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狐 第13章 离开

楚谦无言地将楚霜华又抱紧了几分，墨亦和墨流不敢放松，那些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感知到屋内人的抗拒，院子的黑气变本加厉，花树的枝折了不少，铜铃险些要晃下来，湖中的水一抽而起，洋洋洒洒全落到地面，逐渐的院中的生灵全都失去了生机。

“把那只狐狸交出来！”

“交出来！”

墨亦和墨流不约而同地看向楚谦，准确的来说，是看向他怀里的狐狸。楚谦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虽仍是紧盯着院外，但仍是开口：“我不会把她交出去的。”此话既是断了墨亦、墨流的念想，也是断了院外那些妖邪的念想。

那些妖邪怒喝：“你找死！”随即，它们一涌上前，冲向楚谦的屋子，在楚谦他们看来就是大量黑气将天月遮盖，随后朝他们而来。屋内三人的寒毛霎时炸起，他们皆是习武之人，在这么重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时，他们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楚谦下意识将楚霜华往怀里藏。

就在此时，整座屋子金光大作，冲上来的妖邪统统被挡了回去，而后屋子正前方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繁琐的花样，如朝拜一般，花样都汇集到一点，随后像水波一样散开，一层又一层地叠加，最后绘成一道圆状阵法。刹那间，灵力排山倒海地向四周而去，那些妖邪无助地逃串。

“这是什么？！”

“啊——”凄厉的叫声在院中响起。

墨亦和墨流呆愣地看向楚谦，楚谦终是松了口气，好在，他赌赢了。只是他们后来发现妖邪却是一点也没少，墨流忍不住问：“那些鬼东西怎么还这么多？”

墨亦倒是看出点门道：“好像还有黑气正源源不断地过来。”

楚谦因为能感知到妖邪，看得比墨亦更多，妖邪不仅在不断聚集，而且来的越来越强了，同时屋子的法阵在变弱。楚谦不由地蹙起双眉，这时三人看到一只黑虎落到院中，一声虎啸，让他们腿脚一软，险些跪下。那黑虎的眸光越过法阵，看向楚谦怀里的狐狸，竟冷笑一声，口吐人言：“白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早说了凡人懦弱，就应被吾等食之。它偏不。敬畏生灵哪里比得了弱肉强食，现在它不就要成为吾的食物了？”

三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见那黑虎抬掌一拍地面，数千风刃朝法阵袭去，法阵依旧屹立在屋前，黑虎嗤笑：“吾倒要看看这破阵法能坚持到几时。”话落，它仰天长啸，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气浪，直逼法阵。法阵抗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攻击，它实在是存在的时间太长，磨损严重，终是有些支持不住，开始忽明忽灭。

“嘶。”墨流倒吸一口冷气，问楚谦：“楚公子，这怎么办？”

楚谦苦笑，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啊，这黑虎要真破阵了，他今日恐怕就要同爹娘团聚了。他却是没注意到，怀里的狐狸耳朵动了一下。

……

古老精湛的阵法基本上都有灵性，楚宅的阵时间久远，就连灵性也磨的所剩无几了，但总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开阵的那一瞬，祂就将部分灵力汇入楚霜华的体内。楚霜华的识海陡然苏醒，她见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应当说是一个人形的灵，祂的容貌与声音都叫人雌雄难辨，但或许祂根本不需分雌雄。

楚霜华的识海是被阵灵强行唤醒的，因此楚霜华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静静地听着阵灵说话。

“小妖，你修炼极佳，又有功德加身。你与吾楚家有缘，今日妖邪因你受伤而来，吾并不能支撑多久，劳你护着楚家。吾会将阵法的灵力传输给你并且教你使用这阵法。”

“你且记住，此阵叫……”

……

黑虎大笑：“凡人的阵也不过如此！”

楚谦双唇紧抿，他突然有一个想法，霜华说过最早时修士结阵多用己身的毛发血液作阵眼，后来虽然不用了，但阵法早已和阵主息息相连，这是楚家的阵，那么他的血会不会有用？他转头向墨亦伸出一只手，吩咐：“找东西划破我的手！”

墨亦的反应也快，立刻从袖中抽出刀片去划楚谦的手心，这刀片极其锋利，血液从伤处涌出，楚谦上前几步，将血水挥向法阵。同他所想，法阵在接触到他的血液时，立即将那血水吸收了个干净，随即光芒有亮了几分，法阵化出几道剑气攻向黑虎。黑虎疾退几步，虎身逐渐模糊，反而出现了一道魁梧的身影，他挥拳而出，只是剑气与他的拳力相比胜出不少，黑虎被击退几丈，身上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正当众人要松一口气时，又听见一道声音：“真是狼狈啊。”黑虎一听这声音冷哼不言，一只巨蟒出现院中，随即又变成了一位相貌略微阴柔的男子，他也不介意黑虎不搭理他，转身向屋内的三人道：“天道势弱，太多的妖修炼无果，早已习惯了分食受伤的强妖来提升修为。我和黑虎都算是好说话的，只要你们将白狐交出来，我们就会离开，否则哪怕你们躲过我们这一遭，下一次还会有别的妖来，而他们就不像我们这般好了。”

楚谦只用了那只没有伤的手抱着白狐，而另一只手朝向法阵，用内力逼出了不少血液，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与之相对的是法阵的光愈发地亮。这无疑是无声地拒绝，巨蟒冷笑：“我倒要看看等你血放完了，这破损了大半的阵怎么拦我们？”

话落，巨蟒的下身变成了巨大无比的蛇尾，一甩袭向法阵，黑虎的双手也变成了虎爪，腿一蹬，便出现在了法阵前方，一拳砸向法阵。

“八方无极阵！”

法阵有灵，唤其阵名，方才算起阵。即刻，阵法有多出几道花样，这时楚谦才认出阵法中心是赤日；正四方乃是四大神兽，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大神兽之间绘制着二十八星宿。楚霜华从楚谦怀里跃出，瞥了眼楚谦受伤的手，一落地，她便化作人形，楚谦看向她不禁放松下来，脚步踉跄，好在墨亦和墨流扶住了他，两位暗卫虽猜到白狐就是楚霜华，但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此时的楚霜华一头白发，双眸银白，两只狐耳竖起，身后还有一条尾巴，叫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妖怪。

楚霜华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踱步出屋，望向一院子妖邪时，眼中泛着冷意，就连巨蟒和黑虎都身形一顿。

“啊——她醒了！”

只一瞬，黑气四处逃串，巨蟒一看，心中暗骂：一群没用的东西。黑虎则是面露警惕地看着楚霜华，他们谁也没想到楚霜华会在这时候醒来，也不知她的伤恢复到什么程度，一时之间不管是明面上的巨蟒和黑虎，还是暗地里的其他妖邪都不敢随意出手。这场景让楚谦想起在地府里那个女子说的，楚霜华是最有机会成仙得道的妖。

楚霜华一步一步走到阵眼处，她向来不喜开口，于是这次她也不打算开口，双手分别结印，八方无极阵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活了过来，她的身后出现了人形幻影，正是八方无极的阵灵，祂单手持剑，另一只手一挥，阵法的神兽便动了起来，纷纷仰首鸣叫。

巨蟒和黑虎早在幻影出现前就发现不对，他们对视一眼，都赌楚霜华的伤没完全好，一起攻了上去，只是还是没来得及，被神兽的长啸击飞出去，纷纷吐出一口血。

楚霜华朱唇微张，吐出一个字：“聚。”随着她的话语，法阵聚集成一把长剑，剑身篆刻着四大神兽，剑柄上的纹路是由二十八星宿拼接而成，长剑飞至她眼前，她一把握住，挽了个剑花，挥出的剑气却将乱串的黑气灭了个干净，还伤了躲在暗处的大妖。现在院中的三只妖都知道，如今只剩下他们了。

巨蟒和黑虎虽受伤，但仍是寻找机会反击，他们都知道楚霜华只是不轻易杀生，但并不是完全不杀。果然，楚霜华抬眸看向他们，眼里全是杀意，巨蟒和黑虎果断分开，从两侧合击楚霜华，却见楚霜华将剑插入地面，双手以掌抵住他们的攻击，而后反手抓住黑虎的手腕和巨蟒的蛇尾，直接将他们扔了出去。

在将他们扔出去那一刻，楚霜华就拔剑，脚尖一点就朝着他们略去，抬手挥剑，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前，将他们腰斩在院中。巨蟒和黑虎的脸上还留着与楚霜华灵力相抵的吃力，而后就被斩杀了，慢慢地他们变回蛇身与虎身。

楚霜华提着剑回到屋子里，楚谦还是有些虚弱，八方无极阵吸走的都是他的精血，一时间他怕是恢复不过来，他仔细打量着楚霜华，看她有没有受伤，最后还是开口问：“霜华，你没事吧。”

楚霜华摇头，她走近楚谦，指尖一点他的额头，楚谦便昏了过去。墨亦和墨流同时接住了倒下的楚谦，看向楚霜华，楚霜华将手中的剑递给他们。两人相视一眼，墨流一人支撑着楚谦，墨亦则是接过楚霜华递来的剑，想问什么，却被楚霜华抢先：“这剑就是八方无极阵。本来祂只能支持我将那些妖邪处理了，但吸收楚谦精血，这法阵恢复了不少，你们将祂摆在屋内，可护着你们。”

说完，楚霜华转身离去，墨亦急忙叫住她：“楚姑娘，你去哪？”

楚霜华头都没回，只是说：“告诉楚谦，我要离开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