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权利 第35章 别枝惊鹊

云舟是在睡梦中被拍门声吵醒的，昨晚剧组开机盛况空前，每个人都多喝了两杯酒，他也不胜酒力早早睡下，此时仍觉得有些惺忪。

“云舟！快开门啊！”是助理的声音，焦急而又带着恐慌。

他打开门的一刻就被助理推进房间里：“出大事了！”他带着哭腔在房间里乱转，试图寻找什么，又颓然坐到沙发里。

“怎么了？”云舟还没摸清楚头脑。

“你的定妆照流出去了，现在网上全！都！是！”助理绝望的发消息，“安导气坏了，估计马上就要找你麻烦！”

云舟愣住了，片刻后他清醒过来，连忙捞过手机查看。

一条#云舟安导新片定妆照#的热搜明晃晃挂在首页，点开来是他身穿剧中制服，侧脸的样子。照片看起来像是偷拍的，但数不清的营销号已经转发了照片，他们像见了血的蚂蟥，不断放大照片细节，以此揣测新片的背景，吸引关注。

“不是三令五申让粉丝千万不要拍照吗？手机也都事先收缴了的。”助理都快哭出声了，“现在剧组正在处理这条热搜，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公司。”

云舟的手颤抖着，他一遍遍点开微博，如同坠入一片冰冷迷雾中，他的照片，铺天盖地，像一只只血红的眼。人们转发着这张照片，津津有味的讨论，他看见刺眼的评论：

“云舟真想红想疯了！这种热搜也就他能想得出。”

不是我！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他绝望的关上手机，而此时副导演已经带着两个文职模样的人走过来了，见屋内的情形便心知一二：“云舟，安导请你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剧组。”

“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助理试图上前缓和，“我们也是被坑了。”

“昨天现场那么多场见面会，大家都默契遵守不拍照不外传，只有云舟的照片泄露了。”副导演斩钉截铁的说，“想蹭热度？哪能不付出代价。”

是了，他们就是这样认为的。云舟颓然一笑，没有青红皂白，也不会有人觉得我是无辜的，只会觉得是因为我想红，所以故意泄露。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解释没有用，毕竟是我没保护好**，对不起大家。”

见他服软，副导演冷哼一声并不领情：“歪门邪道！难为吴导还说你是个好苗子。”他将那两个文职留下，监视他们打包东西直接离开剧组。

回去路上，云舟一声不吭，助理一直在跟公司负责人打电话，絮絮的声音水泡一样，在耳边不断浮动，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椅背上。

“公司说你暂时在家休息吧，等风头过了再说。”下车时助理冷淡的吩咐，随即就关上车门离开了。

云舟目送那辆商务车远去，秋日的风已经开始寒冷，银杏叶落满街道，金灿灿的叶子，像一条金光璀璨的大路。他轻轻踏上去，满地都是破碎的声音。

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因为泄露了定妆照的缘故，很快剧组发出声明，宣布云舟的角色将重新选角，并恳请媒体和网友不要继续传播剧照，尊重剧组知识产权，共同期待新片的成品。而云舟那件黑色制服纹样是由顶级绣娘手工刺绣的消息也随即传出，剧中所有道具服装均为专属定制，一时间《暮夜寒星》未拍先红，赚取大波关注度。

而一周后，又一则重磅消息传出，人气偶像亦沉取代云舟，成为剧中那个配角的扮演者。

异瞳的漂亮青年在镜头前受宠若惊的笑：“感谢安导厚爱，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影视作品，也一定会努力，不辜负导演和粉丝的期待。”

对于这则消息，云舟几乎麻木，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反复刷着手机，自虐般的观看一条条留言。

这样的噩梦般的场景一年前他也经历过，当时他在《光环之路》已经晋级5强，是人气爆棚的选手，然而一夜间风评急转直下，原本夸赞他的人像是不存在了一般，反而骂声源源不绝。不知道哪里有这么多人，他们手持键盘站在屏幕另一端，以字符为武器，将他刺得鲜血淋漓，让他充满怀疑。

然而多么讽刺，明明也是他们的目光，为他镀上金身。

粉丝群里多了些冷嘲热讽的声音，管理员删号的，自己退群的，又是一波雪片般的人气损耗。

小月球头像轻轻跳出来，像一只小心翼翼的手捂住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很难过？云舟，别怕，我会在你身后。”

这句话像一道光，云舟奋力抓住它：“伦望，你相信我吗？”

小月球说：“我相信你！那天你那么开心！我看到你眼里的光，你是真的很期待拍摄这部电影，怎么会自己去破坏好不容易的机会呢？”

他一直也没有哭过的，练舞练得最辛苦的时候，被欺负被冷藏的时候，抑或是得到剧本合同的时候，云舟一次也没有哭过，却在看见这句话的时候，泪盈于睫。

“谢谢你相信我。”他哽咽打字，“我没做过这种事，我明明比任何人都珍惜机会，但是我运气却一直很差。”

小月球沉默了一下，就在云舟以为他掉线了时，他说：“这都要怪亦沉不好。”

他似乎很气愤，输入符光标激动的跳动着：“去年《光环之路》选秀的时候，五进三他是最后一名！后来你出了事，他才得以补位进来，结果拿到TOP位，这次又是这样，他又一次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云舟被他汹涌的情绪吓了一跳，愣了愣才继续打字说：“别这样说，就算不是他，也还是会有别人接替我的角色的。这次的事情原本就是我不谨慎...才失去机会。”

“你都不会生气吗？”小月球恨铁不成钢般，“明明那么努力，却一次次被人抢走了机会。”

“你知道大导演安国祥，在成名前也坐过7年冷板凳呢。”云舟发了个猫咪打滚表情包，“所以我还是会继续努力的，如果7年时间就能换来好运，那我现在才刚开始哦。”

小月球也发了个表情包：“云舟你真棒，我真的好喜欢你这样认真的样子！”

云舟也觉得心情开阔了些许：“那我们就继续一起努力吧。”

他放下手机，收拾了颓丧心情，的确也还没到完全放弃的时候，虽然这次的事件打击很大，但是如果好好跟导演和公司道歉，下次更谨慎些，一定还有别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