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朝南双A 第5章 病

纪南被顾北困在两臂之间，腺体散发的酒香令人昏眩，周围很安静，静得让人心里倍感恐慌。

纪南咽了口口水，刚转过身，就见顾北安静的将头埋在自己颈间。逼近的寒意让纪南止不住打哆嗦。他一向怕冷，本能的退后几步，顾北猛地抱紧他。

两人的动作撞到书架，那张泛黄大头照不小心掉下来，没开窗帘的房间，依旧很暗，但纪南却能清楚看见男人肩膀沉默的颤抖。

这种动作，像思念已久的临渊大河，在猛一刻，门栓锁动，滔天洪水瞬间崩裂，一时间所到万顷，寸草不生。

纪南抬起手，又放下。

顾北静了几秒，猛地推开他。

“出去。”

“我…”

“我叫你出去！！”顾北情绪失控的低吼，他一拳打在书架上，上百本书从高处砸落，纪南看着他，心里震得半边身子发麻。

年老的Alpha听到动静后，急忙火燎的赶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连拖带拽的把纪南往门外拉。

关门的那刻，纪南透过缝隙，瞥到顾北跪倒的身体。他在低头捡那张照片。

“纪南是吧，你…！”

纪南突然推开喋喋不休的管家，他心烦意乱的往外走，跨过长廊，穿过数以千计的向日葵花瓣，踩在阳光下站定。

抬头，三楼最里侧的房间依然紧闭，拉着窗帘的房间就像一块参天的幕布，憋得纪南喘不过气。

顾北的身影在纪南脑中徘徊，像挥之不去的慢动作电影。

“艹！！”纪南烦躁的掏出打火机。火星子点燃的瞬间，刺耳的枪响贯穿整个耳膜，纪南瞳孔一缩，猛地抬起头来，大火燃烧了窗帘，浓烟滚烫，那是顾北的房间。

纪南掐灭烟头，甩了出去，凝视那个房间许久，他抽离自己灵魂，任由身体狂奔。别墅里的人见怪不怪，沉默的站在房外。

纪南一脚踹开房门，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房间的人，顾北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脸上流着触目惊心的血。房间空无一人，纪南看着顾北，顾北突然露出笑容，抓过头发，他走到纪南面前，漫天火光，照的他竖瞳发烫。

“吃饭去吧。”

“顾北，你有病吧？”纪南一把揪起顾北的领子，眼睛压抑着十二分的冷“你不要命了？”

木梁轰地倒下，纪南咬牙冲外面大喊“还不快灭火！”

空气安静极了。

外面的人一动不动。

“妈的，顾北，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你他妈少给我拿性命开玩笑！把洒水开关给我，不然咱俩一起死在这儿。”

纪南望着他左手的枪支，脸色阴沉，“是因为那张照片？”

顾北只是看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哗啦！

头顶的防火器洒出冰冷的水，水大的像是一场寒透的夜。顾北盯着湿透的纪南，侧身去闻他的后颈，“烧焦的味道。”

“…”

纪南忍无可忍，揍了他一拳。

顾北身体晃了晃，明显有些站不稳，他立在一片废墟里，见到的地方全是烧焦的灰白，只有呼吸的纪南，是生气的漂亮的金色。

“你真好看。”顾北说。

纪南的呼吸声透过水声，仿佛轻抚在顾北的脸，嘴唇微微发抖，顾北疲倦的闭上眼睛，“我好冷。”

咣当！

纪南瞳孔猛地一缩，来不及震惊，就突然对外面大吼“快叫救护车！”

外面依旧毫无动静。

纪南粗暴的踹开门，哽着脖子怒吼“你们聋啊?”

空气静极了。

宽阔的廊道里只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纪先生，请你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纪南瞪直眼睛，两步跨到男人面前，“给我救好他。”

“我不是医生。”

“你不是医生？”纪南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将男人按在了墙上，眼珠瞪得发红“你他妈不是医生，你穿什么白大褂？”

男人笑笑，不在乎的拍拍纪南的手，“顾总的老毛病了，没有求生意志的人，总要有人来处理后事。”

纪南冷冷瞪了他三秒钟。撒开手，他一把抱起顾北，经过男人旁边，纪南冷笑道，“给你自己披麻戴孝吧。”

男人无所谓耸肩，盯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纪南把顾北抱回自己房间。安静的顾北毫无攻击力，躺着的样子像是一座长眠的雕塑。

纪南攥紧了拳头，五官僵硬又扭曲。这样的人，怎么会落下这种毛病？怎么会毫无求生意？难道，难道就为了那张照片？

纪南咬紧牙，心里莫名感到一股难言的火，他一把拽起顾北，又忍住冲动放下。他给他盖上毛毯，疲惫的坐在床底下。

“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生不过三万天，跟一个找死的人发什么脾气。

纪南摸索起裤兜，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安静了一会儿，他又沉默的掏出手机，“救护车吗？”

…

顾北醒过来的时候，左手正打着点滴。望着那条纤细的输液管，他有片刻的怔愣。护士推开门，看着醒来的顾北，兴奋的叫起来，“顾总！”

顾北点点头，“谁把我送来的？”

护士一愣，环顾眼四周，疑惑道“刚才还在这儿呢，他说是您的管家。”

顾北眼睛一顿，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派人去找他。多半在附近的面包店和超市。”

“不用了。”纪南推开门，手里抱着一堆比他脸还高的蛋糕和零食，晃晃悠悠的从门外走来。护士惊讶的捂住嘴巴，想帮他不知道如何下手。纪南从零食后面探出头来，他叼着一只草莓味的棒棒糖，冲护士小姐微微一笑，“不用了，美女姐姐，这些东西我拿的了。”

顾北摆摆手，让护士下去，临走时，纪南还让她拿一块儿小蛋糕去吃。

“姐姐有空找我玩啊。”

护士红着小脸下去了。

纪南不客气的把蛋糕全放在顾北病床上，顾北直勾勾盯着他，纪南被他盯得莞尔一笑，“哥哥，也想吃吗？”

空荡的桌子与满当的床面，有意还是无意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顾北拔掉针头，“去给我找身衣服。”

“你要出院？”纪南笑容收起来，表情一下就冷了下去。

顾北皱起眉，“对。”

纪南深吸一口气，“医生说让你留院观察。”

顾北毫无反应，他站起身，开始脱病号服，纪南抓住他的手，望着顾北冰冷的眼神，他又开始嘲笑自己的多管闲事。

“先问清楚一件事。那张大头照，和我有关系吗？”

“没有。”顾北平静道。

“那你发什么疯？”纪南一把抓住顾北的衣服，眼睛里的悲愤像是伤口化脓开裂 “顾北，自虐有意思吗？一把火能烧尽什么？房子，古董，还是回忆？装满书的屋子里，一把火烧死的只有你自己！”

“这个世界的美好不会因为你蚕食殆尽，但那些没救到你的人会因为你的自私，愧疚的生活一辈子。”

“顾北，别给我浪费时间。你要死，去个没人的地方！”

顾北猛地甩开纪南的手“滚开！”

“妈的。”纪南气的把他甩在床上，两人身子扭打在一起，蛋糕和奶油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纪南扯掉顾北的扣子，病号服撕拉一声扯成两半儿，他们从床上打到地下，拳头不够用，纪南就用牙，咬的顾北脸和脖子全是印儿。顾北气的掐住纪南的脖子，“冷静下来。你一个拳王就用牙打架？”

“那又怎么样，你一个Alpha照样不和Beta打吗？”

“你…”

“打扰一下，两位。”旁边突然多出一道声音。顾北和纪南同时转过脸，就看到一个身穿棕黄外套，口带黑色面罩的人笑嘻嘻冲他们打招呼。

“顾小北。”

纪南蹙起眉，他抬头望向顾北，就见那原本冷漠愤怒的眼睛里汇成了一条温柔安静的细绢长流。

“权暮。”

顾北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就被一只手蛮力的抓过后颈，顾北瞳孔一缩，还没反应过来，纪南就张开嘴巴，疯了似地吻住他。

世界都安静了。

权暮震惊地摘下墨镜，瞅着吻完顾墨就跑的人，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顾北坐在地上，愣神。

软的。

草莓的味道。

视线瞥过地上的棒棒糖，顾北眼睛一顿，不自然的扭过头去。

权暮赶紧把他扶起来。

“哥，他是谁啊？”

“…”

顾北没回话，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望向窗户。

楼底，纪南正哼着小曲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

顾北瞅着他，突然笑起来。

权暮差点惊掉眼珠，“哥，你回话啊。我从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他谁啊？我未来的大嫂？”

“不是。”

“那他是…”

“幼稚鬼。”

“什么？”

自作聪明的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