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鞋底——不对,豪车。”
完啦!完啦!完啦!这个陆天翼肯定勾引不成了。
连栀回忆起红姐课上再三强调过的一句话“第一印象很重要,第一印象留得好,等于成功了一半,否则就是失败了一半。”
可再过十几天大学就要开学了,到时候要是出不去,不能报到他真的会崩溃。
“硬着头皮上吧,连栀,你已经没有选择了。”连栀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其余几个男孩也不比连栀游刃有余,四个站着,两个坐着,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陆大公子,见谅,见谅,都是些新人,没有眼力见。快,给陆大公子倒酒。”
“这个不行,那就另一个。”连栀一咬牙,一跺脚,冲在了前面。
他熟练地拿起酒瓶,往陆誉面前的酒杯里倒。
陆誉那嘴都合不上了。
“陆大公子,在旁边啊。小祖宗一天天净给我添堵。”林益有苦说不出。
“去去,给旁边的陆大公子倒酒。”林益推了推一旁的小Y,企图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
“我要他倒。”陆天翼冷冷的说。
人是他哥点的,陆誉自然不会说什么,虽然他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但他还是和男人玩不来。现在,陆誉只有满脸看戏的表情。
“小栀,快给陆大公子倒啊。”都说这位陆大公子难伺候,没想到这么难伺候。
连栀僵硬地咧起嘴角,侧身往陆天翼的酒杯里添酒。
陆天翼打量着男孩,褪去了在城中村里初见时的些许清纯,他多了些矜贵,朦胧的白纱衬衫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腰身,看得陆天翼莫名恼火。
“糟了,一直盯着我干嘛?肯定是记仇了,明明当时都原谅我了。”一走神,连栀把酒撒到了陆天翼的皮鞋上。
一股冰凉感从脚面袭来,陆天翼迅速把脚挪开,连栀抱着酒瓶脸色通红。
“对不起,陆,陆少。”
旧仇未报,又添新仇。这不是早努力早解脱,而是早努力早寻死。
“长没长眼啊,快给陆大公子擦擦。”一旁的林益先出了声。
连栀正欲蹲下,陆天翼先发了声“没事,都下去吧。”
屋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连栀挤到人群中想光速出去。
“你留下。”
“我?”
连栀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我知道了,他想在没人时对我进行报复。”连栀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这里能救他的人只有一个了。
“林总?”连栀一脸“救救我”的表情
林益已经走到门口,又听见小栀叫他,心想“这批孩子是白教了,喊我干啥?”
他没回头,只留下一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好好伺候陆大公子吧。”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连栀无声呐喊,满脸无奈地看向门口。
小Y流露出同情的眼神,也跟着离开了。
“哥,要不我也出去吧。”陆誉一脸坏笑,他哥,二十六年守身如玉的陆大公子今天竟然在金玉皇宫点了一个男孩。他确是应该给他哥创造一些私人空间了。
“嗯,你帮我跟小王说一声,二十分钟后把车开到门口。”
听到这连栀已经在心中怒吼了一万遍“什么!什么!什么!这个陆少还真打算把人都支走,再好好揍我一顿啊。一米七五对上近一米九,看来又得受伤了,可明明脸上的伤也没好多久啊。”
陆誉也有些意外,但多一个人分担他哥那暴躁的脾气对他也是好事。
“哥,我先走了,玩得开心。”陆誉扫过连栀无辜的大眼睛,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门一关,包间里泛出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干这行,却只能买得起八十块钱的手机了。”
“?我请问呢?用得着这么明嘲暗讽吗?那一百块可是你主动给的。”可连栀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呵——呵——实在不好意思啊陆少,我去给您拿毛巾来擦擦。”来者不善,先溜为上。
“没事,也不太湿,不过我这双皮鞋可是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要十几万呢?”陆天翼看着连栀焦急的模样很是可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连栀当然不敢这么说。
“能打欠条吗?”
陆天翼捂着嘴暗暗笑起来“我不要你还,饿了,不如去我家帮我做顿饭,如何?”
“果然有钱人没这么好骗,我还没发力,他就先讹上我了。去你家做饭,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啊。”连栀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哎吆,陆少,我有些不舒服,就——”
闭眼,扶额,摇晃,躺倒一气呵成。
“没关系,我家有医生。”说着陆天翼把连栀抡上肩膀,扛着就往外面走。
“陆少,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
连栀动弹不得,连连惨叫。
“毕竟是在我面前晕倒,还是再检查一下为好。”连栀实在是太轻了,本来只是想逗逗这他,但陆天翼心中此刻翻起来一股复杂的情绪。
一路上路人频频回头,连栀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为了躲避路人怪异的眼光,只好把脸往陆天翼后背里埋,穿着西装可能很难看出陆天翼有着一身健壮的肌肉。
“很Q弹。”连栀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司机刚好把车开到门口,还是那辆黑色宾利。
小王见状慌忙把后座车门打开,连栀被放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坐进这辆车里。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想跟我走现在就可以下车。”陆天翼手撑在车门上,夏夜的风轻抚过他精心打理的侧分发,露出完整的,如野狼般的眼睛和俊朗的额头。
连栀拉了拉窜上去的衬衫“下车?还是跟他回家?开学迫在眉睫,他已经没了选择。先从金玉出来再说吧。这陆少看着也不太像很坏的人。”
“我不下车。”
好像预料到答案一样,陆天翼一脸了然,他跨坐进来,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了一起。
司机小王还没见过这阵仗,他是陆天翼后妈前几个月才安排的新司机,平常就是跟着他跑跑工作,本质上就是监视陆天翼,陆天翼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去城郊别墅。”
“好的,大少爷。”
“我先声明,我只会下面条。”
“那就吃面条。”
三个人的轿厢,小王全神贯注地开车,被陆天翼眼神警告过连后视镜都不敢瞟。陆天翼拿平板看着商业简报。连栀上下打量着左右,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就粘到了一起,自从知道小宇被打断了腿,他已经好几夜没睡安稳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和妈妈一起去爬上,可野兽追过来,他伸出双手却怎么也打不到野兽,妈妈就在他面前被野兽咬死了。
“妈妈!”连栀大叫着醒过来,他正靠在陆天翼的肩膀上,温暖宽大,让惊魂未定的他舒展开眉头。
“肩膀出租,一小时一百块。”
连栀迅速弹开,“你这是强买强卖。”
看着梦中面色痛苦的连栀,陆天翼想起妈妈生前告诉他的一句话“当别人做了噩梦,给他讲一个笑话,他就能很快忘记噩梦了。”
看着连栀像一只警惕的小兔子,陆天翼安心了一些。
走高架,很快就到了山野闲亭,这里是A市最昂贵的别墅区,有着接近于自然保护区的生态环境和荷兰的高级管家。车子直接停到了车库,一下车就能无缝衔接别墅内的中央空调。
“到了。”小王给他们打开车门。
陆天翼不爱繁杂,别墅内就按照极简现代的风格来设计,灰色地砖,乳白墙壁和黑色沙发。
“陆少,就交给我吧。”连栀挽起袖口,准备大干一场,虽然他只会下面条,但他也是那种立志要把面条做到世界第一好吃的人。
或许是房间里光太亮,又或许是他第一次进到这么崭新整洁的家,连栀没有注意到透明的玻璃门,眼看着就要撞上去。
“小心点。”陆天翼拉起连栀的胳膊,把他往后拽。
连栀一个转身,脚下一滑,失去了重心,他抓救命稻草般抓着陆天翼胳膊,陆天翼一个挽手,把连栀稳住。
“不好意思啊。”连栀脸颊泛红不好意思地笑笑。
“厨房在里面。”
“嗯。”
连栀一头扎进厨房,他打开冰箱,各色琳琅满目的食材映入眼帘,上面标明着名称和采购日期,大部分他听都没听说过。
“这个家伙还真是让我来做饭的。”
“这个家伙还真以为我是让他来做饭的。”
连栀站在柔和的厨房灯光下,陆天翼站在旁边看他,他好像天生属于这种环境。
“鸡蛋面如何?”连栀拿起一包意大利面。
“?”陆天翼还没有吃过用意大利面做的鸡蛋面,不过想来味道也不会很差。
“好,有问题直接上楼叫我,我上去处理些工作。”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陆天翼频频回头“他真的会做饭吗?”但他还是放心上了楼。
连栀在厨房一通忙碌,除了这黄色的挂面很难煮软以外,其他都很顺利。
陆天翼下楼,他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卫衣裤,脱去了严肃刻板的西装,连栀这才反应过来陆天翼应该比他大不了几岁。
“吃饭了。”连栀端来两碗面,“这种面条不太好煮,不过味道应该可以。”
很家常的鸡蛋面,有青菜,每个碗各里窝了一颗鸡蛋。
两人在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一角对坐。
连栀许是太饿了,一坐下就开始埋头吃面。
“对了,你的名字。”
“连栀。”连栀抬头,对了,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连理枝?”
“栀子花的栀。”
“嗯,很好听,陆天翼。”出乎连栀的意料,陆天翼竟然在礼貌又认真地和他在交换名字。
“如虎添翼?”连栀歪着头问,嘴角抹了一个鸡蛋渣。
陆天翼注意到,他用手往嘴角抹抹,示意连栀擦一擦。
“这人,上一秒聊得好好的,小一秒就让我闭嘴。爱说不说。”连栀会错了意,在心中攒了气,埋头不再看他。
陆天翼一直盯着那个鸡蛋渣,见连栀没有反应,直接伸手替他擦去,连栀猝不及防往后一退。
“粘脸上了。”对着连栀震惊又疑问的眼神,陆天翼轻轻摆摆手,用纸巾擦净,并给连栀倒了一杯水。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连栀又想起了自己曾被打得火辣辣的脸,所以他条件反射般躲开。可这次迎接他的不是疼痛的巴掌,是温柔的触碰。
两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
“他的手指上为什么有厚厚的茧子?”
“他的脸为什么这么软?”
“是在天愿作比翼鸟。”陆天翼继续刚才的问题。
'啊——嗷。'连栀也把思绪拉回来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的确很好听,连栀心想“他一定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突然客套的气氛让人有些不适应。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他们俩人安静低头吃着饭,这一句谁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