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实录 第13章 有计划

第二天半下午，田文堂伯便又过来喊田老三“三叔，种药材的事儿有章程了，我爹喊您带着大勇、大志过去说话，咱过去吧？”

这种时候，家里女人们是不参与的。她们忙着摘菜、削皮、洗菜、切菜，趁着日子好，冬天该晒的菜干都要准备起来。还有晨起拆洗的被褥、棉袄，等下晒得差不多了也要收起来，重新缝补。

日头好的时候不晒，突然变天了可就要麻爪了。

家里爷们儿、娃还穿着去年短一截、破口子的衣服，可要被人笑话这家媳妇儿懒货的！

爷爷也就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篮子、筐子，爹和二叔也把没去壳的毛栗子丢开来，站起来跟着去。在一旁蹲着学编筐的有鱼也连忙跟上——他可不会错过任何学习的机会。

到了大爷爷家，正好田武堂伯也带着二爷爷家的男人们回来。昨天天暗了，有鱼没能看的清楚，且一家子长得颇有些相似，今天大家往院子里的大枣树下一坐，这才认清。

大爷爷家的田文堂伯、田武堂伯、老四田全堂伯，还有去给木匠老丈人当学徒的老五田昌堂叔，前年成亲的老小田荣、去年成亲的田文堂伯的大儿子田兴业也都在，至于和老四双胞胎的老三田双堂姑已经出嫁十几年了。

二爷爷家也是人丁兴旺，二奶奶虽然生了两儿三女，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前些年娃们小，劳力有些不够，但儿子给她添了不少孙子，前几年几乎年年添丁，这些年都长成人了，能帮着干活儿。

亏得二奶奶年轻时吃惯了苦，懂得节俭，还有大嫂、弟妹帮衬着，日子也不算难过。

这次来的只有田仓堂伯，也就是双胞胎桔子、祥子哥的爹，和田粮堂伯，带着快要成家的两个双胞胎堂哥来了。粮堂伯的老大是女儿，最大的儿子才十岁，自然没有带来。

这么看下来，有鱼家反而是人口最少的。

不过也是，本来爷爷就是老田家的老小，他爹、他堂叔的年纪也不大，自然孩子也小，以后还会再生的。

在这件事上被激起了好胜心的有鱼，暗暗笑自己想的多。

大家互相谦让着坐下，这时候十七八个成年汉子，还有有鱼这个装小孩的真大人，都把目光投向坐在中间的曾爷和大爷爷。

曾爷这时候精神也极好，白花花的头发有几丝被微风吹动，其余的挽成松垮垮的发髻垂在头顶，

黄褐色的老年斑跨越了几条皱纹趴在他的脸上，干瘦但精神矍铄，并没有给人老人迟暮的感觉，只让人决定这是个有故事、有智慧的沧桑老头儿。

他先环顾一周，看大家都到齐了，才开口道“我问过老大和老大媳妇了，老亲家的意思是，种金银花能采花，也能挖根卖，好是好，但是选的地要肥，要光晒，还容易生虫病。

菊花对太阳要求高，而且家种的没有野菊花效果好，药铺不一定收。

薄荷倒是可以，就是需水多，种小河边离水源近比较好，但是种在河边可就谁碰着是谁的了，咱不能强要。

还有吴茱萸和连翘，这两样是比较耐寒的，但是种下去前三四年可能都没有收成，不过山上有小苗，倒是可以先挖了栽着，也留些种子密密的种在家里，等长大了再移出去。

这个你们商量一下，今天定下来，明天去挖苗买种子，今秋就可以种了。”老爷子说完环顾一周，让子孙们自己想。

这时年轻人先按捺不住。

这个说种薄荷好，年年收还不用年年种，栅栏一围就是咱的。

那个又反驳说，村里人会让你在河边赚钱？我觉得得跟村长商量一下，说不定要交租子呢。

还有说，可以种板蓝根、山茱萸、五味子、连翘之类的。

有鱼想，谁说古人没有现代人聪明来着？他们不怕累，不怕吃苦，行动力强。他只是起个头就有人能想到那么多，还都方方面面考虑到了，一大家子人都很给力，根本不用他多操心。

有鱼虽然从小寄人篱下，但也是在县城里长大，没有下过地。他不知道的是，不识字的农民出路少，但也是有自己的智慧的，但凡有个机会，都会抓的紧紧的。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眼看太阳快落山了，曾爷早就回了房。大爷爷跟几个兄弟商量了一会儿，有鱼听了听，提了一下可以跟冬菜一样种很多种，便没再开口，他懂得并不是很多，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几个大家长又参合一下侄子们的意见，便下了决定。

“这红薯种上了，还是先种冬菜，早种了早些收，卖得了银子把年过好了是正经！

地里忙的差不多了，得闲了再去挖一些带土的金银花、薄荷根、菊花根、罗布麻，等苞谷大豆收了，连翘种子差不多熟了，到时上山采来存着明年三四月种。

还有碰见长了三四年的山茱萸、五味子、连翘的苗也挖回来栽院子里，那些太大的就先不要，家里家外的也没地方栽，村里的村民村长也不会同意我们挖这些大树。

挖些小的这会子种了，过冬前打些厚厚的草席保暖，活到明年都能有收成。可不能光看眼下的钱，这几种药材省事，种好了能活好几年呐！

明年开春了都勤快起来，大伙儿合伙开上十几亩的地，文子你带着兄弟们打短工的时候警醒点儿，碰见有卖苗子的，价格合适都买下来，到时候各家出钱也好、收成也好，都平分。

老三年轻，家里人口少，就辛苦一些，带着他们下地，家里媳妇子帮忙送个饭，各人口粮自家出，老三家费个柴火调味儿，不能叫大伙儿心里不痛快！要是没什么旁的说法，咱就这样定了！”

大家都齐齐点头，三爷爷家大媳妇做饭是出了名的好吃，没看老二媳妇都捞不着下厨的活计！有鱼爷爷也是自己提出的自家送饭，毕竟第三代最大的有鱼才八岁，劳力少就是硬伤！

村里没有懒汉，地里种多少吃多少，眼高手低的只能看着人家吃，自己吃不着。

大奶奶家的灶房里炊烟升起来，大伙儿也聊了好一会，便都散了，各回各家。

大爷爷家也不算富裕，不过是劳力多，才显得稍宽裕一些，但也负担不起这么多人多吃几顿，所以昨日晚饭大家都带了菜和主食的。虽然大奶奶开口留了吃饭，倒也没谁贪便宜想留下的。

而且今日已经敲定了明年果真要种草药，那就要多存些种子和根、苗，得闲了还要开荒地，用肥沃的土地种药材树——万一不成了可是要后悔死的！

荒地的话就不心疼，开荒种得了药材能摘，种不好也能改种粮食。反正前一二年都见不了什么收成，前五年还不用交税。

至于浇水、农家老少爷们儿别的不多、力气还舍不得吗？

而且大家一起种，也是有个帮衬，不花钱的荒地，种子花苗又不要钱，投入少风险小，药草的收益又很高——不然大家也不会跑十几里路去采点子药、洗净晒干了存着去城里卖！

而且城里的短工也不是随时都有的，一年有那么两三次便是顶天了，要人也不多，不然大家何必都盯着地里的出息呢？

不得不说，老田家一大家子都是敢想肯干的务实派，换做旁人懒得出奇，银子掉地上都不想捡！

这让有鱼想起来脖子上挂饼吃的小孩儿，决定回家就给弟弟妹妹讲——可不能做个懒汉，会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