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宜清,大名鼎鼎的年级第一,老师和家长眼里的乖孩子。
她肉嘟嘟的娃娃脸上嵌着一双灵动的圆眼睛,可惜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看上去直冒傻气。
禹宜清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是一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且专业能力过硬的年轻女人。
一副变色眼镜的后面总是发射出犀利的光,故荣获外号:麻辣王子兰。
数学课上,麻辣王子兰老师正激情地解答着一道数学题的一百零八种解法。
禹宜清却跑神了。
她对着前桌刘子豪和单韶课桌下偷偷拉着的手翻了个白眼。
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班上男女同学打打闹闹,总是会暗生情愫,“不甘落后”的她开始严肃地思考起这件事。
于是禹宜清又眼神严肃地打量起了同桌。
陈弥既是同桌也是发小,她看过陈弥的体检单,陈弥已经蹿到了一米八,身材颀长,作为一个高一生还很有发展前景,眉目俊朗,戴着一副金色细框眼镜。
禹宜清勉强满意地点点头,可无奈禹宜清与陈弥自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她突然想到她妈去世后时,她爸一忙起来,就把她放在陈弥家让小大人似的陈弥看管她。
中午和陈弥一起睡午觉,睡着睡着感觉胳膊底下湿漉漉的,陈弥竟然尿床!
禹宜清摇醒陈弥质问他,恼羞成怒的陈弥各种威逼利诱。
他威胁禹宜清道:“如果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把你抄作业的事情告诉你爸!”
随后陈弥又拿出一个月的零花钱天天给她买最喜欢的辣条。
有骨气的禹宜清义正词严地说:“再请我吃五板奶片才行!”
禹宜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想:“要真和这小子谈恋爱也太没有**了,全是对方的黑历史,算了算了。”
禹宜清咬着笔,眼神逡巡了一圈,却发现一个喜欢的男生都没有。
禹宜清在心里仰天长啸:“老天赐我一个帅哥吧!”
“噔噔噔!”三下敲击声把禹宜清的注意力拉回现实中。
只见麻辣王子兰用三角板用力敲着黑板,十分不满地点起禹宜清:“禹宜清你跑什么神儿呢?我刚讲的这道题,你给我再讲一遍。”
禹宜清尴尬地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呵呵傻笑两声道:“对不起老师,我刚没听清。”
陈弥叹了口气,突然举手站起来,解围道:“老师,这道题我会,下课后我讲给她听。”
麻辣王子兰白了二人一眼,放过了禹宜清:“坐下认真听课。”
禹宜清将手放到陈弥桌肚前,偷偷向陈弥比了一个大拇指。
陈弥不动声色一边认真听讲,一边伸手打掉了禹宜清的手,小声道:“听讲。”
到了大课间做广播体操的时候,禹宜清和王乐琪在队伍最后偷懒。
禹宜清做着转体运动不断观察着四周,随后凑到王乐琪耳边神神秘秘地问:“你说咱们学校有帅哥没?”
王乐琪惊讶地说:“干嘛!你这是青春期情窦乱开了?”
陈弥在一群高中男生中也算是小帅哥了,禹宜清却一直没有什么想法。
王乐琪都能看出陈弥对禹宜清不一样,禹宜清每天傻呵呵的,感情方面压根没开窍。
这会倒是突然问起帅哥的事,王乐琪觉得真是奇了怪了。
禹宜清催促道:“你就说有没有嘛!”
王乐琪嗤之以鼻:“有倒是有,高二八班的谢执,你要能拿下他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冰激凌。别怪我没提醒你,好多人追呢!”
禹宜清不服气地做一个鬼脸,说道:“等着瞧吧你,要是没拿下,我请你吃一个月冰激凌!走,咱们去高二的活动场地看看。”
禹宜清拉着不情愿的王乐琪跑到操场另一头,看到边上篮球场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偶尔爆出一阵惊呼或者喝彩,仔细听还有人在喊“谢执”。
禹宜清费劲巴拉地从人群缝隙里挤进去,便看到一群男生在激烈地比赛,但她一眼就挑出了谢执。
十七岁的少年,身高就已经蹿到了一米八二,在一群一米七的男生中鹤立鸡群,穿着黑色的球衣,剑眉星目,张扬而肆意。
额边已经出了薄汗,谢执却一点感觉不到累似的。
只见他游刃有余地带着球绕过重重围堵,最后手腕轻巧地翻转,篮球被扣进了篮筐。
裁判吹哨比赛结束,观众爆发出了热烈的呼声。
下了球场的谢执变得不那么有攻击性,但依旧面无表情,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执私下讨论度很高,但到底不是偶像剧,而且空有一副好皮囊,学习成绩却一般,没夸张到一堆女生追着送水的程度。
只有一个高马尾女生,大胆上前递水。谢执礼貌拒绝,拿出自己的保温杯仰头喝水,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性感地滚动。
禹宜清正要上前与谢执说话,预备铃却响了,意味着离正式上课还有三分钟,大家一哄而散冲向教室。
王乐琪十分有眼力见,撂下禹宜清跑回教室。
谢执还在慢腾腾地擦汗,一点也不着急去上课。
很快球场上就只剩下禹宜清和谢执,禹宜清犹豫着跑了过去。
她小声提醒谢执道:“预备铃响了,再不快点你上课就迟到了。”
谢执挑挑眉,不带情绪地陈述事实道:“我是倒数第一,老师一般不会管我在不在课堂。”
禹宜清差点惊掉了下巴,愣神看着谢执。
不知为何,谢执一向少言少语,却莫名对面前的女生多说了几句。
谢执扬扬下巴提醒道:“你再不走就迟到了。”
禹宜清只好急匆匆地说了一句再见就冲向教学楼。
谢执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一下一下拍着篮球跟着禹宜清走向教学楼。
教室里,语文老师踱着步摇晃着头念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完全陶醉其中,直到走到禹宜清课桌旁边才发现自己器重的课代表不在座位上。
张老师眉头一皱,正要询问其他同学,就见禹宜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禹宜清站在门口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撒谎说:“张老师,对不起,我刚刚肚子疼,上课迟到了。”
禹宜清的教室在四楼楼梯口,刚好在谢执教室上方。
谢执刚刚迈进楼门就听见楼上理直气壮的扯谎的声音。
谢执觉得有点好笑地摇摇头,从后门走进了教室,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
偏心的老教师对禹宜清这样的“好孩子”是很宽容的,笑眯眯地原谅了她,让禹宜清回到座位上坐下了。
接着继续摇晃着脑袋陶醉了:“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坐在禹宜清后面的王乐琪踹踹禹宜清的凳子。好奇地问:“你刚刚怎么不走,你和谢执说什么啦?”
禹宜清趁张老师背过身写板书的时候迅速回头对着王乐琪做了一个鬼脸。
王乐琪正着急八卦的时候,禹宜清扔给王乐琪一个纸团。
纸团上大剌剌地写着:“谢执,我势在必得!”
禹宜清托着腮帮子,眼里笑意荡漾,回想着谢执挺拔的身姿、浓黑张扬的眉毛,却缀了一双冷漠疏离的双眼。
不得不承认完全戳中了禹宜清的癖好。
可她嘴上实在霸气,她心里实在犯愁,她实在毫无经验。
下课后,禹宜清拉着单韶问道:“给我讲讲你和刘子豪的故事嘛?”
单韶很腼腆,不像禹宜清这样大大咧咧,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就在企鹅上聊着聊着就...”
禹宜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
几乎每个学校都有一个表白墙,大概率是往届学长注册的,大家有什么都爱往上面投稿,有点类似大学的论坛。
禹宜清已经等不及下晚自习了,冲回家之后,禹宜清登上企鹅,在表白墙上求谢执的企鹅号。
很快就有热心群众把谢执企鹅号发在了评论区里面。
禹宜清输入企鹅号,蹦出来一个奇怪的资料卡。
头像是原始企鹅,背景图也是原始背景,网名只有一个句号,个性签名一栏仍旧是一个句号。
点进此人空间,比他的个性签名还干净。
如果不是真高冷,那大概率是个bking。
禹宜清抓狂地想:“这人的世界是一片空白吗!”
话虽如此,禹宜清还是试着发送了好友申请,一边背古诗词一边等待谢执通过申请。
谢执刚冲完澡,头发上的水珠聚拢又滴下。
他却浑然不觉,低着头专心拼飞机模型,突然的一声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他。
他抓起手机发现是一个女生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奇怪的粉色卡通豆腐块。
谢执选择不理睬这条好友申请,因为加他的女生无外乎就是想和他谈恋爱。
他对恋爱的态度可以说得上嗤之以鼻,只喜欢飞机和打篮球,对此二者以外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他也深知自己没有学生时代最可以用来引以为傲的好成绩,除了一副好皮囊之外没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没有人会真正走进他的世界。
过着可以称得上离群索居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疏远人群,恪守着自己世界的秩序,简直像一个斯多亚主义者。
况且他根本不相信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能懂什么是爱情,一切不过是生理激素作祟。
快一个小时过去,禹宜清发出的好友申请石沉大海。
禹宜清无聊地托着腮转着笔,再等下去连高二的诗词都快背完了。
禹宜清不停猜测谢执是没有看到还是故意忽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相信一定是网络问题导致谢执没有收到她的好友申请。
于是她又发送了一条,这次写上了自我介绍:“我是今天早上和你说话的女生,我叫禹宜清,认识一下?”
谢执又被消息提示打断,他打开手机,一眼看到又是刚刚的那个粉色豆腐块,这次还写上了自我介绍。
原来是早上那个奇怪的女生。
谢执想:“真吵人,不加。”
他把手机撂在一边,继续拼模型。
但他的眼神却时不时游移到旁边的手机,鬼使神差地,他还是皱着眉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拿起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
谢执还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是因为怕她再发消息吵到我。”
禹宜清听到消息提示立马拿起手机,看到谢执通过了,她激动地深吸一口气。
禹宜清发了一个“你好”的表情作为尴尬的开场白。
但谢执的下一句给她当头一棒:“你好,我不和陌生人聊天。”
禹宜清愣了一下,咬着牙不失风度地回了一句:“好的。”
刚想再聊几句,禹爸敲门催道:“十二点多了干嘛呢?赶紧睡觉!”
想到第二天还要连上四节麻辣王子兰老师的数学课,禹宜清哀嚎一声滚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