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行 第7章 宫阙

这时候屋子里的婢女七嘴八舌的，大都为宁钰说话，还有说她不知好歹的，苏柒怼过去：“你仁义，你们姐妹情深你怎么不去？”

宁钰攥住她的手腕，慢慢收力。

“你不去也得去，明日你和桑碧去做膳房的活，我们到浣房去。”

苏柒快要气炸了，“你说去就去啊？”

两人剑拔弩张，桑碧把苏柒拉到一旁低语：“她说的也对，我们的手整日泡在水中，我搓的手都疼，不如我们就跟她换换，我宁愿在烟熏火燎的膳房待着，那边吃的多，偷偷拿点吃的也不会被人发现，我真是受够了那些太监的衣服，你看怎么样？”

苏柒：“你说的也是，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嚣张的样”她拳头硬的想要砸在宁钰那张欠揍的脸上。

桑碧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何必争一时之气，来日方长”

苏柒内心很是触动，抬了抬眼皮。

桑碧说：“我明日去膳房吧.”

苏柒更加不愿意了，一想到要和宁钰同进同出，更加生气了。

她说：“你别留下我自己面对宁钰，我去就是了，不过，这绝对不代表我屈服她的淫威之下”

桑碧失笑。

苏柒告诉宁钰她们愿意去。

宁钰自然高兴的不行，看她们也顺眼不少。

第二日。

苏柒和桑碧到了膳房，乔姒先是询问了一番，然后随意的唠叨了两句，把两人分开，把苏柒派到一个小太监那里去，带着桑碧来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屋子，里面满是杂物。

“这几日，春泽殿的饭菜你就跟我一起去送，总会寻到机会的”乔姒支着下巴说。

“告诉我一些她的情况，还有一些喜好”桑碧说。

乔姒仔细想了想，思索着：“琴棋书画比较精通，因为身子不好大都在春泽殿将养着，性格脾气应是极好的，太子隔三差五的会去春泽殿一趟”她突然想起来一事说：“之前春泽殿有个小太监和婢女暗通款曲，偷拿春泽殿的东西出去倒卖，侧妃云祎倒是没有太计较，太子知道了将人活活打死，当时很多人都知道这事”

“太子应是挺爱护这个侧妃的，你去她身边是最绝佳的选择，”乔姒提醒着，“别看这东宫平静的很，实则风云诡橘。裴颂身边都是一等一的暗卫，他身边的邵临是个厉害的人物，更别说裴颂本人了”

“桑碧，这可是蔺朝最有心机之人”

她喟叹一声，黛眉拧着，黑眸一片清明：“我又何曾不知？”

“蔺朝太子和赵氏权倾朝野，谁人不惧上三分？”桑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白皙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沉重的吐出一口气，“从我踏上京起，我便赌上了我的命，如果命运注定如此，我便和天抗争。我会用我手中的利刃狠狠给上一刀”

也许是她这副强大的信念力，乔姒信她。

“我突然意识到，你早已不是那个我记忆中的小姑娘了，”她嗟叹，“我倒是希望你还是我初见到的那个姑娘，什么都改变了。”

“也许吧，”桑碧坦然的舒出一口气，“我们早已不是曾经的自己，都有自己所要背负之事”

乔姒看着眼前之人，脑子里想起了纪衍，那位清风朗月般的人。

在他心中，她是他最最重要之人。

-她觉得，爱她超过自己的生命。

“膳房每隔几日便会派人出去采买一些所需贵重食材，一般刚需都较大，你可以乘这个机会出宫，也方便行事”

“嗯”

结束了一天的活，两人往回走。

“桑碧，还是膳房好，不知道比浣房轻松多少倍，而且我感觉那位乔姑娘不像宁钰她们说的那般。”

“宁钰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乔姑娘自己有眼睛分辨”

她笑说：“说的也是”

桑碧和宁钰回到西院住处。

一进屋便接收到不善的目光，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随着两人的到来停下，有人问：“桑碧啊，今天你俩怎么样？”

桑碧：“乔姑娘并未刁难我俩，只不过今日问起了宁钰和田娅，话里的意思总是不太满意的。”

宁钰幸幸，了然后舒出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平时爱巴结宁钰的婢女，上前来十分好心的说：“没有刁难你们二人便好，我看你们今天挺轻松的，你们呀还要感谢宁钰姐姐给你们的这个机会呢！”

苏柒直接怼上去：“明明是为自己的私心，偏偏觉得自己是神仙下凡来普渡众生，我还要感恩戴德对吗？”

“你怎么这样说话......”其中一个婢女直接指责。

苏柒朝着宁钰和说话的婢女做了个鬼脸，走到角落里去拿自己的盆子。宁钰气哼哼的瞪了眼桑碧，她连个多余的眼色都未赋予，拿着巾帕和盆跟着苏柒出去到水井边打水，洗脸。

苏柒比桑碧还要长上一岁，许是世事经历的少，始终一副小孩子心性，高兴与否全都写在了脸上。现在也是，对于刚才的局面高兴的不行，擦着脸道：“你看看宁钰脸都快要气歪了。”

“是，她被你气的不轻呢！”

这两日，苏柒和桑碧在膳房渐渐的适应下来。

膳房很大，光是杂院就有三处，分为上膳房和北膳房，东宫内宫婢太监侍卫的，还有级别不大的大人们，上膳房就负责太子、侧妃，有品阶的官员。东宫内并未有侍妾，只有一位侧妃，各方各面都还算清净。

到了膳房需要采买的日子，桑碧和乔姒二人跟着膳房采买的太监出了东宫，来到集市上。

卢公公二人分头置办所需东西。

在东宫内的婢女是没什么机会能踏出来的，所以也就形成了采买之际这个空档，太监不免被贿赂的。

卢公公被行了不少的贿，所以将人支开偷偷的采办，但今日带出来的人内里都是知道内情的，只是嘴上不说而已，心知肚明。

纪衍和桑碧有一处联络点。

就在城西有一座宽敞的别院，门口不远处是一大片繁密的竹林。风簌簌，阵阵沙沙的声音传来，桑碧一身淡蓝色衣衫，头发高挽起一个交心髻，为了做事方便所以都高绾发束成髻，不用费心打理。

她推开门走进去，院中有个老嬷正在清扫着落叶，看到她停下看过去——

“临姨”桑碧微颔首，打了声招呼。

这个老嬷是纪衍极其信任之人，奉他为主，绝无背叛的可能。

老嬷笑了笑：“去吧，公子正在等姑娘”

“嗯”

桑碧推开门，瞧见屏风后倬倬身影，上前来。

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身月白色斜襟锦袍，身形颀长，看到她的那刻眼底燃起熠熠生辉的光芒。

上前抱住她。

因为突然的动作，桑碧愣了下。

几秒后，反应过来，伸手回抱住他。

“听到你当时的消息，我很担心，生怕你有什么意外”纪衍低声说。

桑碧推了推他。

看着他狭长的双眼，一字一句说：“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突发状况，不过都过来了，我现在就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纪衍双手捧着她的脸，视线落在脸侧的一道浅浅的鞭痕，神色溢于表。

“没事，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

纪衍拉着她到桌案旁，两人盘坐在垫子上。男子泡着上好的茶水，空气中溢着茶香，先沏一杯给她，然后自个儿执起抵到唇边呷一口。

“你喜欢的雪芽”

“还是从前的味道”

桑碧和他说着自己现在的状况，和接下来的计划，两人对立而坐，室内清香袭来，窗边的纱在风中扬起，起起落落。

“蔡边曾经是你父亲最得意门生，当年一举科考中榜首入仕途，可以说是你父亲一手提拔，现在是御史大夫，算是比较得皇上的意，在朝中也颇有威望，几位朝廷新贵都是他的学生”

桑碧若有所思，呷了一口热茶，氤氲的热气打湿她的纤睫，一双桃花眼沁润有神。

纪衍继续说：“朝廷的势力错综复杂，大都牵引着世家大族的利益关系”

“我之前好像听父亲提起过此人，此人在科举中一拔头筹，一身才气和胆识过人，”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去回味。她眼中有些恍惚，“鲜少从父亲的口中夸起一人，不过.........”

纪衍忍不住看过去。

桑碧：“那年我九岁，只记得父亲提起这人时脸上透着些复杂的情绪”

她说：“我势必要去一趟了。这人在朝廷关系有些复杂，又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

“当年黎亲王上交兵符后，一直呆在封地，这么些年未曾传出有异动，除了一些皇家重要场合会携妻儿上京。皇帝一直对这位亲兄弟虎视眈眈，不光是太后那里的原因，还有一些外界的纷说，黎亲王上交兵符，就是你父亲周旋的”

桑碧点头，“当年父亲辞官就在这之后，然后带着我们举家南迁”

纪衍：“当年这件事结束后，陛下遭遇到伏击，当时你父亲救了皇帝一命，紧接着向陛下辞官，震惊朝野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