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如年 第38章 世子

辛如年起了一大早就坐在铜镜前面照着，他必须捏好最完美的笑脸来迎接世子辛尚，整理完后才走出去，玉盏和陆也已经准备好了，门口放着三辆马车。

一辆是陆也和玉盏的，一辆是顾念之和辛如年的，一辆是左之章的，本来辛如年打算两辆就行，左之章和他们一起，但是顾念之脸黑成那个样子，怎么好意思，生怕吓到辛尚，还是分开了。

三辆马车同时前往西郊，三个时辰的路途，路经万罗森林，阴森可怕。

“唉，幸好妙妙没来，否则某些人又要挨骂了”，辛如年躺在顾念之怀里，伸出手玩弄垂下的发梢，他将自己的头发和顾念之的卷在一起，然后缠绕在两人的指尖。

顾念之淡淡笑了笑，情不自禁的低下头轻吻辛如年的唇瓣，辛如年眨巴眨巴眼睛，咬了一口顾念之伸出来的舌头。

“哼，不老实，该咬”

“好，回头让你继续咬回来，现在在野外，不好”

“回头我才不和你好，等我们家小世子来了，我要和他好，把他宠到天上去”

“那怎么得了，那我们回去吧，不要小世子了”

“你怎么还吃小孩子的醋呀”

“要是懂事一点的孩子我就喜欢，往你身上贴的，我就不喜欢，等会过去，我看看那兔崽子要是不懂事，我们就换个”，顾念之哼哼的说道。

“谁家后爹这么凶的呀，孩子不怕你才怪”，辛如年食指点了点顾念之的鼻梁，被他这模样忍不住都笑了，“好了，别瞎想了，很快就到了”

流夏亲王的府邸不似皇城的其他贵族那般气派，反而低调了些，如果不是有牌冕，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亲王的府邸，又远在了郊外。

辛如年下马车的时候，都感觉有些寒酸，但比普通百姓的家还是好了一些，至少有个独立院子和后花园，虽然不是很大。

“臣等恭候陛下”，辛至年携带家眷和园丁们向辛如年等跪拜，辛至年和辛如年面相上有一点相似，最像的是那双棕色有神的眼睛，像一颗发亮的宝石。

辛如年连忙道，“都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无需行礼，大家都散了吧，忙去”

辛至年让园丁们都去忙着给准备卧房，就连顾念之也异常的乖巧，跟着陆也他们去了卧房，辛至年自己则留下来陪辛如年散散步聊聊天。

“好几年未见二哥，二哥过的怎么样，之前让陆也他们请您去皇宫过节，您也没有前去”，辛如年有些担忧的问道。

辛至年摇摇头，“我身子不太好，时常需要喝药，王妃经常担心我，故不让我走远门，闲暇时就写写字，和一些文人墨客参加一些书香的活动，最经常去的就是寺庙，和王妃一起求福，活得潇洒了些，让你见笑了”

“这...”，辛如年有些难以开口，他抓到了重点，‘身子不好’，‘王妃强势’，‘一家子过的很好’，这不就明摆着若是要带走世子得问过王妃的意见，“只要二哥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年，你性子软，时常只听枕边人话语，切记不可没了自己的主见，摄政王虽好，但也不是都是正确的，有时候你自己也要明白事情的开始，经过和结果，万不可直接得到结果，这样容易患得患失，像被保护到不知天高的花”，辛至年淡淡道。

“我...”，这明显就知道了他和顾念之的事情了，“二哥你知道了”

“一些名气的书生之间会有隐晦的提到点，碍于皇家颜面，我这个当哥哥的，让他们不要到处说去。而且也不难猜到，天下都说摄政王强势，明明可以不耗费一兵一卒即可得到天下却按兵不动，帮年国守住大好河山更甚想要一统天下，从往常的狼子野心到现在歌赞摄政王是忠心奉主，再反观皇帝，身旁后宫无一人，只有一位功高盖主的王爷”

“哈哈”，辛如年干笑一声，“本来还想携带念之和哥哥一同说的，既然哥哥都知道了，那就免去了，我们来的目的哥哥已经知道了，还请哥哥帮个忙，如果哥哥舍不得辛尚，可以住进宫里来，不愿入宫也可以随时来看望”

“一定要是辛尚吗”

“哥哥”，辛如年蹙眉的看着他，“我知道哥哥你身体不好，我也一样，我时日不多了，我需要有后，才能堵住世人的口，才不会让皇室丢了颜面，只要辛尚在我，翰林院的人知道自己怎么写，怎么做”

“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辛至年叹了口气，“你这幅样子，和父皇一模一样，算了，最后让我和王妃陪辛尚过一天吧，你们也累了，住一晚再走也不迟”

“好，那就多谢哥哥了”

“还剩下多久时间”，辛至年突然问道。

“剩下不到一年半”

“有空去看大哥吧，长兄如父，他从小最疼爱我们，去看看他吧”，辛至年说完，眼神瞥了一眼花园假山后面站着的人，转身离开了。

辛至年一走，顾念之牵着辛尚就从花园假山后面走了过来，看样子不是故意撞面的，而是恰好走到那边。

“你也在这里？”，顾念之有些惊讶，“二亲王呢？”

“刚走，这就是辛尚？”，辛如年微微躬身看向那五岁孩童，辛尚还没有张开，脸上微微带着些婴儿肥，眼睛却像棕色宝石一样，又大又圆还发亮，萌得可爱，用带有鱼目的红色头绳绑着高高的马尾，身上穿着深绿色的衣裳和红色绸带，腰间挂着一枚白色的玉佩。

辛尚松开顾念之的手朝辛如年一拜，“辛尚见过叔父”

“乖孩子”，辛如年摸了摸他的头。

“叔父，母妃同儿臣说过，叔父这次来是要带儿臣去皇宫当太子的”

“那你愿不愿和叔父走”

“儿臣愿意和叔父一起走，一来是不想让家里人难择，二来想替叔父分担，儿臣如今虽仅有五岁，但是儿臣会听话懂事，儿臣喜爱看书练字，喜爱骑马射箭，还有”，辛尚回头看了一眼顾念之，突然脸红了起来，“儿臣很喜欢王叔，王叔是儿臣的榜样，儿臣在那些书生老师口中得知王叔的那些百战百胜的战绩和野心，儿臣想成为王叔那样的人”

顾念之&辛如年：“...”

辛尚看向辛如年，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叔父，儿臣也喜欢您，您很温柔，儿臣愿意认您为爹爹，所以才在您面前没有改口自称”

“哈哈哈”，辛如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扶额想要冷静，手却在颤抖，面前这个具有野心又乖巧的孩童，居然愿意认他为父亲，原本他以为要大费周章的时候，天总是会为他开辟一条道路，“好，我们明天就回去，晚上好好陪你母妃和父王，等一切稳定下来，你可以派人将你母妃和父王接回皇城”

“是”，辛尚猛的点了点头。

是夜，辛如年一人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看着池塘里倒映的月亮，水波嶙峋有种格外的意境，安静的让他觉得有些舒服。

可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

“宋念？有这个人吗”

“是他幻想出来保护他的人”

“我弟弟还能从他幻想的那个人手里出来吗”

“恐怕要他自己自我和解，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弟弟没有遇到什么人，怎么去寻...”

***

“皇上？皇上”

左之章的喊叫声将辛如年抽离了那个诡异梦境，他瞳孔从惊慌恢复平静。

“皇上怎么在这亭子里也能睡着，不怕着凉么，做噩梦了？”，左之章坐在他对面，一脸好奇的模样。

“嗯，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中，好似我是一个病人，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辛如年伸出手扶额，手中起了冷汗，额上也沾染了些，他忘记了什么，一个非常重要又似乎不重要的东西。

‘宋念？有这个人吗’，姐姐的话十分清晰，难道之前梦的那些都是假的？之前做的梦是什么意思自我催眠？自我幻想那个宋念就一定是顾念之吗，这难道就是我回到那个世界之后，产生的戒断反应吗。

每一个梦都在告诉他，他已经离不开顾念之了，试图蒙骗自己的眼睛，幻想出一个和顾念之一模一样的人替代着，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呸呸呸，别瞎说，皇上您才不会这样”

“左之章，你来这里做什么”，辛如年回过神看向他。

“没事就不能来找皇上聊聊天么，现在清闲，想和皇上谈谈心事”，左之章笑眯眯的看着他。

辛如年挑眉道，“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说看上也不是没可能，皇上长得这般好看模样，温柔又体贴臣子，不动心也难，臣确实喜欢皇上，但不是皇上想的那样，臣是因为皇上是明君才喜欢”

“嗯”

“我从小就在先生的教导下长大，也恰好在皇上登基的时候考上了状元进了翰林院，得知要经常和皇上您打交道的时候我是十分紧张的，可后来我发现，您和先皇不一样，很好相处，我竟然有些放松，但是一想到要是放松了，您会因为性子软弱被欺负，我就不得不强硬起来，朝堂上要做好标杆，不怕掉脑袋的谏言，和野心的摄政王对抗，可后来发现，皇上您啊，被摄政王保护的太好了，谁都伤害不了您半分，我又松了口气，但是我又不得不对摄政王警惕起来，我怕他伤害您啊，可事实上我确实是想多了”

“左之章你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你”

“皇上和摄政王在帮我搭线吧，不过还是别了，我从没想过要娶妻生子，我只想恳恳请请的帮皇上守住翰林院就好了，生在翰林院，死也在翰林院”

辛如年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左之章这辈子被捆绑在了皇城，“你本有大好河山可以去看”

“皇上”，左之章突然跪在他跟前，“皇上，您放心，等您走了，臣会竭尽所有教导太子，臣这半辈子能守在皇上身边，臣感激涕零，臣愿意再用半辈子帮助太子，直到老了，动不了了，臣才好合目”

“左之章，你这又是何必呢”，辛如年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我知道了，我懂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同意就是了”

“皇上能明白我的心意，我开心”，左之章笑嘻嘻的看着他，“夜深了，我扶着您回去？”

“我有手有脚”，辛如年抱手笑了一声，走在了左之章前面，“你怎么知道辛尚愿意当太子？”

“我有耳朵有眼睛，看得见听得着”，左之章内涵道，“下午的时候看亲王夫妻对世子好的不得了，就明白了”

“回去史书会写？”

“明白，这东西，黑的我都能写白”

“本来就是白的”，辛如年无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