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江海别 第18章 第 18 章

最终凝望着蒋翊的那张脸，沈秋屿最终只能说：“好，蒋翊。”他还是用平静的语气来说话，“我睡这。”

从他的言语中可以知道，他想要的就是沙发的位置。将这些沙发重新拼凑之后，确实能够让一个成年男人躺下。

听到沈秋屿的这个决定，蒋翊绝对不会再说其他的话语了。他顺应着沈秋屿的要求，主动地帮沈秋屿把沙发拼好。

在这期间，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整个空间里又重新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实际上，这时候沈秋屿的目光流落到蒋翊的脊背上去。蒋翊躯体更为宽阔了一些，弯起的脊背也与之前大为不同。他一身黑色的衣服，几近要融入光的影子里。

在蒋翊尚未察觉他目光的此时，他的神态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太过冰冷。那凝望蒋翊的目光如此怅惘、忧郁，正如他自己所想的，这目光当中还流露出尚未被人察觉的到现在还没消散的爱恋。

随后他察觉到蒋翊要转身过来，便垂下眼眸，让蒋翊完全无法看见他刚才的神情。

蒋翊干巴巴地说：“好了。”他好像已经没有别的话语了。

毕竟他也认为，确实是自己使用了一些狡猾的手段让沈秋屿与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这样其实就已经足够了——这是很大的进步。

再得寸进尺，绝对会让眼前的这个人生气。

他的目光看向沈秋屿，沈秋屿将自己的包放在一旁，也将眼镜放在一旁。他看起来疲惫极了，那一双暂时没有被冰冷覆盖的眼睛里，都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倦怠之意。

于是蒋翊本来打算要与沈秋屿说的关于李寻的事情，暂时吞入咽喉里去。他看见沈秋屿脱掉鞋子，将自己的躯体缩在沙发里。

他背对着蒋翊躺着，用那冷硬、挺拔的脊背面对着他，似乎在散发着无声的抗议与不满。他似乎睡着了，周围一片寂静，只听闻到沈秋屿浅浅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蒋翊又站了一会儿，随后他走上前几步去。即便如此，他的脚步声依旧没有吵醒沈秋屿，说明此时的沈秋屿真的沉睡而去。

这让蒋翊稍微有些惊讶。

这种状态的沈秋屿已经证明他今天到底有多么疲惫，就算在这样狭窄拥挤的沙发上，也能够很快入睡。

察觉到沈秋屿已经熟睡的蒋翊，又再一次往前走了几步，他走到了这沙发前，蹲下身来，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沈秋屿。额发已经散乱下来，蒋翊习惯性地用手指去卷起他的发尾。

还好，他尚且记得不吵醒沈秋屿，并未用指尖触碰了他的肌肤，只是轻轻地卷起他的发尾。沈秋屿的眼睫安静地阖着，在光影下投射一片宁静的乌黑。

这一张原本就俊丽的面容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时的平静与祥和。

这是姿态最为放松时，时常会出现在沈秋屿身上的神情……应该值得高兴的，最起码到现在，沈秋屿在他蒋翊的面前，依旧没有那么高的警惕心，依旧还是对他很放心，才会这么快就入睡。

蒋翊深深凝望着沈秋屿的脸，最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去将床上的被子拿过来盖在沈秋屿的身上后，他才慢慢地躺到床上去。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舍得立即就闭上眼睛。

他也是侧躺着，刚好能够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的沈秋屿。他的目光紧紧看着沈秋屿，毕竟他认为，这次的案件结束，大概再也看不到沈秋屿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终于在一种无法忍受的疲惫与眼睛的酸涩当中闭上眼。

在闭上眼睛后的这个瞬间，他不禁想到，按照他对沈秋屿的理解，他依旧在生他的气，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当然最重要的，现在的沈秋屿过得很好，他的生活再也不需要他的插入了……

蒋翊好像做了一个很绵长、沉重的梦。

这让他在这睡眠当中一直皱着眉，大概是因为把被子给了沈秋屿之后，他感觉到深秋的寒冷，躯体也完全蜷缩起来。等他终于从那宛如梦魇一样的梦境醒来时，他第一眼就是去看沙发上的沈秋屿。

但事实上，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那一床被子散乱地耷拉在沙发上。蒋翊立即坐起来，按了按莫名有些疼痛的脑袋。

于是他也就没像往日的聪明机敏，从而完全没有注意到沈秋屿还留在这的包和眼镜。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他认为，沈秋屿偷偷一个人离去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他也要去办自己的事情，于是就下了床朝卫生间所在的地方走去，他推开门，感受到迎面扑来的潮热的水汽，其中伴随着一种淡淡的馨香之气。

这让蒋翊瞬间又清醒过来，他看向里面，沈秋屿站在浴室里，光着身子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他挺括白皙的躯体完全展露出来，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向下延伸，水珠顺着他的胸膛缓慢滑落下去，让人一眼就注意到那还垂钓着的东西。他侧着身站立着，当然还能够看见那圆润的弧度。

蒋翊把门关了起来。

这瞬间，他觉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

实际上，年少的他不是没有看见过沈秋屿的躯体——在那时候，已经成年的他们对那样的事情抱有同样的好奇心，并且有了稍微地尝试。

他还记得记忆中沈秋屿的躯体，显得稚嫩、青涩，可是现如今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已经成长、健硕，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体魄。

他又想起那埋葬在记忆中的沈秋屿，想起他红红的脸颊和有些潮湿的发尾。蒋翊无奈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门扉上，他忽然地红了脸。

然而很快，里面的人打开了门，扑面而来的那种带着馨香的潮热水汽又笼罩在蒋翊的身上，他反应不及，原本靠在门扉上的额头直接栽向了沈秋屿的胸膛。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但好像从这衣料间，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与肌肤。

沈秋屿说：“你还想待多久。”

他侧身从蒋翊的身旁走过，从这条缝隙中挤出去，蒋翊回神过来，来不及去注意其他，只能先将门关起来，解决自己尿急的问题。

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属于沈秋屿的味道。不，应该是说，整个空间里本来就是沈秋屿的味道，他使用过的沐浴露还留存在这潮热的水汽当中。

他洗了洗脸，让这冰冷的水冲刷上自己的面颊，才让心中那似乎无法平息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他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依旧还是往常的样子，才又打开门。

他看见沈秋屿已经将外套穿上，原本给沈秋屿盖的被子，已经被他重新丢到了床上去。

他坐在那沙发上，正在用手机看着什么东西。昨天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完全地耷拉下来，少了许多冷厉，更多了几分柔和。发尾还有点潮湿，水痕蔓延到他的脖颈里去，湿漉漉一片。

蒋翊以为沈秋屿会马上离去，于是他也开始磨磨蹭蹭地弄着自己的东西。

因为昨天晚上，沈秋屿表露了对他的不满与不耐，就更加让蒋翊认为，沈秋屿不愿意与自己同行——结果他磨蹭着穿上外套时，却忽然听到沈秋屿说道：“你在磨蹭什么？”

蒋翊转头过去，看见沈秋屿已经抬起头来，那一双黑沉冷肃的眼睛凝望着他。

“你在和我说话？”蒋翊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废话。

果然沈秋屿冷声说道：“难道这个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还以为……”他看着沈秋屿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来，只是说：“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拿起自己的东西来，一副要即刻出门的样子。

沈秋屿戴上自己的眼镜，对他说：“你不刷牙？”

蒋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才说：“哦，我忘记了。”随后又重新钻入卫生间里去。

沈秋屿重新垂下脑袋了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但显然这个时候他有些看不进去，他的目光留滞在同一行字上已经很久。

听到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动静，更证实了这个屋子里确实有着另外一个人存在，甚至这个人还是蒋翊。他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深呼吸了一下。

在这静谧里，他告诉自己，因为蒋翊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有蒋翊帮忙，确实能够帮他节省很多时间。现在的他，时间是最为重要的。

这样告诉自己之后，再一次抬起头来，蒋翊也更好从卫生间里刷完牙出来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对在一起。

蒋翊看着他这极为平淡的眼神，还是觉得刚才的自己有点太过犯傻，于是就对沈秋屿柔和又窘然地笑了笑，却看见沈秋屿将头转过去，像是不愿意看见他如此笑容的样子。

蒋翊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衣服，也用如此正经严肃的声音说：“我好了，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