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搞了半天,竟是他那蠢儿子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人家都不清楚有这号人,令狐舟就眼巴巴地贴上去,芳心暗许了。
蓬莱岛主只觉得自己多年来小心维护的面子都被丢尽了,回头一看自家蠢儿子还一个劲儿地对着人傻笑,他恨不得当场拿出藤条开抽。
额头的青筋是跳了又跳。
莫君珩的眉眼立刻舒缓开来,嘴角勾出极微妙的弧度,再也没有剑拔弩张的势头,他语气逐渐平复:“既如此,方才赌注就此作罢”,说着便想揽过温颂的肩头走下赛台。
这场赛事的结果已见分晓,莫君珩不想多作停留。
这次本就是令狐舟无端生事,蓬莱岛主也不能过多纠缠,只能打了牙往肚里咽,拱手相送只当赔罪。
霎时变故横生,只见一柄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凿入赛台的地面上,恰好拦住莫君珩即将迈出的腿。
莫君珩眼中冷光乍现,表面不动声色,握住温颂肩头的手却无意识地收紧,勒得温颂小小地倒吸一口凉气,他又赶忙松开手,指腹隔着衣料摩挲着那处,像是安抚。
“先别走”身后传来有气无力的喊声。
令狐舟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顶着蓬莱岛主想把他吊起来打的目光,他脑子一抽,开始诱哄道:“不认识没关系啊,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他一瘸一拐地绕过自家老头子,径直走到温颂面前,被打得鼻青脸肿了还不忘露齿笑,像只大傻狗,“我娘给我留了很多奇珍异宝,你若嫁给我,那便是彩礼,你若娶我,那便是嫁妆,怎么处置全凭你定夺。”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们蓬莱岛这么有钱,来当我道侣是不会吃苦的,久而久之就把感情培养起来了嘛,就算咱们没培养出来感情,这些珍宝可都是实打实的,怎么都不会吃亏的!”
蓬莱岛主简直没眼看,他夫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败家子啊,上赶着推销自己的模样跟集市上的货郎似的,怕顾客不买还加点添头,就差白送了。
简直不要太廉价。
小跟班站在人群里冷汗直冒,他怎么没看出来自家老大还是个痴情种啊,哪怕是以前高调示爱莫君珩,他们老大也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差把“当少岛主夫人是你的荣幸”这几个大字写脸上了,哪成想这次遇上莫君珩他弟弟,他们老大就是自降身价,都要把自己送出去。
看着岛主的脸色越发难堪,小跟班屁股瓣儿一紧,畏畏缩缩地藏进人群里。
看不见他就安全了。
令狐舟吧啦吧啦地一顿输出,越说越激动,甚至在说到未来婚房布置时,眼里满满的都是憧憬。
温颂被他唬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圆润杏眼愣愣地看着他,莫君珩侧过脸看去,以为温颂当真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顿时怒火中烧,掌心再次凝气。
“我说你脸皮是真的有点厚”,人群中传来满含不屑与讥讽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矫健劲瘦的身影踏空而来,着装稍显凌乱,是刚切磋完一场的裴重衍。
他第一局只用三招便将对方击得连连败退、毫无还手之力,本来想着一下赛场就来跟大师兄交谈一番的,结果发现他居然被对手缠住了。
还是为了温颂。
他站在自家大师兄的身边瞧着令狐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又是一个被温颂的貌美皮囊迷惑的,他打心底的嫌弃不屑,但同时隐隐又有些高傲和暗爽。
一方面,对比这些被虚假皮囊迷惑的凡夫俗子,他就显得高尚多了,一心只有他的前世道侣,只有如此高风亮节的他才能配得上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另一方面,温颂这具傀儡在他的双手中诞生,尽管他的样貌没有长成他期望的那样,但好歹也算是他的作品。
虽然是最差的作品,但能让蓬莱少岛主和莫君珩争锋相对,不也恰恰证明了他的制傀技术多么高超吗。
想到这儿,裴重衍破天荒地对莫君珩的观感产生一丝异样,像是在洁净无暇的瓷瓶上发现裂纹一般,让人难以忽视。
从当初偷潜入宗见到大师兄的第一面起,莫君珩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一尘不染的完美形象,他将莫君珩视为自己前世罪孽的救赎,用残存的愧疚、怀念与爱意铸成莲花座,将其捧上神坛,近乎虔诚地崇拜。
但近几日的接触将他的幻想打个粉碎,他发现莫君珩根本算不得神祗。
他会在温颂面前低声下气,会为温颂展露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也是个凡夫俗子,好像正在被那具虚假的貌美皮囊迷惑,却又将自己放在兄长的位置。
真的是兄长吗?
过往的种种迹象在脑内飞速闪过,裴重衍的脑子并不傻,他不是没有发现莫君珩的情绪起伏越来越明显,他只是在刻意忽视,或者说是给莫君珩一次重回神坛的机会。
同往日那般,他将心中的异样再次压下。
抬眼直直对上令狐舟疑惑的神情,对方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谁啊?”
裴重衍下意识想说“我是温颂的主人”,又立刻反应过来温颂现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一具傀儡那么简单了。
他嗫嚅着哽了好一会儿,索性直接无视这句询问,开始肆无忌惮地抨击道:“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这上赶着让别人跟你培养感情,跟哈巴狗有何区别,别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师兄。”
别说蓬莱岛主挂不住面子,饶是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令狐舟,被人当众鄙夷一通,脾气也上来了。
血污蒙住双眼,视野一片模糊。
令狐舟自然没认出来眼前的,就是那日用鞭子吊打他的家伙。只觉得他可以在温颂面前伏低做小,却不代表着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他头上撒尿。
“敢这么跟我说话,胆子真不小啊”,他右手一转立刻凝气,直取裴重衍的胸膛,却在半路被蓬莱岛主掷来的绳子捆住,“放开我!放开我!”
令狐舟虽看不清楚,可蓬莱岛主却将裴重衍瞧明白了,这小子是湘西裴家的独子,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自家蠢儿子拦着别人自我推销,却不能让他惹上湘西裴家这个大麻烦。
他适时开口道:“这场闹剧到此为止罢,我蓬莱岛主动放弃此次参赛名额。”
令狐舟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再次噤声,只能用眼神不停示意温颂多考虑考虑,表情夸张再配上鼻青脸肿的模样,实在太过滑稽。
温颂被莫君珩的臂膀拥着,下意识笑出声来。
“颂颂,你喜欢他吗?”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同样的问题,这是莫君珩问他的第二遍。
温颂只以为他是随口一提,便将心里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他挺热情的,还有点好笑。”
话里话外都没有对令狐舟的嫌弃或是鄙夷,露出的笑意也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莫君珩和裴重衍不由得同时看向他。
俩人的视线在虚空中对接相碰,裴重衍率先败下阵来,装作不经意的一眼,将视线落到远处,只是余光里,他瞥见大师兄捏紧了拳头,骨节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鼓胀的青筋顺着皮肤表面一路起伏。
是在生气?还是在嫉妒?
裴狗的感情好复杂,真怕自己没写出想要的那种感觉【抠脑壳.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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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