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在青石板上,驱散了寒意,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刘岩正骑着驴去往县衙,他一早起来,就直奔澧县,现在正在澧县的大街上。
前些日子,县里派官差过来追捕李四,要求上报可疑之人,有村民告发吴轲,官差来找刘岩确认,刘岩解释了一番,只得将吴轲以流民身份报了上去,现在也过来快月余,他得来县衙重新上报一次,若是流民没有落户顾村,那么最多只能让他暂留两个月。
昨日,刘岩和苏罗关于吴轲去留问题,没有达成一致,现在,他只能来县衙登记最后一次,只能再争取一个月的时间,超过一个月,若是吴轲还留在顾村,他也只能如实上报,官府便会派人强行将吴轲遣回原籍。
其实,这段时日,一直有村民陆陆续续过来向他抱怨,苏罗自立女户也就罢了,一男一女共处一室,男未婚女未嫁,不清不楚,败坏村风,要求他将那个流民赶出去。
刘岩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他知道吴轲身世凄惨,这将他赶走,他能去哪里呢,何况,在他看来,他们不过是可怜人互相抱团取暖。
走到路口,拐了个弯,刘岩便来到了县衙门口,他跳下驴,将驴牵着县衙对面的柳树下栓牢了。
县衙的大门还没开,他走到门下站定,很快,门就开了,这时,一个面色蜡黄的男子,穿着青色长袍,不疾不徐地走来,手中拿着一册文书,他超过了刘岩,率先进去了县衙。
刘岩看此男子清瘦身材,步伐稳健,气质清傲,想来出身不凡,目前境遇不佳,看他的那褪色带有补丁的衣袍便可知一二。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刘岩见他走进了户房,他也走了进去,站在男子身后四五步候着。
只见那男子将文书递给官吏道:“大人,吾弟吴轲目前下落不明,还请批一下告示”。
刘岩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下一激动快走过去,那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官吏朝刘岩喝道:“还没轮到你,去后面等着”。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岩扯出一笑,走回原地等着。
很快,官吏就写好了告示,盖了章,递给男子道:“吴违,你拿着这告示去找王捕头,他会帮你去贴告示”。
吴违点了点头,躬身一礼,接过告示,便走向门口。
刘岩没有去官吏案前,而是跟着吴违走了出去,吴违走出两三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喊:“吴违等一下”。
吴违回过头,便看到一个魁梧的壮汉,肌肉发达,满脸欢喜奔向自己,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吴违回过神,问道,那壮汉已经一把拉住他的手。
“我叫刘岩,是顾村的村长”。刘岩高兴地介绍自己。
还不等吴违再问,刘岩激动问道:“你弟弟吴轲,多大年纪?”
吴违道:“他现在该十岁了”。他边说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咦?”刘岩心中一咯噔,吴轲看着七八岁,难道不是他要找的人,便犹豫了起来。
吴违听刘岩突然这么问,眼里闪过希望,道:“刘大哥,你知道我弟的下落吗?”
刘岩想了想,如实道:“我确实认得一个叫吴轲的孩子,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吴违道:“那个孩子的后背上有没有一颗豌豆大小的红痣?”
刘岩摇了摇头,道:“那孩子与我不相熟,我并不知其后背是否有红痣,只是听说他是个哑儿”。
“哑儿?”吴违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吴违去春婶家找吴轲的时候,是刘兴开的门,他来的时候吴轲便走了,他没见过吴轲,自然也没多说什么,他和吴违说,那孩子自己离开了。
吴违想,那个孩子或许只是和弟弟同名,弟弟能言善辩,并不是哑巴,他朝刘岩微微一礼,道:“那孩子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人”。
刘岩叹了一口气,道:“可怜的孩子,被拐到顾村来,不知去向何处?”
吴违听罢忖道,这孩子也是被拐来顾村的吗?之前,他到官府,听官差说,弟弟也被拐到顾村了,有可能是同一伙人下手,将那孩子和弟弟一起被拐来顾村,那孩子或许有弟弟的消息。虽然,有可能白跑一趟,但他还是不肯放弃这一丝机会。
刘岩摇了摇头,转身正准备回户房,吴违拉住他,道:“刘大哥,可否告知一下那孩子的住处,我想去看看他”。
“他住在顾村苏罗家,你不知道怎么去,便问一下村民,村民会给你指路”。
吴违拱手道:“多谢,刘大哥”。
刘岩爽朗地笑了笑,摆了摆手,两人告别后,各自忙去。
*
凤凰山半山腰盛开了一大片的油菜花,黄灿灿的花海之中,伫立着一个小屋子,苏罗刚来到半山腰,也被这盛景惊得呆住了三秒,随即兴高采烈地奔回家。
小黄早早躲在花海中,只等苏罗靠近,就汪汪汪叫着,扑到她怀中,苏罗抱起小黄走去,看到吴轲站在屋前笑着,此刻,她觉得自己包裹在甜蜜之中,一切都那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