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厢房
刘运抱着头破血流的刘瑛跑进来时,赵仁益起身,收回诊脉的手,在他转身间,苏罗看到了焦急不安的刘运。
她着急地从床上下去,推了推赵仁益,催道:“赵大夫,快救人”。
赵仁益指了指床,冷静道:“先躺下吧”。苏罗侧着身子站在床边,刘运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
“你们先出去等,别站在这里”。
苏罗点了点头道:“赵大夫,就拜托你了”。
见赵仁益挥了挥手,她往外走去,刘运还愣在原地,苏罗走回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他回过神来,露出痛苦的神色,随着苏罗往外去。
他们走到门口,将门拉上,背过身,全心全意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做好随时冲进去的准备。
刘宅书房。
许三娘跪在地上,盯着眼前的还未干涸的血迹,神思恍惚起来,若阿瑛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没有活头了,她想站起来,却全身无力,后悔折磨着她,使她意识到自己的面子一文不值。
赵嬷嬷走了进来,她走到许三娘的面前,本以为对方会冲她破口大骂,却没想到,许三娘格外冷漠,她抬头瞥了眼赵嬷嬷,伸出手来,赵嬷嬷赶忙上前搀扶。
“阿瑛怎么样?”,许三娘松开手,身子颤抖着,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赵嬷嬷说,“看老爷往后院去了,赵大夫..”
许三娘摆了摆手,她看赵嬷嬷犹犹豫豫,不敢提苏罗,她知道赵大夫是聂家派来给苏罗诊治。
万一苏罗对自己怀恨在心,不肯让赵大夫诊治阿瑛,那怎么办,许三娘如是想,便对赵嬷嬷吩咐道:“你速去外面请大夫来”。
赵嬷嬷点了点头,她知道许三娘的顾虑,便急匆匆地走了。
许三娘走出书房,来到前院,她绕了几圈,心中的不安如雪球越滚越大,咬咬牙,她走向了后院。
后院中,刘运不停地踱步,他时不时地望向紧闭的木门,时不时地望向苏罗,每当苏罗报以他坚定的眼神,他便又获得了些对抗不安的力量。可这种力量,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却在不断地减弱。
许三娘停在月洞门后,穿过门,便来到后院,她探出头来,向不远处的厢房看去,正对上苏罗的目光,她长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苏罗心中也很担忧,刘瑛撞到了脑袋,伤势极重,舅舅只字未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隐隐觉得,此事可能与自己有关联,当她看到许三娘那刻,便确定此事肯定与自己有关,许三娘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目中无人,既有些畏惧,也有些怨恨。
她垂下来头,慢慢腾腾地走来,不似以往风风火火,刘运也看到许三娘了,他瞥了眼苏罗,见对方面无波澜,转过身去。
许三娘看到刘运背对着她,眼里噙着泪花,她迅速扭头随手一抹,擦去了眼中的泪水,他怪她,他还怨她。
她在心中不断开解自己,现在没有其他人,她给那个丫头片子道歉吧,要不然那个丫头不让大夫给阿瑛好好诊治,怎么办,许三娘抬头看苏罗,见她神色平静,心中越发觉得她冷血,阿瑛都性命攸关了,她还若无其事。
许三娘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苏罗面前停下,她倏地紧闭双眼,下巴抵在锁骨,扑通跪下,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慢慢吞吞道:“是我对不住你,我糊涂了”。
苏罗淡淡地看着许三娘,许久没有说话,许三娘感觉头顶上有巨石压着,让她抬不起头。
过了不知多久,她双膝酸软,小腿发麻,四周安静下来,突然传来咯吱一声响,她猛然睁开眼,朝声音来处看去,赵仁益推开门,他满头大汗,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许三娘见苏罗站在台阶上,离自己很远,她没有看自己一眼,刘运站在她旁边,也没看自己一眼,赵大夫朝她点点头,提着药箱走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起来,于是,她依旧跪着那边。
她原以为,自己会在意别人看自己的目光,会觉得丢人,但迎上赵大夫的目光,她只觉得安心,阿瑛没事了。
苏罗目送刘运进去厢房,听着里面传来说话声,她提起的心才彻底放下,她瞥了眼许三娘,走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