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随性而活,随心而行,极致的牵绊,就是自由,极致的欢乐,便是成长
——盼窈
回到天阙,商娴为她诊治过后,将唐泺周戢等人叫到一处,谈起关于异化之事。
此前她便着人前往碎天谷调查,如今终于有了眉目。
她叫人呈上一物,正是生长在碎天谷内的空欢花。
碎天谷镇封乱魄睛,亦受乱魄睛影响,谷内人人勤加修炼,凝聚灵力以焚天香,此为异化之关键,另外,直接导致异化的一种东西,便是空欢花。
但凡身在碎天谷,焚过天香,接触过空欢花者,皆逃不过异化之果。
商娴言后,唐泺几人暗自窃喜,她既能找到因何异化,那定有破解之法。
商娴遗憾摇头,并无破解之法,她能想到的,便只有毁了乱魄睛。
乱魄不可毁之,不然怎会一分为二镇压。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空欢花毁去呢”,萧澍听的糊涂,问出声来。
商娴看向周戢,道出心中所疑:“既然我能发现,那碎天谷圣女,应当也能发现,毁掉空欢花,她并非不知,既然圣女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她隐瞒了比异化更重要的事”
与此同时,萧澍几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周戢身上。
她与琥湘交好,琥湘所作所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面对几人,周戢将所知道来:“空欢花与碎天谷同根而生,一损俱损,倘若除掉空欢花,相当于将整个碎天谷连根拔起,覆灭一切”
萧澍后悔拍桌,若未冰封琥湘,便能直接去找她问个明白:“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臭丫头等死吗”
商娴起身,留下一句:“既然唐檀是异化的第一人,或许答案也在她身上”
随后,她背上行囊,道别离去。
唐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久久未语,离开后便去寻了父亲。
姹紫峰上,小孩儿守在树旁,独自钻研术法,唐泺来时,他起身问道:“大师兄,你来找师尊?”
唐泺点头回应,直入屋中。
屋内透亮宽阔,所视之物一尘不染,屋中央玉床之上,追虚盘膝打坐,听到脚步声睁眼,开口第一句,便是唐檀:“檀儿怎么样了”
唐泺恭敬俯身作答:“还在昏迷,险些走火入魔了”
追虚深叹,十分心疼。
唐泺未敢隐瞒,质问父亲:“爹,檀儿异化之事,是否另有隐情”
追虚听后,未有半分动容,只意味深长的一句:“此事事关天下苍生,难道没有时间了吗”
唐泺还想再问,追虚伸手制止,只让他照顾好唐檀:“好了泺儿,为父知你心中所想,只是事情复杂难控,容为父想想”
唐泺大概已能想到,最坏的结局,无非一个唐檀罢了。
“孩儿告退”,唐泺片刻迟疑,转身离开。
萧澍候在外面,待人出来,迫不及待的追问:“怎么样唐兄,可有问出什么”
唐泺摇摇头,突然来了一句:“你怎么对檀儿如此上心了”
萧澍不好意思挠挠头,将不归林中所见所闻说来,于心不忍:“我是看这丫头太惨了,怪不得刚见到她,像个刺猬一样,现在我是知道原因了”
唐泺没有接话,萧澍望他神情,亦知事情不简单,他试着问道:“唐兄,如果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案,就是唐檀,你当如何?”
唐泺仰天长叹,声音无力:“我只想尽我所能,让她安然”
萧澍无声一笑,感叹命运无常。
追虚备了吃食,亲自去寻唐檀,到了屋外,听到里面人声传来:“阿檀,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冲动,你不是说会一直保护我,你这样怎么保护我嘛,赶紧好起来吧”
沈璧棠心疼落泪,声音软糯,听的人心纠在一处。
她说时又喂唐檀温水,担心她难受,一边吹气一边自语:“没事阿檀,以后换我保护你,虽然我现在没你厉害,但我会跟着大家好好修炼的”
追虚为女儿能交到这样的朋友高兴。
他推门而入,沈璧棠头也不回,以为是灼墨:“二师兄,你这么快拿回来了”
她说时转身,一时愣住,吞吞吐吐道:“你……你是?”
追虚放下吃食,笑着言道:“我是唐檀的父亲”
沈璧棠心中感叹,唐檀的父亲,生的俊郎,一身正气,果然是修仙之人,不染世俗,气度不凡。
她放下手中东西,礼貌点头:“伯父好,那我先出去了”
追虚让路,言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沈璧棠手忙脚乱,关上门退了出去。
灼墨手中提着吃的,出现在沈璧棠身后,吓的沈璧棠心惊又跳:“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沈璧棠拍着胸脯,被吓得不轻。
灼墨些许无措,立即道歉:“抱歉沈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阿檀她爹来了,我们先走吧”
“那这些......”,灼墨拿起手中吃食,递给了沈璧棠:“你吃吧”
沈璧棠接来,准备说点儿什么,灼墨却已转身离开。
屋内,追虚走到床边坐下,满眼慈爱,看着唐檀,眉眼憔悴,细瘦轻小,定是受尽了苦楚。
他手落在唐檀手腕,发现她气息紊乱,有入魔之象。
追虚为她渡入灵力,助她恢复,唐檀迷迷糊糊醒来,见到眼前人,一把推开,异常抗拒:“你是何人?”
追虚怕吓到她,移远了些,唤她名字:“檀儿”
唐檀眼眸睁大,仅凭一句已猜到他身份:“你怎么来了”
追虚将吃食拿来:“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唐檀冷哼一声,说出的话更是伤人:“我快死的时候,你为何不出现呢”
追虚心怀愧疚,作为父亲,他怎会不想出现,只是时势所迫,他无可奈何。
“拿走,我不想吃”,唐檀推开这些吃的,只想一个人待着。
“檀儿,我知道你怪我,怪你母亲,可是......”,追虚想与她说明,却又怕伤害到她。
唐檀目光直视,期待他的话,只可惜,一次又一次,她盼到的只有失望。
唐檀转过身睡下,心如死灰:“父亲,你走吧!”
追虚留下一物,不想再打扰她:“檀儿,天阙并非牢笼,你想离开或者留下,还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天阙并非牢笼,却困了你一辈子”
唐檀声音传来,追虚无法反驳。
追虚离开后,唐檀起身向外探去,已无一人身影,她看向桌子,上面放着药瓶,打开一看,竟是聚魄丹。
她倒出几颗,墨绿色药丸,与人所传一致,传闻此丹极是难得,万金难求,此丹不仅有疗愈安神,延年益寿之效,更能助修炼之人修炼,乃稀释珍品,多少苦求长生之人,梦寐以求。
唐檀毫不犹豫服下一颗,又数了数瓶中所剩,自言自语:“给盼窈和沈璧棠也给一颗,剩下都是我的,耶......”
她穿好衣服,打开食盒,将东西一一摆出,狼吞虎咽起来。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唐檀未理,屋外人直接推门进来,竟然是拓拔青鸿。
他来干什么?
拓拔青鸿手里拿着东西,看她吃的正香,几分不悦:“人在屋中,为何不应?”
唐檀嫌弃的看着他,依旧不言。
拓拔青鸿怕再与她说下去,真想动手教训教训她。
他扔给唐檀一个包袱,告诉她来意:“这是大师兄给你准备的”
唐檀没反应,继续吃东西。
拓拔青鸿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她吃完打开包袱,都是些衣服首饰,看着价格不菲。
她挑起一件黑红相衬的衣衫换上,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再批上厚袍,收拾好东西离开。
她将东西送到伙房,没想到沈璧棠居然在灶上干活儿。
唐檀把东西放下,朝沈璧棠走去,她忙忙碌碌的,一看像个花架子,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倒是不赖。
沈璧棠聚精会神,没发现唐檀,忽然转身撞了上去,唐檀灵敏躲开,拽住了人,惊吓过后,沈璧棠喜出望外:“阿檀你醒啦”
唐檀瞅着锅里热乎的鱼汤,垂涎欲滴:“我只是睡着了而已,大惊小怪的”
沈璧棠激动的抱住她,放开便为她盛汤:“你尝尝阿檀,我特意为你做的”
唐檀看她手上伤痕,心中苦涩,她端来尝了一口,滋味当真不错,比追虚拿来的那些还好吃。
盼窈四处打听,得知两人在此,悄悄找了来,看她们说说笑笑的,凑上前去:“檀姐姐,你们在吃什么呀”
说着她抓住唐檀手里的碗,咕噜咕噜几口喝个干净。
她看着锅里,讨好似的抓着沈璧棠撒娇:“棠棠最好啦,肯定也有我的吧”
看她们这么喜欢,沈璧棠由衷高兴,又为两人盛满,几人嘻嘻哈哈,吃饱喝足后离开。
“盛师傅,我们走啦”,沈璧棠与打理伙房的盛师傅挥手告别。
盛师傅一脸慈祥,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临走时还送了几人一份甜糕。
盼窈这几日忙着比试,瘦弱了许多。
第三轮比试明日开始,届时各派掌门齐聚,在比试中胜出的前五人,可拜各掌门长老为师。
天阙弟子众多,通过试炼进入天阙者,已是优秀,若能拜长老为师,更是佼佼者。
晏枝,灼墨,拓拔青鸿,阚竹,璨眠几人当初一同参与试炼,又同时拔的弟子头筹,先后拜师,成了众弟子闲余时谈资,追逐之榜样。
盼窈平日里没有胜负心,如今参与了试炼,却是斗志昂扬。
几人到了公布入选弟子榜单前,盼窈竟排在末尾,唐檀不留情面的调侃:“你个尾巴,还夸夸其谈,大放厥词,我以为你起码前十以内呢”
盼窈挡在榜单前,十分乐观,未有半分失落,眼中自信溢满,感染着二人:“檀姐姐,你怎的这般目光短浅,且看明日我大放光彩”
几人话被别人听去,大声嗤笑,看不起人,上前明着挑衅:“就你这种货色,明日最先出局的就是你这种混子”
试炼过程中,人人所见,盼窈是沾了雪潋的好,才坚持到现在。
若非要接近雪潋,盼窈岂会追着雪潋不放。
盼窈懒得与她们辩舌,看着唐檀,故意提高声音:“呀,檀姐姐,你这衣服真漂亮,大师兄送的吧,哦太巧了,大师兄也给我送了,你兄长真的太贴心了”
头一次见她这般夸张做作,惹得两人发笑,寻事之人被无视,气的目瞪口呆,正要发飙,被唐檀堵了话:“几位贵姓啊”
几人抬起下巴,鼻孔朝人,比唐檀还嚣张:“ 安禾,夏莹,季悠,你们记住了”
盼窈托着下巴,装出一副若有所思之举:“嗯,记住了,明日定打的你们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你……”,没占得好处,安禾恨不得现在动手,与她决胜负。
盼窈吐着舌头,不怕气死人。
几人被活生生气走,远处的阚竹与璨眠见这一幕,心中不平:“师姐,你看她,走到哪儿,闯祸闯到哪儿”
璨眠及时制止,刻意提醒:“够了阚竹,同门间说闹罢了,何以叫你如此介意,你别忘了你闯下的祸”
阚竹哭丧着脸,低下头去:“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她胆子那么大呢”
璨眠知她并非刻意,只是悲剧已然酿成,后悔有何用。
她真应该听晏枝的,盯紧阚竹,否则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璨眠语重心长,好言相劝:“不管明日结果如何,以后她们就是师妹,你是师姐,该有师姐的榜样,别再一股子牛劲儿,盲目前冲”
阚竹已受了教训,时时听劝,快要疯魔:“哎呀好了师姐,我知错了,别再念叨了,烦死了”
阚竹不经意间看去,与唐檀目光直直对上,唐檀那眼神,欲将她活剥生吞。
阚竹心虚,移开目光,跟着璨眠离开。
夜幕降临,唐泺特意备了宴,要为唐檀接风洗尘,只是所有人都去了,只有唐檀缺席。
唐檀躲去了藏书阁,不想与那些无关之人打交道,跟不想见到萧澍。
萧澍那日想杀她的眼神,刻在脑海,挥之不去,摔倒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那样惧怕死亡。
萧澍多少猜到了原因,专门来藏书阁寻她,唐檀避无可避,索性无视。
书案隔开两人,唐檀用书挡着脸,萧澍厚着脸皮撑在桌上,问起那只狼妖:“坏丫头,那只伤害你的狼妖,后来如何了”
唐檀意外抬眸,实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想起那只狼妖,她心中只觉得痛快:“那狼妖被我夺了妖丹,抽筋扒皮,剁成肉酱喂了狗”
像萧澍这种人,定认为她蛇蝎心肠,与她说教,劝她向善。
“做得好”,萧澍竖起大拇指,赞赏她所作所为。
唐檀顿时疑惑,不解他又想干什么。
萧澍看她眼神,靠近了些:“唐檀,你很坚强,还有……”
唐檀将他推开,不想再听:“够了萧澍,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你去说予那些迷恋你的弟子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