑假结束，苏米回到了学校。

【回来了吗？我助研的那份工作发工资了，要不要出来庆祝一下。】

苏米有些兴奋，毕竟一个假期没有见到钟林屾，自己还真的很想念他。

【好呀！】苏米很快就回复了。

天气逐渐转凉，苏米穿了一件长裙。

到校门外时，她看见钟林屾坐在一辆电动车上。

“新买的电动车吗？”苏米感到好奇。

“假期想到处溜达，就买了这个当代步工具。”

一种奇妙而羞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坐在别人电动车的后座。

今天苏米把头发散了下来，风吹过来，帮自己温柔地梳理着头发，苏米和钟林屾离得极近，近到能隐约闻到他身上那股有些清新的的薄荷叶味道。

夏天的风里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苏米从未觉得外面的景色如此的赏心悦目。

他们最终落脚在钟鼓巷的一家米线店，那是一家传统的云南米线店，一个厚重的石锅里面会附带一个大大的汤勺，可以舀一勺汤，再把几根米线放进去嗦着吃。

大抵是人在过于兴奋的状态下不会感觉到饿，苏米看着菜单不知道点什么，也不太想吃肉，便随便点了最便宜的蔬菜米线。

钟林屾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点单，便接过菜单，随口问：“点这么少，够吃吗？”

“嗯，不怎么饿。”

钟林屾点了自己的那份米线，又加了几个小菜，还有一份听起来很有趣的“炸冰淇淋”。

炸冰淇淋先上桌，钟林屾起身帮苏米拿了餐具，又把装炸物的小碗推到苏米面前，“尝尝。”

米线很快就上来了，两人面对面坐着，苏米随手加了一点醋，然后慢悠悠地就着汤嚼着米线。

此时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吃饭，只想把眼睛长在钟林屾身上。

大概自己眼中现在已经冒出了粉红爱心了吧。

饭后，天已经黑下来了，城市的霓虹被点燃，这条商业街依然很热闹。

没有白天那么令人窒息的高温，微风袭来，吹的人很舒服。

时间尚早，两人都不想回学校，便坐在电动车上去兜风。

“放首歌听吧。”钟林屾拿出蓝牙耳机，分出一只递给苏米。

这分享的动作十分自然，苏米表面上十分冷静地接过，实际上内心却掀起一阵波澜。

一人一只耳机，多暧昧的事儿啊。

快餐式恋爱的时代里，音乐似乎放慢了街上每个路人的脚步，显得格格不入。

耳机里放着《老街》，车子穿过一个又一个窄小的胡同，墙壁上通常会有一盏昏黄的小灯，照得整条巷子像一幅速写画似的，有人家支起了桌子在喝啤酒吃夜宵，也有一些在外面纳凉迟迟不愿回家的住户。

出了集中分布的胡同，有一片人工湖，几棵柳树立在河边，这里的灯光也布置得很好，远远的还可以望见几个古建筑。

苏米拿出手机录着一路上的景色，真想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她总觉得当下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

钟林屾将苏米载到她学校门口，苏米在包里翻找着她准备的小礼物。

那是她之前一直在准备的礼物，是一沓明信片。

只不过，这些明信片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背面用她略显飞扬洒脱的字体书写了一段段的歌词。

这是她在听完钟林屾弹吉他之后就开始筹备的结果，当时她仔细想了想，要准备什么礼物，既体现出心意又不会因为太贵重而给对方带来负担。

于是她就产生了这个想法，以后她听到一首好听的歌，就把里面最精华的歌词摘抄出来，然后一张一张攒起来。

其实，这不仅是一张一张积攒起来的明信片，也是自己对于下次见面的期待。

每多摘抄一首歌的歌词，就离下次见面又近了一点。

这次见面之前，苏米就把这些卡片装进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又系了一条丝带，显得自己精致一点。

钟林屾看到这个之后十分惊喜，毕竟这是一件特别的礼物。

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他感觉心里涌上一阵温存。

-

回到宿舍，钟林屾正要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手机就一阵振动。

拿起来看，是母亲的电话，钟林屾皱了皱眉，看着电话振了一会儿，然后接了起来。

“儿子啊，最近好不好啊？”

“我今天和你李阿姨聊天，听说她家壮壮在大学里都在准备发C刊论文了。”

好像刚才那句是一个客套的问候，这一句才开始重点。

“他不是已经大二了嘛，我目前还在选题，选好几个主题之后还要和教授沟通一下，看看哪个合适。”

“你假期做助研的时候没有和教授好好聊聊嘛，现在还没确定好选题的呀，一个假期的时间都干嘛去了。”母亲的语气里带着催促。

“给你花学费在北京上学，你可别天天想着玩啊，B大的学生都很上进的，你可别被人家比下来啊。”

钟林屾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模式，每次打电话，除了必要的客套之外，母亲会默认自己一切都好，只关心学习上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你和教授好好聊聊，给人家买点礼物什么的，让人家有好资源的时候想着点儿你。”母亲此时又在用一副长者的口吻教他做事。

这一通电话让钟林屾原本平静且愉快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他原本有一个很快乐的童年，父母经常会抽出时间陪伴他，带他去各种地方旅行，玩耍。

十岁时，父亲在公司得到了晋升，一家人还到一个高档餐厅去庆祝了一番，本以为一家人的生活会越来越幸福。

但自那之后，父亲的应酬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的加班，出差，让他见到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少。

每次父亲要回来之前，小钟林屾都会开心地和同桌分享，“我爸爸今晚要回来了！”

连和爸爸的见面，都成为了一件值得骄傲炫耀的事情。

母亲总告诉这个年幼的孩子：“你努力学习，考第一名，爸爸就会回来啦。”

所以钟林屾从小就习惯性地在所有事情上拔得头筹。

直到有次回家在门外听见屋里爸妈激烈的争吵。

“回来倒头就睡，早上起床就走，和孩子约好的事情一件也办不到，这和丧偶有什么区别！”母亲在屋内歇斯底里地喊叫。

一阵喧闹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看见母亲泪流满面，父亲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抽烟。

太久没有细细端详父亲，突然感觉他苍老了好多，眼角爬上了些许皱纹，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疲惫，下巴上还有未来得及刮的胡茬。

柴米油盐的日常和聚少离多的生活，最终消耗掉了这个家庭里最后的温情。

和爸爸分开之后，母亲像变了个人一样，她愈发严格地要求钟林屾，为他规划出每天每月要做的事情，送钟林屾去各种兴趣班，仿佛是把全部身家，全部的可能性都押在了自己宝贝儿子身上。

好在钟林屾一直很争气，没有辜负她的希望，但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还可以做到更好，给他一些压力和督促他还能更加优秀。

“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越来越优秀。”

自己要努力往上爬，要站在比其他人都高峻的山峰，一步也不能走错，一步也不能落下。

有时他甚至在想：如果我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孩子”，你又会怎么对待我？

钟林屾像个机器，这么多年，一直按照别人编排好的程序运转。

当他骑着电动车徜徉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当他走在可以看见熙熙攘攘车流的天桥上，当他听见有人抱着吉他弹唱诉说着理想的时候，他会突然心里一空。

自己好像从来没想过，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

机器不能停止工作，因为一停下，就会感到怅然若失，麻木迷茫。

他突然看见自己放在桌子上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一张张写好的明信片。

苏米的字体有种特别的美感。

第一张是苏米写给自己的话：抄录了一些我猜测你没有听过的歌词，希望对你写歌能够有一些帮助！小钟同学加油！

钟林屾感到一丝慰藉，表情逐渐缓和下来。

也许，她是特别的存在，是暗地里一束带着清新气息的光芒。

开学后不久，钟林屾去教室上课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讨论王寅的新项目。

“听说了吗，王寅最近好像拿了个含金量很高的项目，是和剑桥和牛津的教授一起合作的，不知道会不会找学生帮忙。”

“帮忙大概也会找那些大佬吧，我觉得钟林屾和林克就很可能，他俩之前还帮他做过助研。”

下课之后，钟林屾想去找王寅问问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项目，如果可以，他想抓住这个机会，毛遂自荐一下。

到了王寅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

“老师您就收着吧，我妈妈特意嘱咐我带给您的。”

里面有人在说话，钟林屾没有马上进去，心里五味杂陈。

肩膀被拍了一下。

“嘿！”王昱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怎么不进去啊？”她问。

“里面有人在和教授说话，我等会儿。”

一会儿林克从门后走出来，两人对视了一下，各自尴尬的笑笑。

进到办公室之后，钟林屾向王寅说明了来历，王寅说自己还没有分配好任务，也没有想好要找研究生还是本科生做助研，于是就打发他回去等消息。

王昱茜在旁边听着，没讲话。

回到寝室，钟林屾的妈妈又发来消息。

【怎么样啊，和教授去沟通了吗？】

【嗯，让我等消息】钟林屾有些不耐烦的回复着。

各方的压力重压下来，让钟林屾不免有些焦虑。

经常性的失眠又来困扰他，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你今天来，是想要参与我爸的那个项目吗？】手机里传来王昱茜的消息。

【嗯，这个项目我还挺感兴趣的。】钟林屾回复。

【你别有太大压力，我这边也帮你探探我爸的口风。】

钟林屾想起白天无意间听到的办公室里的交谈，有些犹豫的回复：【好啊，那谢谢你了。】

【要是你成功拿到了项目，记得请我吃饭哦。】

几天后，钟林屾便收到了王寅的邀约。

这个团队的工作任务量很重，每天都有大量的数据需要分析，再加上自己的常规课程压力，钟林屾常常忙到半夜两三点钟。

连续一周下来，钟林屾只觉得自己想要扑到床上，从太阳落山睡到日上三竿。

手机上传来一个西餐厅的链接，是王昱茜发来的。

【我室友说这家西餐厅的味道不错，有时间一起去吧，正好庆祝一下你拿到了这个项目。】

钟林屾这才想起自己还欠王昱茜一顿饭，便连忙应下：【那就明天吧，上次答应请你吃饭还没请。】

【好！】

第二天，钟林屾随便穿了一件黑色衬衫就去赴约了。

他在校门口等着王昱茜，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钟林屾甚至有些惊讶她这么打扮得如此隆重，她穿了一件一字肩还带着荷叶边的包臀群，在微凉的天气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耳饰项链也是一件不落，妆容也甚是精致，与之前在学校见到的那个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走去地铁站的路上，王昱茜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话，钟林屾就礼貌微笑，努力应和着。

到餐厅坐下，王昱茜点完单之后，钟林屾看了一下菜单，只点了一份牛排。

他向来不太吃西餐，相比之下，他好像还是更喜欢中餐，烹饪方式更丰富，口味层次更多样。

门口进来四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好像有些眼熟。

是苏米。

她今天好像是素颜出门，很随性地扎着个丸子头，戴了一副黑色大框眼睛，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和旁边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很开心。

钟林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快了几拍。

半分是分开好久之后见到她的舒适感，半分是在忐忑自己该怎么和她解释今天这个场景。

思考良久后，他决定去打招呼。

他起身向苏米那桌走去，王昱茜有些好奇他去哪里，视线跟随，看向苏米那里。

苏米还在看菜单，感觉有人往自己这边走，抬头一看，竟然是钟林屾。

她心中懊悔，靠，今天为什么犯懒不化妆，素颜见crush，苏米你糊涂啊！

“嗨。”钟林屾主动打招呼。

“好巧，你也来尝试这家新餐厅？”

“对，我和一个朋友，她上次帮了我一个忙，我还她个人情。”

苏米顺着往钟林屾那个方向看过去，正巧和王昱茜来了个对视。

看着女孩儿的打扮用心程度，让人怀疑这话的可信程度。

苏米没作声，盯了钟林屾几秒钟，眼神中情绪有些复杂。

人生中的降维打击之一就是：你素面朝天大T恤，情敌全妆出席小裙子。

“哦，那你快去吧。”苏米此时还保持着比较平和的笑容。

“还人情来西餐厅哎，这人情还怪浪漫的。”等钟林屾走远，黄萱没好气地说。

刘恬恬也帮着补刀：“对呀，他不说我还以为他们是情侣呢，”说着她看向苏米，“你们在哪里认识的啊，这人靠不靠谱，你可别被骗了。”

虽然苏米的第一反应是选择相信钟林屾，但也得承认，自己心里也有一些不舒坦。

王昱茜看着和钟林屾讲话的那个女生，虽然她是素面朝天，但仍然看起来像个瓷娃娃一样，干净至极，她自然流露出的那种慵懒松弛的气质是自己学不来的，即使自己画着全妆，也有些不甘心。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奢饰品牌的高仿一样，努力凹着造型，却始终差点意思。

大概是怕苏米误会，钟林屾这顿饭吃得很快，草草就结束了战斗，王昱茜也是每一道菜都只吃了一点，两人起身准备离开。

钟林屾看向苏米的方向，笑着向她挥挥手。

那笑容，带着些宠溺和偏爱。

是王昱茜从未见过的。

她喜欢钟林屾的分寸感，喜欢看他冷冷的疏离感，也喜欢他的耐心与礼貌。

更觉得，他会懂自己，懂自己在一个残缺的家庭里成长是多么艰难。

她知道那件事情，还是因为王寅随意的一句感叹。

那天钟林屾完成任务回去之后，王寅便感叹：“多好一个孩子啊，也不容易，从小爸妈就离异了。”

王昱茜内心敏感的神经开始跳动，她觉得，钟林屾一定可以理解自己对于母亲的思念有多么的强烈，也会理解自己，想把爱的人牢牢抓在手里的迫切心情。

顺着钟林屾挥手的方向看过去，苏米正朝着他微笑，眼神扫过自己，没有过于在意的意思，依然保持着松弛。

这令王昱茜内心感到一丝冒犯。

她不允许，别人就这样轻易地抢走她极其想要拥有的东西。

题记引自歌曲《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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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