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狸奴同安暖 第10章 第十章 一颗悲伤的种子

很多时候，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回味某段时光的美好，就会被推着赶往下一段旅途。

所以说啊，人们从相遇开始，就是在准备离别。

高考放榜之后，苏米被录到了C大，坐标京海。

【查到被哪个学校录了吗？赶紧给我分享一下好消息。】第一个发来消息的人是杨煦。

【嗯，C大经济学院。】

【你去哪个大学了？】

【坐标川城，e大医学院。】

【这么说我要有一个医生朋友了？恭喜恭喜，喜提五年本科。】苏米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杨煦：【……】

学校的喜报也已经十分张扬地贴在了外墙上，宣扬着学校的教学质量有多么的牛逼。

钟林屾的名字也不出所料地印在上面，B大，同样位于京海，是国内顶尖的学府。

经过一个超长假期的休息和疯玩，苏米十分潦草却又满怀希望地开始了大学的新生活。

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基础会计学，一门一门课都找上来，大一的课程好像特别的多，还有致死量的早八，苏米有时感叹，早八真是一种不符合东方文化的东西。

因为这东西会让人归西……

由于之前是个文科生，突然面对大批量的数字，苏米觉得十分吃力，每次都会缩成一团感叹为什么自己不选一些需要背背写写的专业，偏要跳出个舒适圈，搞些模型和数据分析。

高中过得极其无感，因为一直在绷着学习，不敢懈怠一分，但凡生出一点多余的感情都要压抑着克制着，所以她特别盼望着上大学，觉得那里的空气都会是自由的，但上了大学似乎才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很多决定要自己做，那些以前自己完全不需要担心的，被妈妈处理的很好的事情都会找上门来，周围的同学好像都能很快找到某门课程的学习方法，对知识的接受能力都很高，有些东西老师一说好像他们就懂了，可是苏米还是会懵在原地一头雾水，觉得脑子里的是一滩泥水，而不是脑浆。

京海离家不近，人在生活不顺心的时候总会产生些思乡的小情绪，所以她总是会趴在被窝里一边迷茫困顿，一边鼻涕眼泪。

【你说学习到底为了什么？】苏米总是这样问关悦琳。

【为了找个好的工作，赚更多的钱？】关悦琳似乎也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觉得这个问题过于笼统了。

【反正我想早点赚钱，独立生活，不想继续花我妈的钱。】她又补了一句。

自从上了大学，苏米总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说初中学习是为了考高中，高中学习是为了考大学，那大学呢？为了找一个好工作吗？

可是当初选择这个专业也只是因为分数正好，所以对于这个专业，苏米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热情，所以以后的工作，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冷冰冰的赚钱谋生工具而已。

这么多年下来，苏米一直不知道拼命学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之前的学习生涯都在痛苦的努力，好不容易到了大学，很想完全放飞自由的天性，完全朝自己喜欢的方向努力，但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大一上学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天气逐渐回暖，操场中间的绿荫草坪上的人影也逐渐多了起来。

闲暇时候，苏米经常坐在运动场的看台上望着远方发呆。

草地上时不时发出足球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砰砰声，她看着那些生龙活虎的球员，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瘦削的身影。

微信消息的声音突然响起，苏米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童钺。

【最近有空不，撺掇了几个在北京上学的同学，都是咱们高中的，一起吃个饭啊？】

童钺向来是个社牛，十分擅长联络感情，和之前的同学们都处得非常好。刚刚期中考完试，苏米也想休息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聚餐那天，苏米本想套个宽松的T恤就出门的，她拿着衣服在镜子前面比划，寻思着穿哪一件合适。

但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把那件有些随意的T恤塞了回去，翻箱倒柜找到了一条八百年没有穿过的裙子套上。

简洁的白色的长裙在腰胯处做了收紧处理，苏米的腰肢纤细，肩颈线条又很好看，这条裙子完美的展现了她的优点。

她快速的画了个淡妆，就出了门。

也许他会出现？

由于之前挑衣服挑了半天，即使是画了个淡妆，苏米还是磨磨蹭蹭迟到了，她火速向饭店飞驰，推开大门寻找着童钺他们的身影，边找还边匆匆整理一下自己的八字刘海。

“这儿呢。”童钺见她推门，连忙招手。

毕业的时候没见到童钺，这会儿才发现他长开了不少，脸型从原来的圆脸变得多了些棱角，多了些成熟的阳刚之气。

苏米突然有些想念杨煦，不知道这个远在川城的人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是个长不大的显眼包。

眼神扫过其他人，苏米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那双在毕业那天令自己深陷其中的眼睛。

他的面庞似乎更加凌厉了，细长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变长了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儿，多了些美式街头的味道。

他看着苏米，眼神依旧如从前一样深不可测，又好像在瞬间掠过了一丝笑意和沉迷。

小半年不见，这个姑娘似乎出落了不少。她穿着一件很合身的白色长裙，微卷的头发染成了栗色，一对细眉描画得十分自然，桃花眼浅浅打了一层底色，微红的嘴唇泛着亮光，不免有些诱人，好像出水的芙蓉略施了些粉黛。

“不好意思，来晚了。”苏米略带歉意的说。

“没事儿，我们刚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想吃点什么。”童钺连忙帮着打圆场。

苏米看看这桌人，一共四个，其他两个自己都认识，都是初中同学，就这一个钟林屾，理论上他们是不认识的。

童钺看看钟林屾，立刻重拾自己社交达人的属性，“忘了介绍了，这个是钟林屾，你隔壁班的，你俩应该见过吧。”

苏米点头，“见过。”她向钟林屾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钟林屾扯了扯薄薄的嘴唇，点点头。

苏米不怎么饿，看看菜单也没有新添加什么菜，只多点了一杯喝的。

整个吃饭的过程十分的愉快，有童钺这种热场小能手在，大家就嘻嘻哈哈聊得很开心。

饭后，四个人在座位上玩起了折手指的游戏，大概就是一个人说自己有的一个事物或人，其他人如果没有，就要折下一根手指，最后折手指根数最少的人获胜。

到了童钺，他环顾一下这三个人，心生一妙计。

“我有，女朋友！”说完略带些炫耀的嘿嘿笑起来。

苏米不禁感叹一句，“什么情况，这才刚上大学你就脱单了！”竖起大拇指以示嘉奖。

自愧不如，苏米不服气的放下一根手指，余光扫过对面坐着的钟林屾，他也折下一根手指。

此时的她看起来面色平静，但内心却开始打起了小鼓。

难道，继上次在高中和他女朋友分手之后他就再没开始新的感情生活？

游戏玩到最后，竟出乎意料地以钟林屾的惨败而告终。

苏米暗想：原来学霸也不是无所不能，也有输的时候！

“抽一张牌吧，选个惩罚！”童钺一脸得意。

钟林屾抽了一张中间位置的卡片。

“随机加在场一位女生的微信。”童钺的头早就探过去，帮他把惩罚大声地读了出来。

话音落下，童钺的脸色似乎有些微妙，他不太好意思地看着苏米，尬笑。

愿赌服输，正好钟林屾没有苏米的微信，作为离他最近的女生，这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互换了联系方式。

虽然没做什么，但是苏米好像又重温了当年递给他水时两人对视之后的感觉。

轻微的灼热感一点一点涌上皮肤表层，脑子里顿时糊成了一团，幸好苏米今天梳的是披肩发，发丝很自然的遮住耳朵，让苏米可以故作淡定，笑着结束这场饭局。

最近北京的天气还不算热，处在一个很舒适的温度。

几个人在门口告别，这时童钺突然凑过来，“最近和杨煦联系过吗？”

苏米被问得摸不着头脑，自从那次毕业典礼之后两人好像就没怎么联系。

苏米有时会想起那个少年熟悉的脸庞，想起当时他被自己一顿暴捶时的滑稽表情，想起那阵会让人听起来心情变好的笑声，她会不由得嘴角上扬，只不过自己一直是个不太擅长社交的人，从来不知道如何找话题聊天，经常聊天的也就只有关悦琳一个。

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学不一样的专业，她不知道他的近况，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少。

何况他又是个男生，又不能和他分享一些衣服包包口红色号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所以两人的聊天框除了过节一些基本的问候，基本上是空空如也。

“好像没怎么聊过天，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苏米此时一副寒暄的口吻。

童钺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自从她和钟林屾加了微信开始。

不过看他没想说出来，苏米也没有继续追问，就慢悠悠得走去地铁站。

回到寝室，苏米脱下因为吃完饭肚子鼓鼓因而变得有一些勒的裙子，甩掉带跟的鞋子，顿时觉得整个人无比轻松。

她舒适的躺在床上，点开了钟林屾的朋友圈。

他有一个自己的视频号，上面上传了一些自己写的或者翻唱的歌曲，温暖的吉他声音加上舒缓的曲调，很适合入眠。

上了大学，他们竟然还是在一个城市，恰巧他还是单身。

苏米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也许自己可以试着努力一下。

伴着耳机里沙哑又有些温柔的男声，苏米想着。

可转念又想到自己不大优秀的成绩和迷茫的未来，苏米好像又泄了气。

也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人就是会下意识的自卑吗？

加上钟林屾微信之后的几天，苏米都没有和他聊天，聊天框里除了最开始一句招呼，什么都没有。

那天恰巧碰见钟林屾在朋友圈发一个宏观经济学的图片，配文：头大，加上几个骷髅头。

原来他也是学商科的，苏米犹豫了一下，在评论区发了一条：好熟悉的东西，加上了裂开的表情。

本来也没有期待钟林屾能火速回自己，毕竟降低期待才能在结果不尽人意时抽离的体面一些。

于是评论完他的朋友圈，苏米便提了钥匙，出去买饭了。

好不容易周末，没有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可以美美睡一个午觉，昏昏沉沉睡到下午，苏米拿起手机，看到了钟林屾的消息。

“这么巧嘛，你也是学经济的吗？”

“哈哈哈哈，我是学金融的，不过这些基本课程我也要学一遍。”

两人便就经济学的相关知识进行了讨论，不过学霸毕竟是学霸，对知识的各个方面都掌握得十分透彻，几轮下来，苏米有些招架不住，便主动换了个话题。

“我看了你的视频号，感觉你吉他弹得很不错哎。”苏米挠头，总有一种没话找话的感觉。

“从初中就开始练了，高中因为课业任务重，就没怎么碰，大学又捡起来练。”

当年那个黑色半袖的少年在舞台上唱歌的画面又在脑海里浮现，想到那个发着光的，吸引她目光的少年，苏米不禁感叹：【我还记得你毕业典礼表演的那个《黑色毛衣》，感觉弹唱的很好哇，我觉得很好听。】

苏米的话看起来十分的真诚。

屏幕前的钟林屾此时略显惊讶，微笑着摸了摸下巴。

【你竟然还记得歌名，记忆力不错。】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基本每天都会互相问候几句，分享一些平淡的日常。

苏米有时候感觉挺不真实的，当年自己天天看着的背影，竟然跑到了自己的聊天框里。

在那些对大学时光充满着不适应感，又混合着一些小悲凄的日子里，苏米觉得钟林屾就像窒息环境里透进来的氧气，让她明白原来每天有人分享一些日常中的小温暖是这样的感觉。

隔着屏幕，当年那颗悸动的种子好像又突然蹦出来，在心中无限骚动。

两人的聊天就这样持续着，一直到了期末。

考试周两个人都很忙，聊天的频率也逐渐降低。

但钟林屾的影响能力依然没有降低，苏米想着，既然学的东西差不多，自己也想变得和钟林屾一样优秀。

或者，起码向他靠拢一些也好。

也许他会是低糜生活中的一根救命的稻草。

也许她会有机会把当年未言说于口的喜欢表达出来。

那段时间，苏米的微信签名变成了：与其仰望，不如比肩。

考试周的苏米比以往要早起许多，她咬着牙从温暖的被窝挣脱出来，下床匆匆吃完早餐，再来一杯黑咖啡就火速赶往自习教室占一个满意的位置。

连黄萱她们都感叹这丫头勤劳了不少。

这天钟林屾发了一条朋友圈：还剩最后一科，开摆。

配图是一本思政课本。

苏米距离下一科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

于是，她便试探着发消息：【你这是要考完试了吗？】

消息一发出，苏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目的不纯的大灰狼，正穿好了外婆的衣服虎视眈眈地盯着钟林屾这只绵羊。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从来没想过和他做朋友，从始至终，自己对他的感情就是喜欢，从未想过当朋友。

不说出口，遗憾便永远是遗憾。

这一次，她想做个清楚且勇敢的人，即使说出口之后结果不尽如人意，自己也不会后悔。

何况两人现在都是单身，即使自己的想法被看破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此时的钟林屾正在球场上训练，和队友磨合着明天比赛的配合技巧。

休息间隙，他拿起手机，看到了苏米的消息。

【嗯，还剩一门了，简单背一下就行，明天先踢场球放松一下。】

【要踢球赛吗？】

【对，我们院和别的学院踢。】

【几点开始啊？】

【九点。】

【加油加油！】

苏米虽然问了时间，但并没有说自己要过去。

比起大方的狩猎，她更喜欢先默默观察。

由于两个学校之间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所以第二天苏米便早早起床，打扮一番便出了门。

到了B大，她还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

足球场边出人意料的热闹。

苏米到那里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只见钟林屾穿着黑色为主色调的球衣在球场上飞驰，时不时还和队友打着手势，脑后的小辫像兔子尾巴一样，一颤一颤的跟着摆动。

钟林屾身体十分灵活，能够轻而易举地躲开对方球员的围堵。

“砰”一个射门，全场爆发出了极为洪亮的掌声。

“好球！”还有人喊着。

后面两个女孩子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被挂在表白墙上的全能足球队员吗？就是长得很帅成绩还特拔尖的那个？”

“对对对，他甚至，还会弹吉他，唱歌也很好听！”后面的女孩儿听起来情绪有些激动，音量不由自主的大了一些。

“哎，上天到底为这样的人关上了哪扇窗啊。”

这人真是在哪里都无法低调的存在，才大一就已经收割了一批粉丝。

苏米隐没在人群中，就像那天看他在台上弹琴一样。

虽然两人之间只有一点距离，但苏米却觉得，钟林屾是那样遥远不可及的存在。

哨声一响，中场休息。

苏米攥着手中的水，正想着如何措辞才能将它自然地递出去。

她刚起身迈开步子，就看见一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到钟林屾身边，往他怀里塞了一瓶水和一个小纸条，然后羞涩地跑开。

一些浅浅的起哄的嘘声在身边响起。

一瓶水就这样烂在了手里。

同样的套路再重复一遍就会显得毫无新意，苏米不喜欢模仿别人。

后半场比赛开始进行，苏米本来对于足球就不太懂，再加上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总是感觉有些局促不安。

整场比赛很快就结束了，苏米站在看台上，若有所思。

毕竟已经在线上聊了很多天，一起吃个饭也说得过去吧？

她远远看着钟林屾一边从包里拿起了手机，一边和队友说这话。

【祝贺你，球队获胜！】苏米慢慢打着字。

苏米随着散场的人流往出走，由于和钟林屾有一定的距离，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谢谢，你来看了？】

小心思被看破，苏米还有一点不好意思，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你在哪儿呢？】钟林屾发来消息。

苏米有些惊喜，夹杂着些小兴奋。

【在操场门口呢。】

她隐约看见钟林屾往门口这边看了看。

苏米看看手中拿着的水，继续发消息：【要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吗？】

【不太方便，还有些事情要和队友说。】

在苏米看来，这不仅是一顿饭，也是苏米对于钟林屾的试探。

现在，暗示性的试探被回绝了，苏米只好像高中一样默默缩回壳里，毕竟恋爱是一件需要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毕竟自己和他发了那么多天消息，又早早起来收拾打扮自己，拿出自己认为最好看的裙子，结果对方连吃一顿饭都不愿意。

就这样连续过了两天，苏米都忍住没有给钟林屾发消息。

毕竟她不想再次体会那种被燃起希望，又失望的感觉了。

两人的聊天框没有再更新新的内容，直到那天，钟林屾在阳台摆弄着吉他，练习着他新写出的一个歌曲的片段，突然发起了呆。

他想起那个每天都坚持和他分享日常的那个女孩儿，那个他在毕业时候看了很久的女孩儿，那个来看他比赛他却没有回应的女孩儿。

-

女生寝室里。

苏米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她拿起手机，神情变得有些惊讶。

是钟林屾的消息。

【我最近新写了一首歌，你要不要听听现场版？】

【正好，我也想逛逛C大。】

苏米有些犹豫，毕竟当初在球场外不肯见自己的是他，现在主动来分享自己的歌还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他是怎样一个脑回路。

罢了，就算这是个火坑，她也跳了。

苏米心一横。

毕竟自己对他的仰慕与欣赏是那么炙热，曾经还那么遗憾自己因为前途未卜没有向他大胆说明自己的心意，这次他主动找来了，不论因为什么，她都想试一试。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感性打败了理性，苏米要追随着自己的心。

于是，过了一会儿，苏米回复：【好，那你来之前提前和我说一声。】

即使之前有一些不愉快，但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私下的见面。

苏米还是小小的打扮了一番，拿出了她许久没有动过的化妆包和耳饰们。

看她在那里忙活，黄萱不禁转过头，好奇地问：“怎么了这是，要约会去？”

苏米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苦笑了一下，“没有，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大学之后，我依然无法明目张胆地讲你归结为我喜欢的人，只能说，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款短袖，搭配了一条灰色的短裙，裙下是一个盖住小腿的白色长袜，头发盘起来，露出一截白皙且细嫩的脖颈。

【我到了，在你们学校操场对面的那个地下车库。】钟林屾发来消息。

【好，我过去。】

夏天很热，地下车库的温度要稍微低一些，所以苏米就和他约在了地下车库。

苏米走过去的时候，钟林屾正站在车库里面等她，他背着一个黑色的琴箱，一件宽松的衬衫短袖配着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薄薄的嘴唇带着天然的红色，细长的眼睛露出笑意。

“嗨。”因为上次的事情，苏米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对待他，以至于打招呼的时候不免显得有些局促。

“上次的球赛……不好意思。”

要是硬碰硬的不讲道理，苏米大抵会直接怼回去，但是遇到这种突然的服软，苏米便觉得吵架的话到嘴边就说不出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苏米就好像是个小孩子，给个糖果哄一哄就会重新眉开眼笑。

好像之前那种羞涩的，难以言表的，充满粉红泡泡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她带着钟林屾来到车库里面比较凉快的位置，找了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钟林屾抱着那把熟悉的红棕色吉他，开始弹奏他的原创歌曲。

热烈的情绪还在上涌，苏米感觉自己晕晕的，周围的情景似乎都不太真实。

“风铃摇动的声音，

将我拉回那段回忆，

……

那些你笑得开怀的画面，

又在我梦里出现。”

苏米手臂向后撑着，静静地听着。

他好像很喜欢那种起来带着些忧伤色彩的歌曲。

但这好像并不妨碍此刻气氛的甜腻，因为那个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男孩现在就坐在对面，为自己弹琴。

暖库里的灯光有些昏暗，让钟林屾脸上的阴影更加明显，显得脸颊的棱角更加分明，他低下头去看左手的和弦，眼毛忽闪忽闪的，在眼下留下跳动的阴影，苏米觉得这个场景中的他温和又安静，却又保留着他自己的锋芒。

“这是个初稿，有些地方还得改一改。”演奏完的钟林屾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荷尔蒙在作祟，苏米觉得已经很好听了。

“我觉得已经很好听了，可能我不太专业。”

“不会，你给出的一些建议我觉得还挺有用的。”

苏米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吉他，只不过都是一些皮毛的知识，但是也可以和钟林屾略微交流一下，所以在音乐方面，两人聊得还算投缘。

晚上出车库的时候，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背影拉得长长的。

两个人都属于话不多的类型，气氛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

“哇你看，这影子里面我的腿好长！”苏米指着地上的影子，试图用听起来很幼稚的话语打破这份尴尬。

钟林屾宠溺地笑笑，细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面部的轮廓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嗯，腿长两米八。”钟林屾呼应了一下。

此时此刻，苏米甚至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要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多好。

这样的夏天，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烦躁，酷热难耐了。

两人走到离苏米寝室最近的一个岔路口，就要分开了。

苏米转过身来，正对着钟林屾，略带俏皮地说了一句：“下次见！”

钟林屾回应着：“嗯，早点休息。”

他转过头去背着琴箱往大门走去，那个琴箱很大，遮住了他大部分上身，只留下两条宽松的裤腿支撑着他前行。

这是上大学后第一次看他的背影。

脱去了稚气，多了些艺术家的个性。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一直到那个身影化作一个小黑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脚下是学校在路上新刷的白色箭头标识，方向明晃晃地指向她的相反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悲伤。

也许是因为人们很擅长在夏天播下一粒悲伤的种子。

呜呜呜写这段的时候真的好难过，从头到尾的没有名分，只能自己委屈，曾经自己心里的光，现在化作利剑刺破自己的胸膛，而结束时只能感叹：自找的。所以说，宝宝们，不要把任何一个人当作可以救赎自己的救命稻草（虽然救赎文里常这样写且令人感动），还是坚信当你好的时候，能真的配得上你的那个人一定会来（哭泣）（哭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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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一颗悲伤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