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十年,前朝动荡,后宫yin乱,时疫流窜,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不过寅时,朝堂下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片人。
文武百官无不战战兢兢,神情肃穆,都等着龙椅之上的那人发话。
奉帝头疼地揉着额角。
——废物,一群废物。大奉朝养你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们站在底下当鹌鹑的吗?
大殿里鸦雀无声,无人敢当出头鸟。
“各位爱卿可有事启奏?”奉帝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话音落下却归为平静,久久都无人应话。
落针可闻的静谧空气被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打破:“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眼下最要紧之事有二,一为与他国友好邦交,二为派人驱疫赈灾。民乃国之根本,是以,眼前赈灾实为头等大事。”
开口之人乃奉帝的第二子季青临,二皇子年方二十又一,已封王开府六年有余。
他说的奉帝何尝不知?难就难在如今国库空虚,兵力疲弱。
不等奉帝追问,季青临已经继续道:“微臣斗胆,愿带头缩减青王府每日用度,并捐白银五万两以及金银首饰、布匹粮食若干,以作赈灾之用。”
他年纪轻,每年俸禄不过万两,愿意拿出这个数已然起到了巨大的表率作用。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立即有大臣陆续发声。
最先发话的是姜太师:“青王心系我大奉子民,实乃大奉之福,老臣愿捐白银二十万两,金银首饰、布匹粮食十车,以护大奉百姓。”
此话一出,大殿霎时一片哗然。
季青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姜太师所在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显的笑。
接下来的发展如他所料,捐财之声此起彼伏——
“微臣愿捐白银十万两,布匹粮食五车。”
“微臣愿捐白银六万两,财帛首饰一车。”
“微臣愿捐白银三万两,布匹首饰两车。”
…………
奉帝心有戚戚焉。
待大臣们安静下来,季青临又上前一步,主动请缨道:“陛下,微臣愿前往受灾最为严重的宜城进行赈灾。”
他接连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两块巨石,每一次都惊起滔天大浪。
有大臣立刻进言:“陛下,微臣觉此举不妥。青王乃皇室血脉,时下这疫病症状凶狠,臣恐……”
他的话被季青临打断:“李大人此言差矣。本王亦是陛下的臣民,既同为民,又何来贵贱之分?”
立刻有几位大臣附议——
“青王此话不错。”
“青王说得极是啊。”
“青王当真有陛下当年之姿啊。”
奉帝大手一挥,面不改色道:“朕允了。传朕口谕,即日起,六部协助青王主理赈灾一事,确保赈灾顺利进行,不得有误。”
大殿之下,登时哗啦啦跪了一片:“臣遵旨。”
前朝正为赈灾一事热闹不已,重华殿内却上演着另一出。
重华殿为三皇子季修的住所,他这日因身体不适休沐,未前去上早朝。
他于柔软的锦被中缓缓睁开眼,自觉身子爽利了些。
如往常一般,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怎么还活着?当真无趣。”
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
改朝换代,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他觉得自己都经历过。
他似乎什么都拥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认识很多人,也忘了很多人。
他记得所有人和所有事,唯独忘了一个人。
可命运似乎总牵着他,让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人,又使他忘记前尘,两不相欠。
如此无趣的人生循环往复,季修渐渐感到乏了。
当新的身份揭晓时,他依旧兴致缺缺。
这一次,他是个皇子。
可他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他活腻了,每天只想着该如何去死,却从未成功过。
他的人生顺顺当当,除却身子弱了些。
他微微侧身,狭长的眼眸一转,瞧见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
是谁如此大胆,敢往他这里塞人?
他虽然提不起半分兴趣,但也不喜有陌生人睡在自己的榻上,是以开口时语气略微不悦:“你是谁?是何人将你送到我床上的?”
那人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将醒未醒的嗓音低沉动听:“嗯?”
对方顿了顿,总算清醒了些,语气转为淡淡的:“是修哥哥邀请我爬上来的。”
季修:“……”
这句“修哥哥”听得他牙酸。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努力回想自己醒来之前的事情。
前一晚,他照例尝试第九十九种死法——醉死。
他想试试酒能不能喝死人,如果能,那在酒醉的睡梦中死去应当是一种还算舒服的死法吧?
于是,他寻了个安静之处,带上几坛好酒,又命人准备了几样小菜。
待一切准备完毕,他便遣退众人,独自在月下饮酒。
就连最亲近的侍卫秦昭,他都没留在身边。
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
季修慢慢拼凑着记忆,终于记起后来的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
他喝着喝着,忽闻有悦耳的丝竹声。酒兴大发之下,他循着声音晃晃悠悠走去。
不多时,他便在一处偏僻小院寻到了抚琴之人。
此时的季修已经饮了不少酒,连人脸都看不太真切。
他听那琴声高远豪迈,又见那人身材颀长,便笃定是位公子。
于是,他走近院子,在离那抚琴的红衣公子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下,扬声道:“相逢即是缘,公子可愿共饮一杯?”
饮酒之初,他只想一人醉死算了,可饮到最后,他很想有个人能共饮佳酿,话古今趣事。
见对方不回话,他捧起酒坛子,径直灌了一大口,而后喃喃自语:“不喝算了,我自己喝,喝死我算了。”
他已经喝得醉眼蒙眬,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有一团红色的人影朝自己缓缓移动。
“喂,不是不搭理我吗?”季修朝那人晃了晃酒坛子,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人生难得几回醉,要喝酒喝到位。”
他说着拎起身旁令一坛未开封的酒扔向来人。
砰——
酒坛子跌落在地,陶片四溅,炸开一地水花。
那人没接住。
季修:“……”
区区一坛酒都接不住,原来还有比他更废的人啊。
回忆到此处,季修侧头看向那衣衫不整之人,幽幽道:“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坛酒?”
阮相宜微微挑眉,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捻起胸滑至肩膀的衣裳。
“你要做什么?你给我把衣服穿好了。”见对方突然要脱衣服,季修不顾宿醉后的浑身酸软,脚踩足衣便下了榻,“我可告诉你,我对女人没兴趣。”
女人?
阮相宜手指微顿,而后一提一放间,从衣衫不整变为穿戴整齐。
“三皇子不像是缺那一坛酒之人。”阮相宜的音色极沉,像金属撞击,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阮相宜并未纠正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女人一事,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季修昨夜醉酒的模样甚是有趣,让人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管我呢?千金难买我乐意。”季修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模样。
只是……这女子的声音未免太过粗犷了些。
季修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那身着红衣之人已经开口:“你说得对。”
阮相宜说着就要起身。
“你又要干什么?”季修看对方有靠近自己的趋势,吓得又后退了两步。
这回阮相宜并未听他的,而是自顾自地从榻上下来,赤着足,一步一步地走向季修。
“你……你别过来!”季修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说话都结巴了,“你再过来我喊人了啊?”
然而阮相宜如同没听见似的,依然步步紧逼,直至季修退无可退,后背抵在红木柱子上。
不得已,他只好伸出手抵住不断靠近自己的阮相宜,嘴上还在喋喋不休:“你站住!再过来我真喊人了,你别以为我是说笑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你就……”
阮相宜突然抓住他的手,语调波澜不惊:“就怎么?嗯?”
其实阮相宜用的力道不大,但由于季修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有此举动,是以愣在原地,忘记挣扎了,两只交握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对方明明看着脚步虚浮,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凌厉的气场和略显冰冷的眼神属实有些唬人。
季修眨眨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
“不知廉耻吗?”阮相宜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季修一时无言。
他想说的明明是“不知好歹”……
然而他还未开口解释,便感觉自己的手被对方猛地一握,就那么直直地触在那人的胸膛之上。
季修惶恐地瞪大双眼:“你……你……你……”
奇妙的触感让他大惊失色,说话再次变得结巴起来。
阮相宜放下钳制住季修的手,眼尾微挑,戏谑地看着他。
二人的动静有些大,寝殿外有宫人道:“三皇子,可是发生何事了?奴婢——”
宫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季修阻止:“无事,不必进来。”
门外就此重归平静。
见季修说完话都没有收回手的意思,阮相宜轻笑一声,不甚正经道:“怎么,还没摸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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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前半生活得像个影子。
直到那个人出现。
“我的扶光啊,把命给你都无怨无悔。”
扶光×阿影
天之骄子少城主×见不得光的替身
vb:@晋江楚十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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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还没摸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