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很高,朝曦也不过是刚到他的肩膀。
朝曦擒着那人,微微有些勉强。
不过熟悉的味道侵入朝曦的鼻腔,朝曦掐着来人脖子的手,慢慢向上摸着,想要辨认下来人是否是自己所认为之人。
突然之间,来人手中的握着的火折子点亮了漆黑的殿内。
月禾渊穿着一身内务府小太监的衣服,背对着朝曦,而朝曦的手,正好停留在月禾渊的眉间。
突然的光亮,让朝曦有些不适。
“公主,是奴才。”
听到月禾渊的声音,确定了来人,朝曦这才收回了手。
月禾渊连忙点亮了殿内的烛灯,跪到了朝曦面前。
月禾渊一直未来,其实朝曦多多少少,是有些气的。
别人不来看她也就算了,可是月禾渊与旁人不一样。
其他人或许进不来,可是以月禾渊的身手和身份地位,就算是地遁,也都能出入慈阳宫。
再加上今日露儿提起他,本来还能忍住的朝曦,算是彻底沉不住气了。
眼下看着月禾渊,朝曦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面对着他,还发不出去。
没有让月禾渊起身,朝曦气呼呼的坐到了桌边,故意别过身去,背对着月禾渊。
“月督公贵人事多,本公主这被禁足之地,可容不下月大督公,还请尽快离开,别再给本公主招惹是非。”
面对着朝曦此次的阴阳怪气,月禾渊倒是没有慌乱。
自行做主起了身,月禾渊绕桌一周,来到了卫朝曦面前。
“知道公主被禁足心里难受,奴才也并非是故意不来的。知道主子心里不爽快,奴才好歹也要带些让主子舒心的事,才有脸来啊。”
朝曦一脸狐疑,她现在做什么都没有心思,更别说是去猜月禾渊会给她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西域这次派使臣前来,是实打实的想与东楚交好。西域王室向来重嫡重长,这次西域使臣来到东楚,说了关于西域王长子之事,话里话外都是和亲的意思。
西域大王子一直未再娶正妻,这事一直都是西域王的一块心病。皇上早就在西域使臣刚来时,便与臣下们说过有意与西域结亲。”
朝曦虽近日经历的事多些,但是脑子还是灵活的。
顺着月禾渊的话,朝曦已然猜到他继续还要说什么。
“所以与亲西域的事……”朝曦开口轻轻道了句。
“正如公主所想,东楚与西域联姻的事,在皇上心里已然板上钉钉。但是毕竟东楚与西域第一次交好,楚帝自然也不舍让东楚皇室的女子随意远嫁。”
朝曦瞄了瞄月禾渊。
只见月禾渊发现朝曦看向他,控制不住的露出狡猾的表情。
“卫语姝在南下凭自己郡主的身份耀武扬威,皇上本就睁只眼闭只眼,谁知卫语姝回京也不知收敛,竟然几次三番还让公主您不痛快。
皇上眼明心亮,单凭卫语姝在十王府为难公主您一事,已然惹得皇上不悦。卫语姝还在太后跟前挑拨,皇上自然是不会再容忍她了。”
经月禾渊这么一解释,那楚帝同太后提出与西域和亲的事,便一切都说的通了。
西域大王子本就是不年轻,且又是个不健全的。任由皇室哪个女子嫁过去,楚帝都是不愿意的。
这卫语姝虽已三十,又是个嫁过人的,但是若和亲嫁给西域大王子,到底也是让西域那边占了便宜。
朝曦本来还有些替卫语姝惋惜,谁知她竟然还仗着郡主身份在外霸道。凡事有因必有果,得此下场,也全是由她自找的。
朝曦长长呼了口气,又看了看像是在向她邀功的月禾渊,松了口:
“得了,你带来这个消息虽然并未让我多舒心,但好歹与西域交好的事达成了,父皇能够安些心,我也是高兴的。”
“对了,近来可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要事?”
朝曦被禁足在这里,外界的消息是一样都听不到。
虽然平日里她不愿多管闲事,但是有些事该知晓的,她心里到底是要有些数的。
“除了皇上想让卫语姝和亲西域一事以外,便只剩下立储这件大事。皇上如今年岁已高,大臣们唯恐有个万一。所以权臣们再三向皇上提起、举荐,皇上近期都在想着太子人选一事。”
朝曦点了点头,上次她已经与楚帝说清楚卫曚人品一事。想来楚帝为着不能立卫曚为太子,只能再去考虑其他皇子。
朝曦出神想着,月禾渊见状,又开了口:
“三皇妃诞下小世子,皇上龙颜大悦。再加上上次皇上的万寿节,三皇子操办的极让皇上满意,现在的储君位,怕是偏向于三皇子,不少大臣也纷纷递了折子。”
皇后所生的嫡三皇子卫时,比朝曦年岁整整大了三轮。
前三皇妃去世多年,卫时一直未再娶正妻。五年前,卫时才又娶了比他小了许多岁的嫡妻。三皇妃这才刚刚到了而立之年,就给卫时生了嫡世子。三皇妃的位置算是坐稳了,而卫时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卫时虽是嫡子,但皇后对他宠溺过盛,所以卫时的学识,都不及他的那些弟弟们。
过自古以来,立储向来都先立嫡立长,如今卫时有了儿子,那可是嫡子嫡孙。再加上三皇妃的为人还是不错,对于朝曦与卫晖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也不错。
若是楚帝立卫时为储君,还有前朝那些个老臣们帮着管理国事,卫时又有三皇妃这个贤内助,应该也算是个好人选。
“罢了,立谁为太子这事,于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我只希望父皇能够身子康健,再好好教导未来的储君人选,能够让东楚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这便够了。”
朝曦开口说着,想到月禾渊这次也是换了身份来的,也怕他在慈阳宫待的时间过长,再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便赶着他,让他跟着送东西进来的人,快速离开了慈阳宫中。
也不知为何,见了月禾渊一面后,朝曦觉得自己沉闷的心情似是有所缓解。
虽是肚子感觉到有些饿,但是困意却远大于饿意。
自打被禁足,朝曦睡的好觉屈指可数,多数都是数着星星熬到天亮。
如今可算是有了困意,这于朝曦来说,眼下可是天大的好事。
管不了饿的叽里咕噜的肚子,朝曦褪掉外衣,立马钻进了被窝。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熟睡,就连殿中偷溜进了露儿与月晨,朝曦都未曾发觉。
整夜无梦,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后,天已然大亮。
朝曦出了寝殿,站在门外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今日的天气也很不错,无风无雪,大大的太阳挂在半空,阳光洒满整个院子,看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唤了两声露儿,只见露儿一边应着,一边端着些东西,小跑着来到朝曦面前。
“公主昨儿一天都没吃东西,现下肯定饿了吧?昨晚您见了月督公一觉好睡,奴婢们都不敢叫醒您。这是昨儿月督公亲自交给奴婢的血燕。您先喝一盏垫垫肚子,小厨房里做的午膳,一会儿便好了。”
露儿将血燕盏的盖子打开,朝曦伸头看了看,都是顶好的血燕。
这种血燕,平日里内务府都是不多得的,也不知月禾渊这是从哪里特意寻来的。
“你昨日不才说,小厨房里的木柴与炭火,都被门口看着那些人拿走了,眼下怎么还能做饭了?”
同露儿一起去了侧殿,朝曦坐到桌边,接过露儿递过来的一血燕。
“这些都是月督公安排的,他让咱们放心用着,说不会再出岔子。”
“露儿,月督公不是让咱们与公主说实话吗,你怎么就挑些无关紧要的提啊?”
露儿的话刚落,月晨便抬脚入了殿内。
朝曦大口喝着血燕,吃的香甜。
其实平日里她对燕窝这一类的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不过眼下肚子是真的饿,竟觉得这血燕味道着实不错。
月禾渊到底也是有心了,竟还嘱咐露儿与月晨不要与她多说。
想到这,卫朝曦笑了笑。
一碗燕窝下肚,肚子也算半饱。
自打被禁足,朝曦确实觉得有些压抑,连续练晨功已经十数年,可这些日子,朝曦一直提不起来精神。
眼下也不知是不是大好了,朝曦觉得自己精气神十足,叫着月晨到了院子里,便与其练起晨功。
耍了一套枪后,烂熟于心的拳法还未打完,慈阳宫外,开锁链的声音响起,只见卫语姝带着不少人,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朝曦有个习惯,无论是练什么,都必须从头练到底,中间是不会被任何事打扰的。
所以也未曾关注是何人来了,朝曦继续练着自己的拳。
月晨深知朝曦的习惯,看卫语姝来者不善时,已然冲上前,将来人挡在距离卫朝曦向前三米外的地方。
“奴婢见过姝群主,不知姝郡主前来慈阳宫,是否有太后或是皇上旨意?公主如今正在禁足期间,无旨不得探望。”
虽月晨也打心底里讨厌卫语姝,但这是在宫里,该守的规矩怎么都要守的。
“死奴才,你给本郡主滚开。”
卫语姝进来时便是怒气冲冲,任谁看来,她此次来都是来找事的。
“禁足公主是太后下的懿旨,姝郡主不能抗旨。”
月晨到底是个奴才,纵使有一身功夫,也不能在宫中乱动武。所以对于想要冲上前的卫语姝,顶多也就是用身体阻拦。
也是不知卫语姝哪里来的力气,转眼间,推着月晨已经到了卫朝曦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