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之貌的魅惑大失败了 第5章 禁区

落地云苓机场，宣辞立刻被酷似蒸汽朋克的地形惊呆，头顶乱飞的轻轨和穿楼而过的高架桥，处处充斥着3D魔幻气息。

与目标民宿水平距离不过□□公里，但另有两千多米的海拔差，使车载导航规划的行驶路程增加到四十五公里，山路八十一弯都不足以描述其扭曲。

四人租车前往，行驶到入山口时，暮色笼罩而下，矗立的群山扑面压来，令人微感压抑，正契合车上不甚友好的气氛。

何准开车，不时从后视镜审视宣辞，楚昼在旁翻资料。后排，证人兼嫌疑人兼准被害人宣辞，专心研读庄屿的病程记录，某八字不合警官背靠车窗面向他打手游。

“云苓山地处西南，总面积一千九百多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百分之八十三，夏季高温，易形成瘴气，可致死。瘴气中毒会导致头痛、发热、腹痛、休克，瘴气引发的疟疾不会在人与人之间直接传播，但痢疾有较强传染性。瘴气中毒后需要尽快吸入新鲜空气，服用退烧药物，大量饮水……”

“山区一带有人活动的范围不足五分之一，虽然禁区的神秘传说对冒险者充满吸引力，但大部分好奇止步于毒虫蛇蚁的威吓。”

“几年前，一队探险旅游者于夏季高温时成功进入深山，拍摄到了不可思议的自然奇景，迅速掀起了冒险热潮。随后的一个月内，有六队旅行者陆续结伴进山，后全部遇难。”

“因为所有遇难者的尸体在同一位置被发现，云苓禁区也因此增加了一处，鬼众崖。”

“师父，别念了。”大概刚输掉一局，姓萧的打断楚昼，“虽然都往西走，但我们是去抓人，不取经。”

何准不解，“老大，取什么？”

楚昼像是也没听懂这个冷笑话，写画一番后折起页脚，“庄屿入住的这家民宿，周围没有徒步能抵达的景点，倒是离鬼众崖不远。”

宣辞心念一动，或许游戏中的文化背景与真实世界有差别？

检索古典四大名著，没有。检索读过的中外著作，没有。检索熟悉的近代文学名家，没有。

未及细究游戏世界的文化背景，笔电所连接的手机热点已经断开。再次转过一个一百八十度弯后，最后一格微弱的通讯信号也消失了。

天色阴沉，无星无月。

现在是旅游淡季，山路上车辆稀少，因此尽管视野越来越差，但何准速度不减。宣辞在车身摇晃中下意识握住顶棚拉手，思考着身边这位痞警会不会也是玩家？

余光偷瞟到姓萧的还在玩，似乎不受断网影响，不过他这次没系安全带，似是对何准这稀烂的驾驶技术很放心。

昨天的追尾纯属意外，相较之下对方系安全带和帮自己挡住撞击，都像提前有所预知。

宣辞背脊发僵，他厌恶自己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

【Keeper of Arcane Lore. Keeper of Arcane Lore. Keeper of Arcane Lore……Keeper of Arcane Lore.】

默念七次之后，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如约响起。

【调查员宣，请勿介入无关事件，建议及时返回北潭市。】

【现在，我身边是不是还有其他玩家？】

【调查员身份属于不可交换的隐藏信息。】

【这个姓萧的条子什么情况，他是不是想栽赃我？】

这次停顿片刻才有回复。

【-10积分】

【当前积分：0】

【肖述，北潭市公安局津平分局刑侦支队副队长。3.12灭门案围捕嫌疑人过程中出现重大失误，目前处于停职期间。】

【关我屁事？】

【本案嫌疑人秦路，曾因精神疾病就医。专案组排查工作中，其主治医师宣辞拒绝配合。】

宣辞：明明有一百种说辞可以敷衍了事，为什么会选择硬怼警察……

他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并不多，有钱，任性。

果然，闲鱼富二代这种开局就有钱有资源的角色卡，在游戏平衡机制下，相应的负面属性也必须强行加上去。

【是什么重大失误？纯属好奇，如果扣分就不问了。】

【肖述在成功抓捕后，击毙了嫌疑人。】

宣辞对着车窗翻白眼，这不就等于擅动私刑。

大案要案都是正职挂帅，副职办事，所以他的认知中，通常是副队长专业性强，深通本职工作。怎么这姓萧的身上就找不到一点精英样儿呢？

窗外弥漫起了雾气，回想着死后还来串门聊天的女鬼记者，抽干别人血液却不留伤口的吸血鬼，接连两天的遭遇，使宣辞怀疑这个宠物饲养游戏的开发者爱好灵异神怪画风。

【这个世界存在鬼怪吗？】

【当前积分：0】

【新晋调查员奖励已用尽，其他线索需自行探寻。】

刺团儿扒着他的裤脚，睡得正酣，毫无身为废柴的自觉。

雾气渐浓，没有灯光的盘曲山路，只能依赖路边护栏上的反光条增加视野，何准专注于多变的路况，微显疲态，“光线太差，楚哥你小心看坏眼睛。”

当地派出所老所长不建议他们在夏季夜间进山，不放心地絮叨了许多注意事项，楚昼正在据此核对必需品，\"易所长说的药里，阿司匹林和对乙酰氨基酚有，布洛芬、赖氨匹林和吲哚美辛没有带，宣医生有药物过敏史吗？\"

“应该……没有。”

雾气已重到可视距离不足二十米，雾灯笼罩范围之外，宣辞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靠近。

一路上，与萧、何两人之间已达成互相无视的默契，非必要，不交流，直到他突然发觉异样，“何警官，麻烦先减速。”

“怎么？”何准不悦地问，但还是轻点了下刹车。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段路很熟悉，后面那块鹿角形状的石头，我们之前已经路过了它。”

“别一惊一乍，这全都是上坡，不可能走回头路的。”何准斩钉截铁否定，但四人都开始有意关注途径之地的特征。

又行出十多分钟，肖述在一岩壁潺潺流水处叫停了车，取了一只橙色的车载垃圾袋，下去系在根突出的粗树枝上，并拍了照。

半小时后，他们再次路过了这个地方，与所拍照片对照，一切特征都相同。

只有塑料袋不见了。

空调开着外循环，停留此处，车内逐渐弥漫起一股焦糊味，灼烧蛋白质的异味令人作呕，另有一股刺鼻气息也随之而来。

何准的声音有点抖，“他他他……他是……哪冒出来的？”

肖述还算镇静，语气疑惑，“那个美院的学生？”

凭空出现在前方路中央的人，白衬衫牛仔裤，长发高马尾，很好看的一个男孩。

不是沈漾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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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潭美术学院八号教学楼。

一层的电梯门缓缓合拢，里面摁住关门按钮的漂亮女孩微松一口气，紧绷的肩背得到舒展。

即将关闭的门缝内却突然插入一只手臂，金属门再次打开，涌入几个嬉笑打闹中的学生，两男三女。

女孩低着头移动到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但并未如愿。

一个金发波浪卷靓妹先注意到了她，惊异地问同伴，“这不就是那个全套五百块？”

“我也才知道，原来**也是会遗传的耶，不过……能小三上位嫁进沈家，她妈妈应该不是这种便宜货吧。”

**头女生欣赏着新做的指甲，戳戳左侧一身休闲装的帅气男生，“你不是之前有兴趣，不给她抬抬身价？”

男生单手插兜，厌恶道：“她哪儿我没看过，除了辣眼睛还有什么？”

另一个背画板的男生蹙眉打断，“喂，说这个也不嫌脏了嘴。”

学校电梯都有监控，不会有人轻易在这里动手，至于语言上的攻击，刘玥早已麻木。

电梯到了，四人起哄着你该不是心疼了吧，在男生“你们好恶心”的抱怨中渐渐走远，刘玥抱膝蹲在角落里，离她最近的那个女生，刚用一只尖头细跟小皮鞋重重跺在她穿帆布鞋的脚背上。

尖锐的疼痛使她无法站立，攥着早餐袋的手指微微痉挛，但如果从监控里看过去，会发现关闭的电梯里，女孩仰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她低声吐出一句，“烂嘴的贱人，很快就到你了。”

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很快学会了在这里的生存法则，走读不住校，上学放学都等司机接送，只要自己忍住不去洗手间，走路注意不出现在任何监控死角。

那些人就不会再有机会抽她耳光，灌她脏水，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泼油彩，更不能逼她做那些恶心的事。

画室中，横七竖八支着的画板中间，一个面容惨白的女生躺在地上，已经停止呼吸。

刘玥缓缓起身，重新摁开电梯门，踏入走廊的瞬间，便已听到惊恐的尖叫，她很努力才收敛住笑容，走向画室。

她是个无甚用处的花瓶，有着卑贱可耻的出身，那些人心情不爽时恶言相向，她不还口，那些人宣泄情绪时随手推搡，她不还手，那些人反复践踏她的尊严，却以为她没有尊严。

当那些人为所欲为并自觉在伸张正义的时候，她选择放弃谨慎维系的生活，敲碎自己，将带着玻璃渣的断面扎向一切伤害的来源。

她妈死了，上个月死的。

受人唾弃咒骂、欺凌侮辱，是她自母亲处继承来的唯一遗产。

有人觉得她的存在玷污了空气，但，她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