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事情还有什么不能明了!
桑碧的话算是把云曾伪装的面皮给扯下来,方才大肆赞扬云曾的百姓才感觉脸上烧的慌,口中像是含着滓秽之物,人群中有些人“呸”了一口。
这时候人群外传来声音,侍御史带着人赶来。
云曾和其子见到侍御史慌了神,下意识的看向桑碧。
桑碧则是行了个礼,道明自己的身份。
“便是你让这侍卫召来本官?”
“是。”
桑碧把事情娓娓道来,侍御史还是有些吃惊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婢女。
他听闻是东宫之人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原是一个婢子,现下竟闹出了这等事情,外界传闻太子对侧妃宠爱有加,却因皇帝和皇后往东宫内塞了几名侍妾,那侧妃往日风光不再。
此事太子定然知道........
难不成这侧妃的贴身婢女竟然要告侯爷吗?.......虽说有蔺朝的律法在,但这还是史无前例的。
“奴婢要告云家父子二人侵占我们侧妃的宅子,借由翻新之故,撕毁民宅,达成自己的目的,”眺眼看了一眼云家父子的反应,眼神恨不得吃了她,“而我们侧妃竟然全然不知,蒙在鼓里。”
“那你是替你家主子告?”
桑碧:“我自然是替我的主子办事。”
闹了这么大一出,众人连同侍御史都以为她要告的是承爵之事,毕竟哪个大哪个小清晰明了!
云曾父子俩则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不禁忧虑起来;蔺朝的律法,倾占他人的房地契违反了法规,但和承爵之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侍御史看向一边的父子俩。
发问,气势很足,“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云家父子俩只是不停的为自己辩解,矢口否认。
御史台的人有待查办,桑碧写上了一份诉状,然后带着人离开了此地,回到东宫春泽殿,云祎听完整件事情脸上满是平静,眼底却有些亮,颇为满意。她是相信她的,相信她能办到,但是从她嘴里听来整件事情还是颇为震撼的!
“所以你前面铺垫了如此多的话,就是为了诈我大伯他们?”
“算是吧,”她眼底清明。
云祎:“那你为何不直接道出承爵之事,岂不是更加好?”
桑碧想了想说,“一来我是您的婢女,老夫人在场,这样做太过于绝情,奴婢也怕引火烧身,老夫人本就失了一子,再失唯一的一子这对年过半百的老夫人也是一种打击,事后老夫人肯定对侧妃心怀芥蒂。流言是可怕的,事情过后,侧妃必定会传出六亲不认的名声”
“人心难测,流言更是可怕!”
云祎心下感动,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细腻,既替她顾全了老夫人那里的情分,又顾全了她的名声。
“奴婢想问问娘娘——”她试探性的询问,眉眼低顺。
她这副样子让云祎觉得她后面还有大招未放,有些好奇的问:“你说。”
桑碧:“娘娘对云家父子是什么样的态度?”
云祎:“此话怎讲?”
她说,“云家父子如此对待娘娘,娘娘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愿顾念亲戚情分?”
云祎不知道她是卖的什么关子,却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声音温柔,“桑碧你不是常常和本宫说一句话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心换-人心。”
“人都是相互成就的,说句实话本宫性格有些缺陷,也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她转了转话锋,侃侃而谈,“从你身上也学了不少的东西”
“如若大伯父有顾念丁点的亲戚情分,当初就不会知道父亲的死讯时,攥着我和母亲,做出那般不耻之事,所以本宫完全没必要顾念!”
桑碧点了点头,“那便好办!”
云祎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当日百姓众多,今日之事恐会散出去,婢女状告侯爷也算是一稀罕事,”桑碧斟酌着说,“娘娘你是东宫之人,外界对太子殿下本就诸多关注,所以消息很快便会散开,想必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也是不难的!”
绿幺听着心中却是一紧。
这心计也太深了!
倘若是她的话未必能将此事办的如此圆满。
侍御史先是去查证、调查了一下事情的真相,因为此事非同小可,涉及到的人是裴颂的侧妃,他去请示了一番裴颂,这才去行事。
那两名侍卫被传召到泊华殿,说与裴颂,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
邵临对他说,“这婢女挺聪明的,知道不露锋芒,明哲保身,不过两件事明显后者更容易办些。”
裴颂:“你觉得这两件事她能办成哪一件?”
邵临皱了皱眉,试探性的回,“应是前一件”
舆论在京中发酵,果然如桑碧所料的那般,这件事果然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上朝时有大臣上奏了此事,看向下面的太子询问:
“太子可有此事?”
裴颂作揖,“确有此事,儿臣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碌公务,也是后来才听侧妃提起”
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上满是帝王风范。
“太子,此事你有何想法?”
压力给到裴颂身上,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既然此事御史台的人已经着手调查,还是顺其自然便好,至于民间所传之事不知真假,这事您应交给御史台之人着手调查,侧妃一定会配合。”
太子不偏颇,让人觉得公正,他也不会插手。
翌日,御史台的人来到春泽殿例行询问云祎,事情也大致调查了个清清楚楚,他们上报给皇帝,当即下旨剥削了现任镇北侯的爵位,另外专人还调查出了现任镇北侯的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件,借由此事振朝纲。
皇帝下旨流放云家两父子。
邵临现在还有些不相信此事。
细想之事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似是他人推动完成的,但此事却是经不起推敲。
她是不是在算计太子殿下!
这一日,小桉子走至春泽殿,依着太子的命令来传唤桑碧。
桑碧却是递交给云祎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抬腿跟着走出去。
很快到了泊华殿,整座大殿给人一种冰冷的气息,尤其是每一次桑碧来这里的心情,她现在的心跳很快。
主要是面对一个强大之人,裴颂是个不好相与的。
噗通!
桑碧跪在地垫上,头低着,“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说话”他嗓音平淡,听不出来情绪。
“你胆子挺大,”听到此桑碧促然间抬头看去,却听裴颂说,“公然利用舆论制造事端,民间流言四起,挑战皇家的权威”
桑碧委了委身,眉眼皱了皱,低语,“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她解释起来,“奴婢并没有,怎敢挑战皇家的权威呢?奴婢惶恐。”
裴颂:“那大可以直接状告云家父子当初威逼认子承爵之事。”
桑碧意识到自己前几次都太过刚硬直接了,像裴颂这种人是不允许被人挑战权威的。她抬眼,水润的桃花眼多了分委屈,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倔强,撞进了他的眼眸中:
“对方是侯爷,像我这样的奴婢数都数不清,小命轻微,自然是怕死的。”
裴颂嗤笑,“你倒是一点也不遮掩?”
桑碧一脸真诚无害,“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有所欺瞒。”
她最会的便是一张嘴,死的都能让她说成个活的,瞧瞧多无辜!
裴颂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
头顶落下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过来”
桑碧忐忑的走过去,一副畏畏缩缩,裴颂再度开口,“离近点”他准确查收到女子视他如洪水猛兽的神情。
桑碧心下揣测不安。
缓缓的挪动着双腿往他跟前两步,抬头看着他。
那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到边,好像掉进无尽的深渊里。
裴颂微微倾身,伸出手摩挲在她:的脖颈上,桑碧被迫仰头注视着他。他手心有一层薄茧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游走,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她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那么说,孤是冤枉你了。”
扑通——扑通!
她心跳的有些快,心下一凛。音色都有些颤抖,眼中裹着泪光像是即将断了线的珍珠,“奴婢.....奴婢不敢!”
眼泪掉下来打在他的手背上,看着倒像是吓破了胆的样子,让人动容。女子的眼泪越来越多,一双桃花眼泪盈盈的,脸颊上挂着泪痕。
裴颂声音冷淡,眼神里带着审视,“怎么?.....之前不是能言善道?”
要说怜惜是没有的,但那份有些动容的心思也是真。
桑碧沉默着没有说话,双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眼中的泪水不停往下掉。
那只宽大的手掌缓缓往上移,捏着她的下颚处,眼神危险的睨看她,“你要在侧妃身边伺候,要是本本分分的,相安无事,否则,掂量着你这条小命!”
“既是怕死之人,便把自己的性命拴在腰上。”
裴颂松了手,桑碧蹉跌在地上。
“是”她伏在地上,谨小慎微的模样,内心扎他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