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
我辩解道:“夫人爱子心切嫔妾可以理解,可这也不能证明是嫔妾送的虎头帽有问题。若是吃食我还可以动手脚,不过是一个帽子我难不成还能在上面下毒…而且我又如何知道这帽子送过去夫人会不会给大皇子戴,何时要戴?”
我这话虽是对孟采瑶说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沈业。
沈业似信非信,起身从孟采瑶怀里接过大皇子抱在怀里安抚,幼儿的哭声尖锐刺耳听得我一阵心烦,且大概是真的疼坏了,小手不停地摆动想往自己脸上抓,还没碰到脸就被沈业挡住,哭得更厉害了。
“钰儿确实是戴了你送的虎头帽后出现了不适…”沈业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我,像是一种无声的质问和怀疑,过了片刻后他又看向别处,“昭仪做的虎头帽呢?”
拾翠殿的宫娥把虎头帽放在盘中呈上来,回道:“这就便是昭仪送来的。”
沈业打量过后对太医道:“好好查一查有什么问题。”
拾翠殿除了大皇子的哭声震耳欲聋外再无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太医身上,太医拿起虎头帽前后翻看,又凑近轻嗅,用手指捻了捻外层的布料,想从缝在里面的棉花上想查找问题,深思熟虑后说道:“陛下,请恕微臣无能,这虎头帽并没什么异常。”
此言既出,我心中一轻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沈业也长舒一口气,脸上有了淡淡的弧度,却也没有笑容,他说道:“既然虎头帽没有问题,钰儿的红疹又如何解释?”
太医哑口无言,面露难色。
沈业还是不相信我吗?
我忍不住道:“陛下明鉴,臣妾初入后宫地位尚不稳固,又没有自己的孩子,有什么理由去害瑶夫人的孩子。况且臣妾也没有能替自己去做这杀头之事的宫人,臣妾不过是用来和亲的公主,哪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就不怕事发会连累自己的母国吗?”
孟采瑶脸上还带着泪痕,沈业不会哄孩子,她又把大皇子抱给乳母去哄。
我话没有让孟采瑶的疑心消减,她口中不说可还是对我有所戒备,神情冰冷。
我更是不愿让这件事稀里糊涂地过去,既然已经牵连到我,又没有找到原因证实我完全无辜,后宫的风言风语向来毁人于无形,哪怕沈业现在不责怪我,以后他若是再想什么疑点,让我如何安稳在宫中立足。
我上前几步从桌上拿过虎头帽在手中反复查看,想找不对劲的地方,可正如太医所言,什么都没有。
没有多余的线头,没有不小心留在里面的银针,没有异味,内衬柔软而舒适,没有任何异样。
沈业捏了捏眉心,他刚祭天完毕就听到大皇子出事的消息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回延英殿休息,眼下也是疲累不堪。
他道:“钰儿中午吃什么了?”
孟采瑶正在哄大皇子,闻言抬头,稍微思索后说道:“乳母喂了奶,吃了半碗果泥和白水煮的汤饼,今日吃的比平时要多,臣妾怕他立即午睡积食不消化,就让山茶她们抱着在院里走了走,哪想到会…”说完眼泪又落了下来。
“还有剩的吗?”
“没了,汤饼和果泥放久了口味不好,也没多少剩下,厨房就都扔了。”
沈业坐在榻上以手扶额,扫了我一眼后道:“昭仪站久了,赐座吧。”
我正要谢恩落坐,手上忽传来细细密密地疼痛,如同在火上炙烤般滚烫,又烧又痒,不由将手笼在袖中抓了几下,没想到一挠更是痛得厉害,我不禁“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沈业和孟采瑶不约而同回过头来看我。
“怎么了?”沈业快步朝我走了过来,俯下身问我,“扯到伤口了吗,要不要让太医看看?”
我摇头否认,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挠伤了手。
沈业抓住我的手臂,要看我的手:“朕看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连我自己都大惊失色。
双手不知何时起了一片红疹,一团团看得人头皮发麻,强烈的刺痛感好像千万根针在扎,手腕也不能幸免,又肿又涨。
“张太医,这是怎么回事?”沈业愠怒,唬得太医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采瑶闻声也来看我,惊疑不定道:“钰儿刚开始出红疹时,也是这样…”
我呆呆望着双手,感觉眼前的情状似曾相识。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是十二三岁那年的春天,我随村里的孩子一同去山里玩耍,顺道摘些槐花回去蒸饭吃,白日漫长无事,往林子里走得深了些,见到几棵从未见过的老树。几个年龄大些的男孩子从树上爬了上去,摘了几片叶子来玩,过不了多久就头痛无力,脸上身上通红一片,我和几个年龄小的孩子看见他们疯狂挠自己都吓坏了,我们回到村里刚好遇到一游方大夫,教他们在河水中清洗才有所缓解。
“是漆树的毒!”我信誓旦旦道,“漆树全身有毒,一旦碰到它的汁液或树叶都会中毒,就是这样的症状,只是长在大山里一般人接触不到,才会不识得此物。”
孟采瑶道:“那昭仪妹妹是如何识得此物的?”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西凉山中就有漆树,我少时见过中毒的人,所以才认识。”
沈业佯装咳嗽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既然昭仪认得,那可知解药是什么?”
孟采瑶也期待地看向我,我控制不住挠挠手道:“用清水将皮肤上的毒清洗干净,十日左右就可痊愈。”
“那还不赶紧去准备!”沈业侧首,拾翠殿的宫娥忙不迭去备水,须臾间端上两盆温水,一盆用来给大皇子擦脸,一盆给我浸手。
漆树毒火辣辣地痛,手浸在温水中毫不解痛,我对身旁的宫娥道:“给本宫换盆冷水来。”
宫娥觑着孟采瑶的脸色,她急道:“还不快去。”
双手浸在冷水果然清凉舒适,适才的火辣之感轻了许多。
孟采瑶细心轻柔地用手帕为大皇子擦脸,慈母之心在此刻展现地淋漓尽致,换了两三遍水后大皇子脸上的红肿退了不少,也渐渐不哭了。
我趁众人都在看大皇子无人关注我之际轻轻捂住肩下胸口处,这漆树未免也太毒了,竟连带着我的伤也滚烫起来。
大皇子渐住哭声,哭累了在乳母怀中睡得香甜,乳母便蹑手蹑脚把他抱了下去。
沈业安坐贵妃榻上,缓缓道:“眼下看来钰儿所中之毒是漆毒不假,但昭仪方才也证明了漆毒是在你送给钰儿的虎头帽中发现的,阿言,你有什么话要说?”
沈业一句“阿言”,使得在场识得已故先王妃宋卿言的人都不由看向我,然我如今化名西凉六公主康米妍,名中亦有一妍字,不过同音不同字,沈业不过是称呼我亲昵了些,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是在给我机会让我自己解释清楚,我理清头绪从容不迫道:“陛下,夫人,虎头帽上的漆毒不是臣妾放上去的,原因臣妾方才说过,如若夫人不打算给大皇子戴这虎头帽,那么它不会派上用场,且时间久了万一致使旁人中毒,反倒给夫人提了醒。其次臣妾久居深宫,哪有机会收集这害人的东西,更何况这东西长在深山中,收集起来异常繁琐更有中毒的风险,臣妾若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它所害,是最先中毒的人,臣妾费这功夫做什么。退一万步讲,真是臣妾冒着自己中毒的风险把毒放在虎头帽中送给大皇子,明知有毒,臣妾方才为何还要去摸它,臣妾重伤在身,虽已结痂但内里依然疼痛不堪,这点漆毒对臣妾而言也是难以承受的…”
一番话说完我已气喘连连,伤口处疼得再忍不住,靠在沁馨身上喘着气。
“昭仪喝口茶吧。”
孟采瑶让宫娥为我送上一盏茶,我接在手中抿了一口放回盘中,接着道:“方才臣妾已确定漆毒就在虎头帽的内衬上,请张太医再查验一次,以证明臣妾没有妄言。”
张太医惴惴不安用手帕垫着虎头帽仔细验看,他不辨漆毒已让沈业不满,要再看不出来,他恐怕要吃大苦头。他用银片在内衬上轻轻刮蹭,又在一块深色的手帕上蹭着,不一会手帕上就有一层白色的绒毛,内监托着手帕置于沈业面前,沈业嫌弃道:“拿远些。”
我不禁愕然,这小内监和张太医一样糊涂,怎可拿有毒之物离君王这么近,幸好沈业一心都大皇子身上,若是平日非得以刺王杀驾之由处置他不可。
沈业问道:“这是什么?”
我抢在张太医前答道:“这是漆树叶子上的绒毛,正是害大皇子中毒的罪魁祸首,定是有人偷偷把它涂在了虎头帽内侧能直接与皮肤接触到的地方,大皇子又是婴孩体质弱皮肤娇嫩,才能让大皇子中毒这么深。”
“去查。”沈业脸色阴沉,大怒道,“采瑶,从你宫里开始查,谁敢用这种阴毒的手段害朕的儿子,立即处死。”
孟采瑶起身吩咐下去,又看了看我,对旁边的人道:“拾翠殿的宫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手上起了红疹,近两日身体不适的,都要仔细查问。”
宫人应声退下,各自忙开。
孟采瑶走到我身前,我正要起来她却正色道:“昭仪身子有伤不必多礼,方才本宫爱子心切错怪了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在意,本宫给妹妹赔个不是吧。”
她这么客气倒让我不知所措,连连道:“不用了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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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