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她深知虞庆的手段,此次交锋必须胜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槿娘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不要害怕,尽量放松。
当听到脚步声接近时,她的心猛地一紧。
深吸一口气,她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槐树下。
“是谁?”
槿娘的声音略显颤抖,带着一丝惊惶。
那人顿了顿,看到只有槿娘一人影,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槿妹子,是我,虞庆。”
“原来是虞庆哥,你来了。”
槿娘的声音中带着惊喜和安心。
“你来得比我早,家里人不知道吧?”
虞庆问道,心里暗喜,觉得槿娘重视她。
“我没告诉家里人,虞庆哥放心。”
槿娘回答,心中却想着:我是没告诉家里人,但我告诉了虞迎春的家人。
“槿妹子,你想好了吗?如果愿意,咱们明晚就趁夜色离开,我带你去府城,保证你能赚大钱,过上好日子。我也会对你好的,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虞庆主动开口,未等槿娘回应,就迫不及待地描绘未来。
槿娘心中虽知虞庆是在哄骗,但偷听的虞盛林和迎春等人却气愤不已,觉得虞庆太过分。
“虞庆哥,我也想跟你走,可是迎春怎么办呢?那天我见她买了新衣裳,她也想去,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哪怕开始赚的钱少些也行,我们会好好干活,不会忘了虞庆哥的好处。”
槿娘哀求道。
虞盛林暗暗点头,觉得槿娘还不错。
“槿娘,不是我不想带你们两个。你以为做工那么好找吗?是因为我和雇主熟络,人家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能带走一个人。迎春家里人多,她不愁吃穿,出去与否都无所谓。而你不同,想想你母亲是如何对待你的?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过这样的日子。槿娘啊,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虞庆柔声道,言语间满是情意,却让偷听的人恨不得立刻冲出来教训她,但他们还是忍住了。
槿娘低下了头。
“哎。”
槿娘叹了口气,说:“虞庆哥,虽然我觉得对不住迎春,但我真的不想再留在家里了。虞庆哥的好意我都明白。你放心,出去后,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听到槿娘这般说,虞庆心中暗喜,追问道:“真的?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槿娘闻得虞庆之言,心中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呼吸也似停滞,只因她深知此话背后之意。
但她却不能显露真情,只得羞涩地轻轻点头。
见槿娘这般反应,虞庆心下甚是欢喜,便继续向槿娘描绘未来的美好景象。
“对了,虞庆哥,络子姐如今作甚?我是否与络子姐做同样的事?听闻络子姐赚了不少银子,我也想和她一样。”
槿娘打岔问道,打断了虞庆的话语,问起络子的近况。
“嗯,你与络子做的是一样的。”
虞庆应了一声,然其心思似乎并不在此。
夜色沉静,二人一时无语。
“虞庆哥,我、我有一事相询……”
槿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紧张询问道。
“但说无妨。”
虞庆思绪有些飘散,黑夜中他站得离槿娘极近,近到能真切感受到她的呼吸,内心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又克制着自己,恐吓到了槿娘,使她不愿跟随自己。
“我、我听说,有人在外头做些不端之事。就是……就是……怎么说呢?有人……有人说她在外陪侍男人,而后那男人给她银两,可是这样吗?”
槿娘言语间显得颇为羞赧且恐惧,这段话她是断断续续、磕磕绊绊才说出的。
虞庆一听此言,先前那点小念头顿时烟消云散,急切追问:“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是偶然听到两位婶婶私下议论。”
槿娘自然不会如实告知虞庆消息来源。
“这等事莫要信,勿要听他人胡言乱语。”
虞庆连忙否认。
“她们还说了些什么?”
未待槿娘回应,他又急不可耐地追问,带着些许紧张和慌乱,未曾料到村中竟有如此传言。
“她们还说,没想到这样做也能赚钱,一个婶婶说这样的女人没有廉耻。另一个婶婶却说,反正女子总要嫁人,陪侍男人也是难免,陪谁不是陪,还能赚些银子过上好日子,有何不妥。甚至说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她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为的是家里能多赚些钱,儿子可以娶个好媳妇,盖大房子,过上好日子。”
槿娘压低声音,认真地讲述着心中的愤怒。
“她真这么说?”
虞庆闻言诧异,原以为只是几句谩骂。
“嗯,我怎会骗虞庆哥。后来另一位婶婶也觉得说得在理,可惜不认识这样的人,反正闺女终归是要嫁人的,就像我家大姐,母亲把她嫁出去是为了彩礼。若知她能赚那么多银子,肯定乐意让她外出赚银子。反正闺女将来是人家的人,最多干两年赚足了银子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在外面的事别人也不知晓,谁也不能说什么。即便有人议论,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了才是真的,别人的闲言碎语又不会让自己少了块肉。”
槿娘轻声细语,态度却十分认真。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吗?”
虞庆未曾想到村民竟是如此看法,心里暗自窃喜,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次带多个女子出去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大家共同赚银子,何愁生活不好?每日只需数银子度日,光是想想就觉得美满。
“我、我害怕。虞庆哥,你不会是给我们找的就是这样的活儿吧?跟着你,你不要让我做这种事好吗?”
槿娘的声音微微颤抖,如同风中颤动的枯叶,令人怜惜不已。
虞庆急忙安抚槿娘,而一旁偷听之人则面露疑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虞庆带出去的女孩真的是以陪侍男人换取钱财?
不!绝不可能!虞庆可是村里的人,怎能做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一旦被人知晓,还不被人打死!
再说,槿娘并未指名道姓,应该不是指虞庆带出去的络子二人。
可如果不是,那槿娘为何无缘无故提及此事?听起来虞庆还因此感到紧张,难道真有什么隐情?
正思索间,有人不小心挪动了一下身体。
槿娘反应敏捷,惊呼一声后又故意拍打自己的胳膊,以此掩盖声响。
“怎么了?”
虞庆急忙抓住槿娘的手臂询问。
“有蚊子,咬我了。”
槿娘低声解释,被虞庆握住的手臂仿佛被火焰灼烧。
“哦,这天气确实还有蚊子。”
虞庆一笑,却没有松开手,反而用手指在槿娘的手臂上轻轻摩挲。
“槿娘啊,你说等你出去了会听我的话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你是真心愿意跟我走吗?”
虞庆的声音如水般温柔,却令槿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槿娘强忍内心的厌恶,轻声答应。
“槿娘真乖,我疼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去陪其他男人的。”
虞庆心潮澎湃,几乎想要立刻占有槿娘,语气也放松了许多。
“那迎春姐呢?真的不能带她一起去吗?”
槿娘再次发问。
“这个嘛……”
虞庆稍作停顿,想起刚才槿娘所言,有些人为了钱财不惜出卖女儿,或许他们不会怪罪于他,反而感激不尽。
“槿娘,我认识一位朋友,你知道他是如何行事的吗?”
虞庆忽然转换话题。
“如何行事?”
槿娘装作好奇的样子询问,心底却冷笑,她了解虞庆此人,虞庆性格自负,脑子平平,否则也不敢设此计策对付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知道可以从虞庆口中套出实话。
“这位朋友身材不高,也是本地人,模样还算过得去。他曾一次带两个姑娘出去,这两个姑娘生得不错,虽然比不上你,但也与迎春相仿。她们都是他的女人,皆与他同床共枕,然后由他领着去找生意,这些女子便陪侍别的男人睡觉,以此赚取银两给他。”
“为了讨好他,她们竞相比拼谁赚的银子更多,他说最后谁赚得多,他就娶谁为妻。为了能与他成婚,两个女子拼命赚银子,即便不与她成婚,男子也会分一部分钱给她,她们自己和家里都能有银子花。这次回来时,他又带了好几个女子出去,那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虞庆讲述时语气中夹杂着羡慕,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男人。
槿娘心知虞庆所言非虚,那人前世她亦曾见。
槿娘握紧双拳,忆起前世那唤作邓桥的男子,为虞庆出谋划策,行不义之事,其恶更甚于虞庆。这般人,槿娘岂会轻易放过?
“虞庆哥,你为何与我说这些?你定不会让我做那等事吧?”
槿娘声音颤抖,显露出内心的恐惧。
“莫怕,槿娘,我怎会让你去做那等事,只须跟着我便是。我怎忍心让你去陪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