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太子的遭遇,皇后心里更是一阵惶恐,她瞬间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乞求太后能够饶恕她,可是她想错了,太后忍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皇后失德至此,难以母仪天下!哀家想陛下会有适宜的对策!皇后,你还不快回去收拾一番好叫陛下罚得轻些!”
“母后!母后……臣媳知道错了,恳请母后不要将此事告诉陛下!”
这场闹剧并未无疾而终,第二日当青衡打道回王府的时候却在殿外看到了昨日那个宫女湘雨,她身后有两个侍卫紧跟着她,她是特意来同青衡说话的。
青衡见到她脸上的伤疤一时心颤,湘雨反而朝她走进了几步。她俯身作礼后眼底居然泛了泪花。
“要是知道你是…你是青衡的话,我肯定不会那样做。”
她的名字襄皇宫离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她用的“我”……青衡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她反而落了几滴泪,而且这泪有越落越多的趋势。
“你是…什么意思?”这种情况,她要有什么反应呢?
湘雨泪眼朦胧地拿出那半块玉佩,青衡一看立即傻了眼。
这…这…她母妃不是也有一块?难道她就是母妃那个远嫁襄国来的姐妹?
果然,湘雨开始陈述了:“慕容家败落后我就进宫当了宫女,先后待我不薄,所以……”
所以,就想用这种方法帮助太子。青衡算是明白了,她不过也是为了报恩,谁知道要陷害的人就是自己呢。
“都过去了,算了,湘姨……”
听到“湘姨”。湘雨哭得更大声了,她握住青衡的手说:“你母妃何时去的?当初她写信告诉我她中了三湘冢我本打算回去看她的,谁知…谁知变成了这样。”
青衡大惊:“三湘冢,我母妃何时中这种毒的?”
湘雨看到青衡一问不知的表情也吃了一惊,她以为这种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大约是十年前,你母妃说自己中了三湘冢快要不行了,我问她怎么会中这种毒的,她说…她说自从帮明妃试过药后就感到身体不适,后来无意才知道是她派人故意为之的。我以为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她眼神一慌,惊诧道:“难道当年先帝也不知道?”
青衡木讷地摇摇头,她这一刻才失魂落魄起来。母妃最后死的那样凄惨原来是这个缘故,自己当时居然还相信太医所说的片面之词,什么是因为误食才会出现导致那种狰狞不堪的伤疤,如今想来全是骗人的。她母妃性子淡然,自己幼时也和她一样不懂得反抗,他们让她们试了那么多次药,可偏偏这一次却断送了她母妃的性命。
一滴冰凉的泪滑过脸颊,青衡粉拳紧握,眼中尽是极度愤恨与寒冷。因为明妃,不仅是南魏的公主,更是芊罗的母妃,素来平静友善的人没想到骨子里是这么狠毒。
“湘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湘雨一时半会儿不理解青衡心中的怨愤,可她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了,只希望青衡接下来能好过些。
她的脸此时看起来并不怎么吓人了,反而带一种淡淡的和蔼:“好孩子,不管你要做什么,湘姨都想告诉你,大云已经亡了,今后你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以往的是是非非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别跟自己过不去。”
青衡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面对她这样的话语她难以拒绝,可又有种隐隐的不踏实,至爱至亲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最后她还能剩什么呢?
少顷,湘雨被侍卫带走了。青衡明白这可能是她们人生中最后一次见面,她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能轻易背叛皇后了。看着她渐远的背影,青衡好一阵难过。她是她母妃的姐妹,她其实理应替她求情。可这世上有万千规则,一个人犯了错就必须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她纵是舍不得,也不应盲目地打破这种秩序。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独自向宫外走去。
谢谙城正驱着马车等在宫墙之外,今日他没有当差,而是特意在此等候青衡,见青衡出来,他一挥长鞭,马一声长鸣之后迅速向青衡驶来。
“上车!”
青衡利落地被他拽上车,她尚未搞清楚状况谢谙城就鞭笞长鞭朝襄都街驶去。
四月芳菲尽,街上迎面路过的桃花谢了大半。长鞭沾上零星春红,显得格外突出。
“天色尚早,不如带我去郊外逛一圈,你觉得怎么样?”没有问谢谙城来接她的原因,青衡大大咧咧地提议道,可在说话的时候她能感觉自己有多么失落。
戚王府,不,准确的说是萧璞尧,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她了吗?
谢谙城也没有多问,只转瞬飘出一个笑。
“好!”
向阳正好,桃雨纷纷,整条长街都在为他们让路。
竹韵向赫连骁报告青衡出宫的消息时他正在茶楼里跟史轲下棋,半晌,他才淡淡抬起头示意竹韵下去。竹韵瞬间退了下去。
“这么多天还能压得住自己的性子,难怪家父当年即便辞了官也想保你一程。”
史轲的父亲正是大襄当年那个一言定生死的钦天监史思明,和谢太师一样,他自知罪孽深重后来也投奔了赫连骁。但他却在投奔后的两年内离世了,留下个擅长医术的稚子继续为他效命。而史轲继承家父的遗愿也有不少年头了,他一直住在松平山山脚下。除了医术,他其实也擅长出谋划策,这么多年,赫连骁的每一步棋他都有参与。
赫连骁笑笑,他的笑比起这漫天的红雨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管这些俗事了?史轲,认识你不少年,你可从未为我操心过这些事。”
史轲落下一子后把眼神对准对面,小阁楼上不少姑娘对这厢搔首弄姿,在短暂的欢呼过后对面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声,那群姑娘纷纷回了头。
“那是因为你身上从未乏这些风流轶事。” 他面色平稳,又把目光移了回来:“你那相好的刚刚进了流玉坊,你不害怕她出什么事?”
赫连骁闻言把头抛向对面,很快又转了回来:“说过很多次,她不是我相好的。史轲,你可别忘了,我已经娶了亲。”
“娶了亲?你总算知道自己娶了亲!”虽在外人面前史轲看起来不苟言笑,可面对赫连骁时他还是能展现出和自己年龄相符的一面,“明媒正娶的放着不管,总喜欢对手下的棋子关怀备至。有时候连我都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别人是拼命想抓紧所拥有的,你是想拼命放开所拥有的。”
“你不觉得你今天话有点多吗?从前我可没感觉到你有多关心原青衡。”赫连骁略有不爽地又补充一句:“还有,绮绮不是棋子,从来都不是。”
史轲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他知道赫连骁心性,总是跟心中在意的过不去,他就是要激一激他,让他知道何为珍贵。他别扭地活了这么多年,有些真性情要是再不展露出来估计会埋没一辈子。
赫连骁又恢复了平静,整间二楼跟以往一样吵吵闹闹没什么不同。他走完一步棋后执起手中的瓷杯又聊起了正事。
聊着聊着对面猝然传来轰响声,茶楼里的人纷纷朝那边望去,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狼狈不堪地站在门外,而长发下是却一张绝色倾城的脸。
之前史轲说荆绮绮来时赫连骁并不怎么在意,正如他所说,他从不当她是棋子,所以她的行踪他不会刻意介入,当她被人驱赶在外时,他也没想过去解围。
“你那相好的被人欺辱了,你不过去帮帮她吗?”
史轲嗤笑一声朝街上望去,荆绮绮正被一个老鸨模样的人当街谩骂话语极其难听,不外乎骂她女扮男装不知羞耻之类的。
“她自己能处理好。”平静地说了一句话赫连骁继续低头研究棋局,见他这么坦然,史轲也只撇嘴一笑后不再说话,只是两人间的这种平静并没有保持太久,因为底下不久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杀人啦!杀人啦!”
这回,他俩再也做不到熟视无睹,灿烂的日光下,荆绮绮手上的那把锃亮的匕首格外抢眼。
“再喊,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围观的人群全都做猢狲散,荆绮绮摩挲着老鸨脖子上的匕首不紧不慢地恐吓道:“刚刚看中的几个姑娘全都给我送到太子府,否则……”
“姑娘,老…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派人送过去……”老鸨吓得连连点头,荆绮绮这才满意地放下匕首,她还没来得及得意那老鸨却往里面招呼一声,几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敢砸老娘的场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几个大汉上前就想擒住她,没想到荆绮绮灵活一跃,只在半空中露出一丝嘲笑:“想抓我?哼!那就去太子府!”
她行云流水般的轻功幻化成一道美丽的弧线,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