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生活日记 第8章 第 8 章

“陛下的孝心有目共睹，相信太后听说也会欣慰。”丽太妃笑道，“对了，我平日里也会自己琢磨些吃食，正好陛下来了，也尝尝吧。”

蒋晨闻言便让叶霜儿等人端过去，放在内侍提前在皇帝面前布置好的小桌上。

叶霜儿缓缓走上前，将手中的食盘轻轻放在桌子上，而后转身回到角落侍候着。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动静，只是总觉得有一道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切丽太妃都看在眼里，皇帝将视线从叶霜儿身上收回的时候，她也跟着动了动身子，调整坐姿。

“这是我拿手的桃花酥，先皇爱吃的，陛下也尝尝。”丽太妃笑道。

皇帝看着中间那盘正中有一点红的粉色糕点，待尝膳的内侍试吃过之后，才慢慢拿起一块咬下一口。

“确实不错，丽母妃手艺仍是不减当年，从小就听宫人说您做糕点是一绝。”皇帝淡淡笑道。

“什么一绝，不过是成天闲着无事，学来打发时间的，陛下若是爱吃，回头我多做些让人给陛下送去。”丽太妃笑道。

聊了一会儿，皇帝便借口政事回去，临走时扫了眼侍立在门口一言不发的叶霜儿。

丽太妃嘴角忍不住翘起。

皇帝到底还是年轻，没法真的对一切都不动声色，最起码在这最原始的**上，他就没法忍住。

这个皇宫就是为皇帝而存在的，所有人都依附他而生存，他的一言一行，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会被这个皇宫上上下下几万人翻来覆去地琢磨。

在这方面，丽太妃向来是很有经验的，而结果也正如丽太妃所料的那样。

进献美色确实可耻，但却是条捷径，历朝历代莫不如是。

年纪到底是大了，丽太妃有些撑不住，便让宫女服侍她休息。她扫了眼叶霜儿那张娇媚但带着些稚气的面容，能看出来等过几年定是绝色美人，当然首先她得努力熬到那时候。

“听说你家里人都没了？”丽太妃问道。

“虽有几个亲戚，但平常不太来往。”叶霜儿道。

“即是如此，就好好在宫里带着吧，好处少不了你的。”丽太妃缓缓闭眼。

其他几个宫女满眼好奇地看着叶霜儿，叶霜儿却依然面无表情，做完事便领着宫人们离开。

回到宫女的住处，宫女们兴奋地聚在一起聊着皇帝是多么多么英俊，独叶霜儿只是静静听着，脑中却想着丽太妃的那几句问话。

大家聊着聊着，越发起劲，一个个好似少女怀春。

“陛下已经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了哦。”叶霜儿见她们聊得正欢，便笑道。

“那又怎么样，我们宫女本来就是陛下的女人，想想有什么关系。我看那些唱戏的，还以为陛下很老呢，没想到那么年轻，还长得那么好看。”安桃红着脸反驳，其他人纷纷附和。

叶霜儿笑着摇摇头，端着盆子出门打水。谁知一开门便见蒋晨站在外面，唬得屋内一群小姑娘立马穿好衣服。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即便是在自己屋内，也要衣冠齐整。”蒋晨呵斥道。

几个小姑娘诺诺称是，待她走后，才凑到门口看。

“你说她今天怎么脾气那么大啊。”安桃问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嫉妒。”淑雅道。

“为什么？”其他人纷纷问。

“你们没注意吗，今天陛下跟太妃娘娘说话的时候看向我们这边好几次，肯定是看上我们了。”淑雅摇头晃脑，向众人分析，“宫女自入宫起就默认是皇帝的女人，你看她在宫里待了三十多年，也只是从宫女熬成了嬷嬷，还是得天天伺候人，肯定没被皇帝看上过。看我们这么快就能出头了，当然嫉妒。”

叶霜儿上前狠狠给了她一个爆栗子：“都说了在宫里要谨言慎行，你嘴里还巴拉巴拉个不停，也不怕她听见，别还没见着陛下，先让她收拾了你。”

小姑娘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缩回屋子。

从这天起，皇帝成了姑娘们夜谈的主要话题，怀春般的躁动持续一个多月，可惜一直都没有乾阳宫的内侍将她们叫去，只有偶尔传来一些流言说宫里又有谁是新宠，大家开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才渐渐没人提起那一天，继续每日当差。

皇后细细听尚仪薛真的禀报，眉头越皱越紧。

自从苏淑媛薨逝之后，皇帝进入后宫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次更是连着两个月没翻牌子了。虽然没人提起，但她知道，背地里那些妃子们肯定怨恨于她。甚至连太后走之前都提点过她。

“我让你多看顾些皇帝是希望你能缓和与皇帝的关系，早日诞下嫡皇子，不是让你找他吵架的。”

薛尚仪看着她一筹莫展的样子，便提议：“娘娘还是去找陛下认个错吧。”

薛尚仪也是在宫里待了近十年的，参与过当年大婚，一路看着皇帝皇后从一开始还算和谐到现在相敬如宾都不如，作为尚仪，她管理着后宫彤史，也没听那位妃子向皇帝说皇后的不是，也不知道两位的关系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为什么要认错？”皇后不快，“白日宣淫，连朝也不上，难道不是陛下的错？我身为皇后，有必要直言进谏，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为什么反倒是我去认错。”

“娘娘，苏淑媛产后一直身体不适，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是看在这个情分上，陛下去看她也正常。”薛尚仪笑道，“即便如此，陛下也是自律的人，不会过分的。”

皇后一言不发，只是招来宫女替自己洗漱就寝。

薛尚仪叹口气，无奈退下。太后现在也是着急帝后二人的关系，当年会挑选卫国公家的孙女为后也是因为卫国公是太祖高皇帝的重要谋臣，君臣相得，为人耿直，谁知这几年下来，皇后倒是继承了家风，可是跟皇帝的关系却越来越僵。

若说妃子们真的没做什么，也不太对，但是除了说点皇后的坏话，她们也不敢做什么。不管如何，皇后在管理后宫上是雷霆手段，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一来二去，那些妃子们对皇后也是敬而远之，除了每日的请安，竟是对坤泽宫躲得远远的。

薛尚仪需要随侍在皇后身边，看着皇后每日孤零零地呆在坤泽宫，有些心疼。

皇帝今日在镜水阁。薛尚仪刚走近，便听见从阁内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便知皇帝又是和那群舞女在一起了，也不免担忧起来。

门口是守着的内侍和侍卫，见她来了，将她拦住。

“尚仪请留步。”

薛尚仪见是一直随侍陛下身边的御前侍卫沈德衍和蓝满风，躬身道：“请二位大人帮忙传话，就是是皇后来请。”

沈蓝二人互看一眼，沈德衍便领着她进去。

殿阁内部被打通形成一个很空旷的空间，一面的墙上铺着硕大的方形铜镜，舞姬们在房间中间跳着舞。薛尚仪鄙夷地瞥了一眼舞台，连忙将视线收回。

皇帝没有坐在御座上，而是不停在舞台边缘转，细细看着舞台中间舞姬的每一个舞步。

“陛下。”薛尚仪恭敬道，“您已经一个多月没翻牌子了，皇后有些担忧。”说罢，跟过来的女史将绿头牌呈上。

皇帝只是扫了眼那一排绿头牌，语气带着些嘲讽：“朕的皇后当真贤惠。”随手翻了一块，继续指挥着舞姬的舞步。

太后交代的任务完成，薛尚仪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女史离开，着手安排妃子侍寝。

皇帝见薛尚仪走了，冷笑一声，走到一个妇人身边。

“师父，这里就交给你了。”

回到乾阳宫，皇帝照例批阅奏章，待到了时间，安德成便领着内侍过来伺候更衣。

“对了，今日翻的是谁？”

“回陛下，是万婕妤。”

皇帝低头看着身上的寝衣，觉得有些讽刺。自己不过一个月没进后宫，太后就急成这样，先前苏淑媛薨逝的时候怎么没见她急呢。

“算了，让她回去吧。”皇帝随内侍领着朝后殿的燕春堂去，走到一半突然开口。一时间跟随着的内侍都愣住了。

“对了，上个月月初在丽母妃那里的见到的那个宫女带过来。”皇帝笑道，“就那个端桃花酥的。”

“陛下，这是不是不太好。”安德成恭敬道。丽太妃虽只是先帝妃嫔，但也是长辈，这么直接从长辈那里要个宫女来，于皇帝品行有亏。

“你怕什么，你以为丽母妃找那个姑娘藏在自己那里，只是为了找人来伺候她么？”皇帝笑道，“去吧，别让朕等久了，等母后回宫，这事就不好办了。”

安德成诺诺称是，让徒弟张全留下来伺候，自己亲自带人去寿康宫找丽太妃。

叶霜儿等人已经睡下了，朦胧间突然听见屋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惊得立刻跳起来，匆忙穿起衣袍。

“就是她了。”蒋晨领着叶霜儿出去，向领着一班内侍宫女来的安德成介绍。

安德成细细看了面前的女子，身着葱绿色宫装，脸上还带着刚被惊醒的疲倦，确定是此人之后，便让她坐进内侍抬来的一台软轿。

叶霜儿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担惊受怕。

“姑娘别怕，你是撞大运了，陛下今天点你侍寝，明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安德成随着轿子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