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圆恼怒地看着他。
分明上一秒才善意提醒她要解毒,下一刻就将杀意摆得这么明显,故意捉弄她很好玩吗?
“你……”叶清圆从未见过这般善变的人,气得心脏砰砰乱跳,语无伦次道,“原来这恶心的妖藤还是谢公子的爱宠?谢公子还真是品味风雅,眼光独特。既然如此,那我还要为方才打伤你的妖藤而道歉了?”
谢尽芜定定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碎金缓缓流淌,金叶子般的光簇拥着她的脸。
她长得极白净,此时怒气上涌,脸颊便激出薄薄的绯红,眼瞳是琥珀色,泛着委屈的水光,那双漂亮的眉眼都灵动了起来。
她的脸颊肌肤有一层细细的、柔嫩的绒毛,平添出几分稚气与纯真。
谢尽芜低垂的眼睫乌浓,垂下去像一把小扇子。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满是愤怒、委屈与被欺负后的难以置信。
而他的眼潭深邃无波,仿佛一潭死水。望得久了,才从深处泛起一点轻微的涟漪来。
谢尽芜垂着眼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终于松口:“不必。你的手腕也因此而受伤了,我们扯平。”
“……什么?”叶清圆仿佛没听到般,又问了一遍。
“我说,你伤了食肉妖藤,它也反过来伤了你,所以扯平。”
谢尽芜雪白的袖口一抖,露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妖藤的毒性猛烈,叶姑娘若是再耽搁,恐怕今晚就能含笑而终。”
叶清圆疲惫至极地闭上眼,在心里挥拳把谢尽芜狠狠揍了一顿,打到他鼻青脸肿,再起不能,才勉强出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那真是麻烦谢公子了。”
谢尽芜对她的道谢不置可否,下巴一点,示意她拉起衣袖,将伤口露出来。
叶清圆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将轻纱般柔软的衣袖拉起来,露出血迹斑斑却并不深的伤口。
血迹都有些干涸了,黏在她玉白的手腕上,颇有些触目惊心。叶清圆神情严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是唇角却紧紧抿着。
她的目光在伤口与药瓶之间游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原来是怕疼啊。
谢尽芜的眉梢微扬。
换做平时,这种细微的伤口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比小刀划一下严重不了多少。这次也是因妖藤上确实有剧毒,若放任不管,破坏了本命珠才是得不偿失,否则他才不会对她的伤口和痛苦施舍半分目光。
他莫名起了些捉弄的兴致,手持瓷瓶悬在伤口上方,指尖轻点,白色的粉末簌簌抖落。
娇嫩的血肉接触到刺鼻的药粉,叶清圆当即疼得嘶一声,强忍着痛意,连目光都移到一旁,盯着地上的榕树落叶。
却始终将藕白手臂递在他眼皮底下,献祭般一动不动。
昏黄的落日涌动如海潮翻滚,榕树下的光影交错,掩住谢尽芜低垂的双眸,叫人看不清表情。他将瓷瓶收入袖中,两指并拢,冰冷的灵力磅礴涌出,在指尖燃烧起一簇火苗。
他左手握住叶清圆的半截手腕,右手拈起那簇火苗用力向她的手臂上一拍。
叶清圆睁大了双眼,喉间立竿见影地涌上一阵腥甜,猝不及防地咳出一口血!
谢尽芜当机立断放开她的手腕,闪身向旁边撤出半步,避过这场“血光之灾”。
腥甜的血溅落在地,很快融入泥土中。
他这一撤,叶清圆失了力度支撑,险些一头向前栽倒,还是谢尽芜又以掌心按住她的肩,勉强算是扶了她一把。她踉跄半步堪堪稳住身子,也顾不得形象了,抬起袖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喉间的血腥气仍未散去,喘息也剧烈,叶清圆掩住唇轻咳了两声,脸颊才后知后觉地泛起热气来……她这是被谢尽芜嫌弃了?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谁也不想被人一口血吐在衣服上。
谢尽芜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眼梢斜斜向上挑,目光亦是冷漠淡然:“小心养着,不会留下疤痕。”
真体贴,连这一点都想到了。叶清圆很是感激地对他笑了笑,黑白分明的双眼简直要弯成月牙。
谢尽芜抿了抿唇,轻声补充道:“我给你用的药也都是好药,没有毒的。”
叶清圆一怔,哪有帮了别人之后还要专门解释一番的。
莫非是在邀功吗?
她眨了眨眼,思索片刻。
以谢尽芜的性情,或许是有可能的。他将利益看得太重,情之一字就轻了,或许在他眼中,这也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
真可怜。
叶清圆垂下颈子笑了,笑得温和又怜悯:“我没有说谢公子的药不好啊,谢公子帮我解毒,我应当感谢才是,怎会无缘无故怀疑你呢?”
谢尽芜低垂着视线看她。春和景明,她的衣衫也轻.薄,头颅低垂时恰好露出一段雪白的纤弱的脖颈,细碎的发丝拂在后颈上,像水草缠绕。
他蓦地收回视线,别过脸去,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这人的脾气怎么一阵阵的?
叶清圆简直莫名其妙,不过也懒得和他计较,忍住浑身的酸痛与无力,小步跟了上去。
她很累,快要走不动路子,原身这具身体又缺乏锻炼,今日的活动量一超标,小腿肌肉立刻撕扯得酸胀。幸好谢尽芜的步伐不知为何也特别慢,她不费多少力气就可以跟上。
两个人一路无言地走出密林,将近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走到客栈所在的那条小巷。
巷子里种了一株樱花树,枝干遒劲,花繁叶茂,至少有几十年树龄。晚风一吹,满树的粉色花瓣簌簌飘落,铺在地面满满的一层。
“清圆!”二楼的菱花木窗吱呀一声向外推开,江云初隔着窗子对她笑道,“快上来,特意给你点了好吃的!”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客栈中明黄的灯光透过木窗泼洒下来,照亮了叶清圆精致的侧脸与眼眸中温和的光芒。
她踮起脚,分明脸上都是疲态,此时却挤出一个大大的、明亮的笑容,冲二楼挥手:“云初姐姐!”
谢尽芜恰好走到她身后两步远的花树下,不经意间抬头一望,顿住脚步。
叶清圆侧着身子,额头、鼻梁与下巴拉出一道漂亮利落的线条,静水般柔和的光芒流淌在她的脸颊与脖颈。她脸上散落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在灯下看起来特别柔软。发色也并非纯粹的黑,在光的照耀下显出些许的浅棕,毛茸茸的,奇异地流露出孩子气,让他想起初夏时嫩绿枝叶间将要成熟的梅子。
柔嫩的、酸涩的,不堪一击的。
这莫名的联想让他的额角一跳,很快难堪地避开目光。
湖风轻抚,风中送来潮水般的欢笑声,谢尽芜眨了眨眼,不到一息的时间,视线却莫名其妙地再次移到了她的脸上。
幸好,樱花树枝繁叶茂,在客栈前方投下一片隐蔽的阴影,暂时遮掩住了他的目光。
他像是一只隐蔽在暗处的兽,目光无法自控地定在前方那道身影,连他自己都不知原因。
江云初看到了谢尽芜掩在树下的衣角,却看不清他的脸,只出声道:“谢公子,一起上来吧?”
叶清圆闻声也回头望去,恰好与他的目光相撞,怔然一瞬后,随即又笑了起来,眉目间一派天真。
谢尽芜的眉心微蹙。
真奇怪,路上还对他那种不爱搭理的态度,此时又笑得这么开心。
可见此人就是惯会甜言蜜语,逢场作戏。
她讲过的那些话,都做不得真。
谢尽芜的眸光冷下去,冲着江云初点头之后,快步进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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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菜肴颇为丰富,荤素搭配得宜,又有美酒相配。
明暖灯光下,江云初端坐在桌边,身体朝身边许明竹的方向微微侧着,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简短介绍道:“我们自小相识,如今已有十几年的交情。明竹为人温和,今后清圆若有什么事,也可以与他商量,不必不好意思的。”
许明竹笑得眉眼弯弯,颇为善意地朝叶清圆点了点头。
他是个文雅的书生模样,笑时若清风朗月,很容易就博得人的好感。
他们二人相貌极为出众,连微笑时的神情都颇为相似,果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叶清圆看得忍不住浑身冒粉红泡泡,抬手捂住小半张脸,一脸“嗑到了”的幸福表情:“好呀!许公子,今后少不得要麻烦你啦。”
许明竹笑着颔首,主动开启话题:“听云初说,叶姑娘是想跟着一起云游历练,对吗?在下赞赏并且佩服姑娘的勇气,但实不相瞒,符咒之事,我和云初懂得并不多,因此……特意请了尽芜来此。”
谢尽芜闻言抬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他懂得符咒之术?
叶清圆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江云初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他们,她担心因初阳镇一事,二人之间会彼此心存芥蒂,这不利于今后的行动。
可饭桌上的氛围也还算平和,平和得过了头。谢尽芜和叶清圆仿佛互不认识,连目光交流都近于无,她有些头痛,笑着解释道:“谢公子很精通符咒布阵之术的。”
叶清圆听懂了,言下之意是,之后一段时间,她都要与谢尽芜同行了。
也好,反正她有系统布置的任务要完成。即便谢尽芜不来,她也会被迫去制造机会与他见面。
放下筷子,叶清圆的目光转向谢尽芜,很认真、诚恳地笑道:“谢公子,真是巧呀,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呢。”
这话一听,就知道他们刚才在藤蔓密林里几乎没有交流。
江云初有些无奈。
当事人却根本不在意。
谢尽芜的手腕搁在桌面上,食指在酒盏的杯壁上轻轻敲击着,坐姿也比平时要放松一些。
头顶明灯的流光太过灼目,他移过目光,淡漠的眼瞳隔着氤氲的茶香与酒香望向叶清圆:“很巧。”
叶清圆也冲他笑笑,端起酒盏诚恳道:“还要多谢今日的相救之恩。若非谢公子为我解了那妖藤上的毒,恐怕现在我都没办法坐在这里说话。”
江云初向来淡定,此时也不由吃惊道,“还有这种事?他竟会主动……”
许明竹轻咳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先干为敬。”叶清圆笑着与谢尽芜碰了杯,仰头喝了一口酒盏里的酒,顿时辣得直咳嗽,脸颊也红了,眸子泛出一层水光。
敬酒这种事,讲究个一饮而尽,叶清圆出师未捷被呛个半死已是丢面子,端起酒杯欲再饮。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伸过来按住她的酒盏,“不要勉强了。”
手指稍微用力,轻而易举就将酒盏从她手中取走,谢尽芜将酒盏放在自己面前。
对面两位姑娘都惊讶地看着他,唯有许明竹眼含笑意地垂眸饮茶。
谢尽芜抿了抿唇,眸中是冰冷的漠然:“救你是顺手而已。”
许明竹唇角的笑意僵住了,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江云初的脸上则是露出了释怀的笑意,果然,他还是如此稳定发挥。
叶清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竖起大拇指:“谢公子果真是善良又热心啊!”
也许是有恋人在身旁相陪,江云初今晚的心情特别好,很是耐心地听她讲密林中发生的事,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没下去过,时不时和许明竹情意绵绵地对望一眼,还亲自用了筷子给清圆夹菜,眼中流露出温和的光芒。
叶清圆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还不忘点头说谢谢,笑得眼睛弯弯。
她被困在密林中整整一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半碗米饭下肚之后,不由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置身在柔软的云中,人生极乐也不过如此。
她捧着饭碗,满足地叹息道:“真幸福!”
许明竹和江云初端坐在桌边,听了她的话皆是一笑,眼里露出和善的笑容。
谢尽芜倒是被她略显豪迈的坐姿和举止震惊了,缓了片刻后,才轻声道:“真能吃。”
两个人的座位挨着,他又将声音压得很低,因此这句带点调侃意味的话只传入了叶清圆的耳中。叶清圆闻声立刻扭头,乌发挽住的水滴簪子相撞,发出悦耳空灵的声响。
“谢公子。”叶清圆睁着一双大眼,眼尾上挑,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就这么盯住他。
谢尽芜压根没料到她会忽然转头,防备心让他瞬间杀意骤起,待看清她那双眼睛之后,却又硬生生忍下去,手腕压在桌面上,只不动声色地稍微后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嗯。”
“谢公子要吃糖醋鱼吗?”叶清圆明亮的眸中浮出一点狡黠的笑意,不等他回答,就夹了一筷鱼肉放入他面前的碗盏,“信我,很好吃的。”
“……什么?”谢尽芜的眉头蹙起,脸上神情冷峻,下意识就以为她给自己夹的并非鱼肉,而是穿肠烂肚的毒药。
她却搁下筷子,仰头看着谢尽芜,眼里笑出了溶溶的、期冀的柔光。她的肤色是红润的玉白色,嘴唇殷红,沾了果汁,泛出一层薄薄的水光,连呼出的气息都裹着清爽凛冽的香甜。
谢尽芜就这么垂眸看她,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如坐针毡,心生厌烦,甚至开始恨她为何坐得这么近。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烦躁,躲避似的移开目光,端起酒盏饮了一口酒,唇角紧紧抿着,半点笑意都没有,真是冷峻极了。
可是那道尚且稚嫩的嗓音又在耳畔响起了,带着小心的试探:“谢公子,不尝尝吗?没有毒的。”
谢尽芜闭了闭眼睛,“多谢叶姑娘的好意,但我不爱吃鱼。”
这么明摆着拒绝她的好意,即便是瞎子也瞧出不对劲了,饭桌上顿时氛围尴尬起来,许明竹清了清嗓子想要打圆场,叶清圆却先笑着说:“没关系。”
她多次示好被拒,不往心里去,也不得罪人,依旧笑得眉眼弯弯,一副娇憨天真的模样。
江云初的眉头皱了皱,倒是觉得谢尽芜有些莫名其妙的苛刻,转移话题道:“清圆这次在密林中可是累坏了?”
一提起这个,叶清圆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她拉起云雾般轻柔的衣袖,露出白皙手臂上缠着的白绷带,“别的还好,那只妖藤啊,可真是要折磨死我了……”
“受伤了?”江云初顿时脸色变了,眼中显出薄怒,“怎么不早说?方才竟还喝了半杯酒,你真是胡闹!”
“只有小半杯而已嘛,”叶清圆讨好地笑了,“现在我杯子里都是果汁呀,云初姐姐。”
“你真是……”江云初常年居于上位,不笑时自有一种冷冰冰的气质,但此时不能叫她把酒再吐出来,只好叹了一口气,“伤口痊愈之前,不许再喝了。”
叶清圆连忙答应,“一定一定!”
她的态度这么诚恳,江云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眼里仍有责怪,“你真是,这么聪明,却还犯这样蠢的错误。”
叶清圆眼珠一转,迅速转变话题:“幸好我前几日不眠不休背熟了那些符咒的画法,才能打败那只妖藤,走出密林。”
许明竹一向稳重,此时也是不由得赞许道:“真棒。”
并非他的敷衍。点灵世家的道符秘籍,堪称是浩如烟海的繁杂。叶清圆手中的那一本虽记载得不全,却也颇为晦涩难懂,她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记住画法,又在危急时刻能冷静下来,凭借记忆画出相应的符术,还爆发出极大的威力,可见她的脑子是真的好使。
叶清圆兴致高涨,绘声绘色地讲述起在密林的所见所闻。
饭桌上其乐融融,一对活泼爱闹的姐妹和旁边安静倾听的男人,氛围温馨得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在说笑。
可谢尽芜却有些迷茫。
他的目光垂下来,落在酒盏中清爽凛冽的佳酿,余光里是那掩在轻薄衣衫下的半截藕白色手臂。
叶清圆用膳之前特意去了房里梳妆,换上一身棠梨色的襦裙,脸上不施粉黛,是带着天真的、稚嫩的脸庞,柔软的面颊肌肤在灯下愈发有种剔透的美。
她的眼睛极好看,眼瞳琥珀般柔亮,眼尾长而媚,笑起来简直勾人心魄。
不像他。
曾有人带着恶毒的恨意评价过他的眼睛,漂亮、清透,冷冽疏离的一双眼,却又深不见底,是一潭冰冷彻骨的死水。
那时他尚且年幼,根本听不懂这是夸赞还是贬损,脸上现出迷茫不解的神情。那人看到自己的反应之后,笑得却更加癫狂:“可悲!你真是可悲极了!连爱与恨都感知不到,你与一把只会伤人的剑有何区别?!”
话里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嘲讽,他对这种恶意倒是很熟悉。于是,他封死了那人的筋脉,将他关进希夷殿后山的缚灵地牢。
可是从那天开始,谢尽芜却更加不解了,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又多了一桩。
他跑去问老殿主,那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老殿主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
谢尽芜闭了闭眼,胸口莫名泛起一阵烦躁。
他的眼眸是一潭死水,叶清圆的眼眸为何就这样亮?
因为她可以感知到那人所说的“爱与恨”吗?
谢尽芜抬起眼帘,看酒桌上笑闹的三人,眉头不自觉地锁紧:叶清圆怎么与他们如此熟悉了?
她是个活泼爱笑的性子,活泼得甚至有些失了分寸。这才认识不到半月,就已经能眉飞色舞地从密林遭遇一路讲到自己的童年趣事,甚至对许明竹这样刚相识不久的人,也能笑得眼睛弯弯。
甜言蜜语,逢场作戏。分明都告诉过她,自己根本不爱吃甜食,她方才为何又笑盈盈地叫他去尝那道糖醋鱼?
可见,在初阳镇的时候,叶清圆对他的善意与示好,都只是她顺手所为罢了。
她才不会将自己的事情真正地放在心上。
她对别人的态度,甚至比对自己更温柔、更活泼。
他本就没什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