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 第9章 蚂蚁

郁零零脑海中的警报声不知道响了多久，终于海啸消声，风声也终止了。

她在一个新的世界醒过来，记忆像一盘被打乱的拼图，每一片被努力拾捡起来的拼图继续拼凑，却始终找不回一个完整的自己。

郁零零觉得自己现在是个人了，应该做些什么。

她蹲在地上看路边的蚂蚁一只接一只排成一条黑线，长长的一条队，她顺着这条线慢吞吞往前走，几粒细沙大小的白糖粒顶在一群蚂蚁的头顶上。

她想要是钻石就好了，直到她在队伍镜头看见了卖糖葫芦的自行车，她站起来嘴里念叨着：算了，还是白糖比较好。

明明心里想着的是糖葫芦，但一开口说出的却是他的名字：“梁余泣。”

郁零零心口被脱口而出的名字烫了一下，这份突如其来的想念如同一把小火点燃了丝巾的一角，紧接着细小的火星子从四方角落一起向中心烧过去。

“梁余泣，梁余泣。”她只是默念了两遍他的名字，从此就就像中了魔咒再也不想忘掉。

她开始在这个满是花香的童话世界寻找他的身影。

她是什么时候时候察觉到这里是童话世界呢？

是人们见到她不会吐口水厌恶地走远，又或是她发现自己拥有了可以和动植物沟通的能力？

都不是，她想大概是从她慢慢喜欢上自己，喜欢上自己闷闷的黑色眼睛，喜欢上自己长长碍事的黑长发，喜欢是在夜深人静的时间中想起他的笑容。

来到这个新世界的第二天，她就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叫朱烛。

见到她的第一面，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她却一眼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郁零零，你就是零零了吧。”

郁零零发现自己不排斥她的亲近，点了点头，没有问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姓名。

后面的时间，朱烛带着她在南瓜小镇参加糖葫芦大胃王挑战赛，去布满厚重藤蔓的古镇寻找太极山楂奶露秘方。

她们还在丰收的秋天，骑自行车赶到路边打下棕红色柿子，学白发姥姥做黄挂柿子饼。

郁零零很快就学着人类的笑容，刚开始还只是唇角扬起，一口干净小白牙怯怯地露出个尖尖很快又缩回去，到后来唇边又多了两颗自然小梨涡。

刚开始她想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去捡起所有拼图，一点点找回和他在一起的记忆，去等待他愿意见自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消磨过去，白天糖水喝多了，到了晚上，她竟然开始怀念朝山路边上喝的粗糙炒米茶。

于是半夜郁零零轻手轻脚地爬下楼，守在地下室的小锅灶前，香喷喷的炒米香从矮矮的烟囱传出去，昏黄的壁挂灯下她的小脸被熏得发红，可爱得像一颗饱满温暖的糖炒栗子。

“他不出来，躲着我，大坏蛋。”

“大坏蛋，不配喝我亲手做的炒米茶。”

淘米的时候水没有沥干就被草草铺进宽大的铁锅中，以至于她才刚翻炒两下，炒米就焦底了，手忙脚乱一阵弄，深金色米花下是漆黑的碳。

“噗——还挺好喝的嘛，噗——”郁零零蹲在地上吞口水，舌头被苦得发麻，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壁灯下停留了一只翅膀一大一小黑金色的蝴蝶。

灯光下，她们的额头碰额头，郁零零并不知情她多了一只漂亮的蝴蝶簪子。

过了这晚郁零零正式向朱烛提出她要搬出去住的请求。

“不要搬出去啊！是不是我每天回来的时候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零零，零零不要让我一个人守着这么一个大别墅，好零零！”朱烛还想要再说些求情的话，但又想到答应过那人，求情的话在嘴巴里绕了几圈最后变成撒娇。

“朱烛你替我陪陪她，随便她做什么，你只需要帮她，要她开心就好。”

她已经下定主意，繁华梦幻的城市很好，但她想退回小小的山林中，幸运的话守着一间小木屋，逼迫梁余泣不再躲她。

郁零零向前轻轻抱住纤细高挑的朱烛，一低头就看见她皮衣上带刺的骷髅头在对她苦笑，她脸蹭了蹭发现根本不痛，不仅如此，她的手指被荆棘，被石头砸中也没有感觉

“别担心我朱烛，我回乡下饿不死的，一找房子我就给你写信。”

听到这句话朱烛没忍住，俏皮的笑声从喉咙里跑出来。

“零零，我有的时候真的会怀疑，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傻傻的，现在基本上已经不会有人写信沟通了。”

朱烛回抱住郁零零，两人的声音交错在一起，秋日海盐汽水撒出来了。

简单的告别完，郁零零拒绝了朱烛提供的其他帮助，很干脆地什么都没带来，什么也没带走就离开了。

她有预感，她的记忆拼图要就快要拼完了。

结果第二天朱烛早上五点就被门口的戴着蓝帽子穿得像朵喇叭花的小矮人，弄出拆家的动静，咚咚咚敲得不停。

朱烛匆匆往丝绸吊带睡裙外披了件羊绒围巾，推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凶巴巴地吼了声：“干嘛！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是蓝帽子邮差，这里由您的一封邮件，呃呃墨水是好闻的雏菊花香！”

蓝帽子邮差够不到铁门，只好把信件顶在帽子上，再给自己带上帽子，尝试跳高多跳几次成功把一封轻飘飘的信送了进去。

朱烛蹬着凉鞋弯腰捡起这封信，看到没有署名就知道不会是郁零零寄来的信后，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抽出信纸展开来看，潦草又锋利的笔触一看就是鬼车写的，哦不，现在应该叫他梁余泣。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明白：你不要否定她，你要多夸夸她，虽然零零她很能干，但不要让她受伤，工资两倍。

看完信里的内容，她唯一满意的就是最后一句，将手中的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打算之后一起给零零。

朱烛推开铁门开启一天的工作，童话世界里连乌云都像棉花糖，她顺嘴吐槽一下：“鬼车啊鬼车，把人困在你的幻想空间中，就不怕有一天人零零发现了会后悔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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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