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焰走了仨月,一露面竟跟玄御打了起来,就冲他招惹的人,这孩子就前途远大。
我看他跟玄御打得已有点恼躁,瞅准机会也朝玄御出手了,一道骨刃将玄御迅速圈住,骨刃上升起了黑色火焰,没有热度,但碰到即焚。
玄焰也迅速抽身,跟我站到了一处,冷冷地瞪着玄御,那气势到比刚才稳当多了。
玄御悬空而站,没有多余动作,只盯着我一言不发,似乎要透过我周身的黑袍和面罩看出内在模样。
玄焰先开口:“管你是谁,递贴约见是贵客,尾随而至就是贼!”
听这意思,玄御是追着他来的。被这样怼,他也不见恼,只问我:“你便是大苍烬王么?”
我反问他:“阁下是谁?”
他不回答,却直往大苍烬王痛处戳:“想不到时过境迁,竟如此相见,你可还记得青冥?”
就知道他不按常理出牌!我现在是不是该跟他打一架?
我哈哈大笑,笑声里却全是杀气:“若你是青冥,此刻便不会容你好好站在这里!”
他神色不动,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突然,白光一闪,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速度之快,令一旁的玄焰猝不及防,被他周身寒光生生弹开,这是冲着我来的!
还好我早有准备,虽未看清他的招数,但在他逼近的一瞬间,闪至他身后,手里的青玉权杖冷光闪现,朝他后胸一击而出,却是打空了。
高手过招,顷刻间便知彼此底细。
他在两丈外翩然而立,说道:“若当年你有如此身手,倒未必会殒命在鸿蒙剑下。”
嘴真是毒!
我再次问他:“你究竟是谁?”
他仍不回答,却说:“我来是提醒你,烬族重生,首当其冲的就是魔族。魔域开在昆仑镜的虚幻空间,你这豪山却是无依无傍,烬族能进重明之境躲避,那一千六百七十里的生灵要如何?看你方才的骨刃,用的是已亡故动物的骨头淬炼,我竟不知,大苍烬王竟是如此善良!”
我没料到他细心至此,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出了瑕疵。
史上大苍烬王是弑杀之人,他可没有这么善良,挑现成的枯骨而用。据当年冥河讲,烬族出没的地方,多有活物大片被杀或失踪,大苍烬王的鬼骨血刃,是用活骨生祭练就的。
我却不能输了气场:“天道有轮回,既修重明之道,当走从善之路,枯骨新骨是表非本,有什么要紧!”
他轻笑一声:“倒是有些一族之君的样子了。”
一旁的小玄焰很愤怒:“你到底算是哪只啊,长得挺好看,讲话这么难听!”
“玄御。”他冷冷说道。
他肯自报家门,我心里松了口气。
他又看向我:“愿你能坚持初心,我便帮你打破昆仑镜。”
我莫名紧张了一下,脱口而出:“你要做什么?”
他望了我一会儿说:“昔日开天神斧功德圆满后,化为多件先天灵宝,其中斧刃已化为盘古幡,其开天气刃,有撕裂鸿蒙混沌之威、粉碎诸天时空之力,料想打破昆仑镜也是可以的,我可以借来一用。”
许久以来,我也一直在琢磨能打碎昆仑镜的东西,想来想去,只有开天斧刃或许可以一试。只是盘古斧早已化为它物,隐约记得当年有个道人在分宝崖搞大派送时,有人扛走了盘古幡,但时间太久远了,这宝物的下落我也是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竟被元始天尊悄咪咪收了起来。
幸亏玄御要出面,要不然以我如今大苍烬王的身份,怕是借不出来的。
我朝他拱手道:“那我替八荒生灵先谢过了!”
他转身离去,依然是清隽离尘的样子,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玄焰絮絮的:“还以为是来找茬的,这么厉害的修为,害我白心慌半天!”
我扭头看他:“明知他修为深不可测,你还敢冲上去掐,不要命了!”
“那有什么!”他不以为意,“你不是常说,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身为烬族的玄焰王,自然要为重振烬族鞠躬尽瘁,大不了就是一死么,自灰烬中来,复化为灰,没什么可怕的!”
望着他青春而又笃定的脸,我竟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冥河。
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不错有志气!但我得再教你一个道理,也是为了重振烬族的大业!”
他双眼放光:“是什么,你说!”
“打不过就跑,记住了,你肩负着烬族的希望,要惜命。”
他怔怔的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潸然欲泣:“还是主君你疼我。”
那是自然。
为了缓和他的情绪,我问他:“你出逃这仨月,都去哪儿了,可曾觅得什么称心如意的俊俏公子?”
他说:“哪有什么俊俏公子,一个比一个丑!要说好看,再没有比刚刚那个更好看的了,但我出来不为这个,我去了幽冥血海!”
我有点意外,烬族跟罗刹族是世仇,这家伙竟然跑去了血海!
我问他:“你去血海干什么?那地方晦气!”
他神秘兮兮,竟然还有点兴奋:“也没白去,我竟然见到了冥河!我跟你说,他可真丑!又老又丑!”
我:“……”
他继续说:“我本来没想去,但我在北海附近,遇到了两个傻姑娘非要去血海送信,还骑了只一条腿的傻鸟,那鸟还受了挺重的伤,幽冥血海远在万里之外,他们这情况怎么可能到嘛!我不忍心,就想帮一帮他们,当然主要还是对那血海感兴趣……”
我听得心里紧了一下。
他毫无察觉继续说:“最后是我带着那个叫做怀容的姑娘去了血海,也幸亏我带她去了,那消息竟是关于魔族的,她说魔族要在幽冥血海立谒魔阵,这阵法在魔族攻破地狱,重伤十**王后,曾用过一次。所谓谒魔,就是拿命递贴,就连鬼祖那种大神都被耗去了八成修为,这还是在鬼道天生地长的灵胎,那苍尘已被火云宫接走了,可见伤得更厉害!”
我颇感意外:“这个谒魔阵,有什么说道,何以利害至此?”
“那怀容说,她觉得此阵十分熟悉,起初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她有面镜子,她冒死从那阵前走了一趟,竟说那镜子中显现的,是远古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我心里一惊!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又名十二都天神魔大阵,是洪荒时十二祖巫以力证道的阵法。
脑海中浮现出洪荒混战时,妖族以及初生的人族,在神煞大阵的森森煞气中殒命的惨痛影像。没想到巫妖泯灭之后,失传的大阵竟再度现身。
玄焰:“不过怀容说,这阵跟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还不全然相同,论威力,是比那远古大阵要弱的,但对阵的跟远古大神更弱,所以这阵竟一时无人可破!眼下魔族意欲将此阵摆到幽冥血海来,听说那阵眼要用为血咒献祭的原始天妖,不知道会引来什么祸事,是以苍尘嘱她给血海报信,让冥河早做准备。”
他又补充说:“我族与修罗族有世仇,血海祸事我原本是乐得作壁上观,但眼下魔族祸乱三界,权且压下私怨吧,我帮他一次,日后定加倍讨回来!”
倒是很有大局观,也很有志气。
从他的描述中,我已知战局已有几个关键转变:
一是魔族开始正面主动出击了。和六万年前一样,月宸的首要目标,还是瞄准了冥界。若不是八寒地狱困了他数万年的仇恨不能消,那便是冥界有他非取不可的理由。如玄焰所讲,苍尘已脱困出来御敌了,但是很不幸,没有了妖皇帝俊的修为,只靠一些谋略,在大阵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也未能幸免遭到重伤。天军、冥军,均被重创。
二是这谒魔阵,不知怎么就跟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挂了钩。昔日的神煞大阵是由十二祖巫守阵,后土化身六道轮回后,少了一位,巫族还曾弑杀以弥补大阵缺失的煞气,但不知这谒魔阵是个什么内幕?
三是魔族的下一步,要干幽冥血海。对于这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冥河证道后安于血海,没有什么吞天宏愿,而他手握元屠、阿鼻两把不沾因果的大杀器,自然也轻易不会有谁来惹,是以幽冥血海一直都是相对独立的存在。月宸此前也不过是挑拨天族与罗刹族的关系,给自己争取喘息之机,眼下总不至于因为魔族担了个融合烬族的名义,就跑去血海寻仇吧?我这正宗的烬族都还没有行动呢。
再有就是,怀容看起来恢复得很好,已经能驱动明尘镜了。只是看她如此奔波,似乎这一世也并不如苍尘期待的那般安稳。
玄焰看我良久不语,便问:“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我思考片刻说:“传下令去,即日起封山,无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此外我族所有徒众,包括豪山一千六百七十里九座山的所有生灵,即日起不得踏入血海一步,违者生死自负!”
一点点靠近大结局了,刚八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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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谒魔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