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权利 第34章 暮夜寒星

夏砚关上车门，看着眼前汹涌的人群头皮一阵发紧：“什么情况这是？凶杀现场还是双十一现场啊？执勤民警干什么去了？”

西区派出所的民警奋力挤出人群，小伙子被挤掉了一只鞋，警帽也歪了：“夏...夏队你们来了！根本控制不住啊，案发地在超市，全是大爷大妈，那孩子就这么飘出来，人群都疯了，我们......”

夏砚看他模样就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一脚踩上自己的车前盖，提高声音：“市局办案，所有人看这边！别挤在案发现场，让法医过去！再乱蹿的，一律按破坏刑案现场处理了啊？就说你呢，穿红马甲那位阿姨，让让！”

他长得高大，气势也凶，一群老头老太太被震慑住，加之他眼神锐利，点名批评之下被点到的人像被探照灯扫射，竟也真停住了脚步。

执勤民警这才得以安排组织人群有序撤到早准备好的空仓库，小民警悄悄说：“还是夏队够镇场子啊。”

民警艳羡道：“可不，他可不怕老头老太太碰瓷。上次有个大妈躺车轱辘底下闹事，夏队直接发动了引擎...也亏得是他，换了别人，一句暴力执法是跑不掉的。”

此时暴力执法的夏队长跳下了车前盖，上午十点超市正是抢购时段，忽然从海鲜档的大池里飘出一具小孩尸体，和无数正在抢购优惠大闸蟹的群众隔着玻璃面面相觑，一阵惨叫之后，现场陷入空前混乱。

法医已经赶到现场，夏砚一眼就看见那个白袍的背影是傅冬阳，他犹豫了一下，竟然有点胆怯。

自从火锅之夜后，一向冷静自持的夏队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他还破天荒做了个噩梦，梦里他正在修补一只古瓷瓶，玉白无瑕的瓷器触感温润，他正集中精神试图将裂开的碎片填补上去。忽然瓷瓶变成了傅医生，他的手正按在傅医生裸露的皮肤上，那触觉过于真实，让夏队一瞬间从梦中清醒。

此时傅医生正把那具童尸打捞出来，他挽起袖子露出细白手臂，臂上水珠闪烁，像一支荷花。夏砚猛地甩甩头把这奇怪的想象赶出脑海，上前一步捞住尸身。

尸体吸饱水，沉得发僵，傅冬阳看他一眼，弯了下眼角：“谢谢。”

夏砚看这个笑容格外顺眼，沉默的把尸体放到早就准备好的防水布上。

法医开始忙碌，夏砚便走到超市外，不多时候面前的这条马路竟然又堵得水泄不通，他皱眉询问道：“今天这条路是怎么了？早高峰完事了还堵成这样？”

“您不知道啊？大导演安国祥新片开机，取景地就在旁边的西雅学堂，粉丝和记者一大早就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一分队交警都去维持秩序了。”民警回答道，“这些偶像明星，真是让人羡慕。”

此时的西雅学堂的确是一片人潮汹涌，作为蜚声海内外的知名大导演，安国祥号召力可见一斑，尤其此次《暮夜寒星》是群像剧，几乎集合了娱乐圈最当红的几位演员，担纲主演的更是新晋影帝穆呈泽，光他的粉丝就足足站了半个广场，挥动手幅形成一片欢呼的海洋。

作为男配角之一，云舟早早就到了化妆间，下午他们会进行定妆照拍摄，他的角色因为是个小少爷，妆造非常好看。安国祥特意请了顶级刺绣师傅，给他们做了一身影片中虚拟学校的制服，黑色校服衣襟上刺绣着一支洁白玉簪花，衬得少年眉目如画。

下午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进行粉丝见面，12位粉丝等在小厅里，自从《光环之路》云舟因负面消息退赛后，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为他进行过线下应援了，此时粉丝捧着白色灯牌，略带忐忑等待着。

2点整，小厅的门开了，他们看见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梳着一个略带俏皮的小揪揪，青春洋溢的脸上是天真笑意，一件白色真丝披风盖住部分制服，显出骄矜可爱的气质。

“云舟！”粉丝眼眶红了，拼命捂住嘴避免失态，眼前的人那么清澈，那么干净，无疑是他们的少年又回来了。

云舟笑眯眯跟大家打招呼：“谢谢你们今天来现场，抱歉今天不能拍照哈，因为定妆照暂时要保密。”

“我们理解！”粉丝拼命点头，“刚才在门口就收手机了。”

30分钟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粉丝来说，已经足够幸福，云舟耐心听他们说着分别这段时间后援会的努力，面对诋毁时的难过，他把粉丝给他做的娃娃捧在胸前，温柔笑了：“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

在见面会尾声，每位粉丝轮流上前握手签名，云舟乖乖坐着，跟每个人微笑寒暄，像很久不见的老友，当最后一个男孩走上前时，他睁大了眼睛：“我记得你呢，你叫...伦望是吗？我第一个舞台的时候，你就来支持了。”

带黄色棒球帽的少年似乎没想到他记得自己，一瞬间脸就红透了：“我... 我是伦望，群里那个小月球就是我....你记得我？”

云舟用力握握他的手：“我记得，当时我第一次上台，跳得差极了。可是你一直没走，一直在为我鼓掌，谢谢你！”

他说的是一年前，《光环之路》的初次海选选拔，伦望记起来，那时他一眼就看见了舞台上的少年。

他头发微长，随着动作便会微微荡漾起来，露出一张漂亮的脸，他的眼尾是微微上扬的，看起来便总像是在笑。音乐节奏很快，少年偶尔会跳错动作，但是他也不在乎，只是一直在微笑，用力把他的热情传递给为数不多的观众。

那样的认真，大约就是对舞台的热爱吧？看着他一直跟着节奏，拼命努力的样子，好像自己也不知不觉振奋起来，刚才有些抑郁的心情竟然也豁然开朗，跟着台上的人一起，做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记住了他的名字，云舟，一个仿佛在云海中撑着风帆般，自由自在的名字。

棒球帽少年，也就是伦望笑了，他收回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看着偶像又在助理护送下离开现场，这30分钟相处宛如梦幻。他随着粉丝一起在门口领回自己的手机，便离开人群，独自朝校外走去。

真好啊，你终于又回到了阳光下。少年纯然的眼眸里有淡淡笑意，我也想像你一样，成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