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器制造师虫族再就业 第3章 第 3 章

楚七弦脚步匆匆，狼狈提着两根苦竹走进厨房。

还在厨房忙活的厨师吓了一跳。“楚先生，您来厨房做什么？我们帮您！”

帮佣也赶忙迎上去，生怕楚七弦觉得被怠慢而生气。

“没事没事，你们忙自己的，我用一个小炉灶就行。”楚七弦摆摆手，小声对厨师说道。

他调转光脑的方向，避免厨师被拍进画面，自己拿着两根苦竹选择角落的灶台，专心致志。

他把灶台调至烘干模式。

原本传统的灶台模样随着模式的调整，底部明火装置下沉消失，四壁朝中间压缩，在楚七弦的逐步调整下形成圆形的烘干洞，洞内逐渐加温，冒出红光。

按照流程，本来应该一根一根细细烘干，但为了提高效率，他把两根苦竹一起用长夹夹住，伸进烘干洞。

——主播在干嘛？不是说要做乐器吗？

——在厨房能做什么乐器，真是好笑。

——我看做乐器只是个噱头罢了，这其实是个厨艺主播吧。

——主播的脸还挺好看，但是内容没意思，走了走了。

直播间的人来来去去，很多都因为枯燥的烘干过程而退出，新进来的越来越少。

楚七弦不急不躁。他做事向来遵循自己的节奏，很少受他人的影响。

作为古乐器制造师，讲究心如止水，不动不摇，唯有手稳、心稳，才能让乐器音稳。

两根苦竹的火候比一根更难以掌握，楚七弦全神贯注，长夹在手中不断微微转动，保证苦竹的每一面都均匀受热。

清润的色泽逐渐从苦竹表面褪去，留下最原始的焦黄色。泥土般的颜色继续被烘烤，由浅淡转为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主播烤竹子，我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对，最开始感觉有些无聊，但是看着主播认真的样子，还有竹子逐渐变色的过程，感觉好治愈。

有坚持到现在的网友发出弹幕。引来几声附和。

楚七弦没空回复这些弹幕。苦竹正烘至关键处，最难的时刻来临。两根苦竹交接的地方和平时的烤法很不一样，他需要更加凝神去倾听水分蒸发爆裂的声音，来判断是否可以取出。

寂静无声的厨房，只有轻微的烘干噪音，和汗珠滴落地面的啪嗒声。

就是现在！

楚七弦猛地抽出，把两根已经变成深棕色，表面仿佛上了一层薄釉的苦竹轻轻放置在桌案上。

他抬起头，终于有空向弹幕解释。

“这是制作竹笛最初的步骤——烘干。先选取合适的苦竹，再把它们烘到深棕色，去除里面的水分，避免水分让音色沉闷，让共鸣和发声的效果更好。”

他分别拿起两根还冒着热气的苦竹向观众展示，“你看我选的这两根，一根比较细短，适合用来做音色清越的竹笛，而另一根比较粗，比较长，适合用来做音色比较沙哑的竹笛，两根笛子用于曲子的不同部分，就不会很单调。”

——哇，很有讲究，感觉跟那些随随便便就做成所谓乐器的直播不一样，关注一波，期待成品。

——干嘛拉踩，期待成品加一。

——说得花里胡哨的，谁知道是不是这样，肯定只是用来吸引你们看直播。

——主播下一步是什么？

待两根苦竹稍稍冷却，能够捏起而不烫手，楚七弦便重新拿起，向花园自己的工作台走去。“下一步，压平。”

他把苦竹放到维克多特意为他制作的工作台上，弯腰，一只手扶着苦竹根部，一只手伸直对着尾部。视线与远端的指尖齐平，眯起一只眼。

光球在他身后悬浮，忠实记录着场景，也把楚七弦修长优越的身姿尽数展露在屏幕前的观众面前。

——虽然偏题不太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主播身材真好prprpr！

“啧。”维克多看着光脑，皱眉，冷哼一声。

从楚七弦说要直播开始，他就在思索他到底要干什么。

看了直播，就更不解，这只雄虫到底在搞什么鬼，从未见过这样做的乐器。

还有对着镜头毫不顾忌释放着自己的魅力，是想利用这个重新得势，逃离荒星吗？

维克多看着弹幕赞美楚七弦的身材和蝶翅，愈发肯定。

楚七弦对维克多的想法毫无察觉，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两根苦竹的质量很好，本来就长得横平竖直，楚七弦仔细丈量，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和谐的突起或凹陷。不过压平的工作还是要做做。

他把两根苦竹分别放置在台面上，用一块平整的大石放在上面，双手隔着大石向下施力，直到感受到苦竹的两端贴紧台面，才稳定住力气。

“今天采到的苦竹基本没有弯曲，压平就很简单，施压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完成。”楚七弦把到达位置的大石固定好，让它持续施压，拍拍手直起身来，解说道。

——主播好辛苦，又流汗了，感觉做竹笛好难啊

——虽然但是……主播的腰好细哦

——那如果苦竹不平整，要压多久呢？

见弹幕上有人提问，楚七弦抿了口放在一旁的水，“如果苦竹不平整，那就要压很久。大概一天？还要时不时调整。”

——天哪，那竹笛的工序好长。

“其实一般都不会这么久，因为选料的时候就基本上不会选择不平整的。不直的苦竹，就算强行压平，最后吹出来的音效果可能也不是很好。”

——吹？竹笛是用吹的吗？

——主播说得头头是道的，希望做出来能符合描述。

——有点期待。

跟弹幕唠嗑几句，半小时很快过去。

楚七弦取下大石放在一边，已经压平的苦竹被他握在手里上下掂量。用手比对着多出来的部分切掉，就正式进入下一道工序。

不过在这之前，要休息一下。

楚七弦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脖子，细嫩的脖颈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转动，经络和肌肉在皮肤上印出弧度。

——就算不做乐器，主播也是雄虫中的极品啊。

——那可不一定，你又不知道主播的精神力等级。

——主播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楚七弦点点头，“我下播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大家下午不见不散哦！”

他掐断直播，松了口气。

这副身子虽然没有病痛，但还是很娇弱，才过两道工序，楚七弦已经大汗淋漓。而且，早上就随便喝了瓶营养液，现在他的肚子瘪了下去，正传递着饥饿的信息。

荒星上正值盛夏，中午的温度渐渐升高，花园从一片爽人的阴凉变成了太阳直射的炎热。

他提着苦竹，一步一晃，从身后的小门回到客厅纳凉。

虽然累，但是值得。他本以为自己的直播最开始不会受虫族人欢迎，毕竟节奏又慢，内容又少，还在介绍一些以前在虫族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有很多人看，还和他互动。

楚七弦有些雀跃，在飞船里面缓了缓，等身上的黏腻消下，细细感受脑海中器灵的状态。

识海深处的黯淡光芒明亮了些许。

有用。

楚七弦控制着意识轻轻戳动光团，光团噗地冒出来一行字：剩余生命——10天。

10天。比他原先想得好一点。

楚七弦有些喜悦，有点想和别人分享。

和谁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浅显易见。

维克多和他一起准备材料，也算参与进了自己的直播，不和他分享简直说不过去。

他在飞船里转来转去，没见到人影，便挨个房间地敲门。

“维克多？维克多——”

“嗯，就这样，小心不要让他们察觉。”维克多站在走廊的夹角，给下属安排任务。他遭遇意外袭击而战败，而幕后黑手已经露出马脚。现在敌在明自己在暗，是时候揪出他们的尾巴。

他刚挂断电话，就听见本该在外面直播的楚七弦拖着嗓音喊自己的名字。

夹角并不能完全掩盖维克多的身形，楚七弦余光瞥见半透明的暗紫触角颤动，探头。

“你在这里！”

他收回往前冲的脚步，轻快又矜持地朝维克多走去。

糟了。维克多惊疑不定，收起光脑。

楚七弦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维克多触角警惕地竖起，蝎尾微弯，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现在灭口。

不行。金属环还戴在自己脖子上，根本做不出任何伤害楚七弦的举动。

脸色愈发阴沉。

楚七弦还在兴奋的劲头上，完全掩饰不了自己的心情，离维克多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收不住，等走到维克多面前，楚七弦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他仰头看着刚刚挂断电话，面上的严肃还没有完全消迩的维克多，开口：“谢谢你维克多！我的直播有好多人喜欢！”

楚七弦的声音软甜，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的激动与谢意。

什么？

维克多呆住。

楚七弦这才看见金属环上面闪着微弱的红光，只一瞬就变成绿色。

红光，代表着维克多有伤害自己的心思。

妈呀，难道自己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

楚七弦后知后觉，吓出一身冷汗。

“那个，去吃饭吗？”他赶紧转移话题。

维克多喉结动了动。他刚才分明看见楚七弦往金属环上面瞥了一眼。自己的状态自己清楚，金属环上面肯定闪了红光。

为什么没有追究？

他喉结动了动。“嗯，雄主，请。”

吃完饭，楚七弦重返直播间。

——主播回来了？等得我抓耳挠腮。

——下一步是什么，快告诉我！

楚七弦淡淡一笑，重新拿起苦竹。“下一步，通竹节。”

他拿起工具开始疏通苦竹内部一段一段突起的竹节，殊不知星网上，自己的直播悄悄爬上热门，引起一阵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