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酒会邀请函?”况星宸满腹狐疑,“你要去干嘛啊?”
向宁总是不正经回答他的问题:“我偷东西去,孩子上学急用钱呢。”
“没听说过谁家送小猫去上学的。”况星宸见她不说实话,心里顿时警铃声大作,“你不是要去监视我吧?”
向宁没忍住嘁了一声:“我没那么闲,周五晚上还自发加班工作。”
况星宸想想也是,便不多纠结这个问题,只说:“多的邀请函呢,我这倒是有。不过只有一张,而且是给刘哥准备的,不能给你。”
刘哥?
艺人的私人行程,他跟着去做什么?
人家小情侣谈情说爱,难道缺个电灯泡么?
况星宸听她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便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我愿意帮你,也不大合适啊。毕竟那是我女朋友办的酒会,我怎么能把她的邀请函转送给别的女孩呢!让她知道了,又是说不清的麻烦。”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向宁要是再坚持让对方帮忙,就太没分寸感了。
看来这条路走不通。
幸好她身后还有一条备用的小路。
在电话里听向宁说明意图后,枕安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询问道:“是你想去酒会么?还是帮别人要的邀请函?”
“是我要去。”
“喔。”枕安顿了顿,听起来有些为难,“我这里没有多余的邀请函,也不太好再向祝璋姐开口要……”
向宁自然很失望,礼貌地道了句打扰,准备挂了电话再找找别的出路。没想到枕安话锋一转,又帮她把路续上了。
“不过,我自己这张邀请函上标注了可以携伴出席。”
“携伴?那这个‘伴’,应该没有什么限制吧?”
“嗯。”枕安并不问她去做什么,“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去。”
“太好了!”向宁十分欣喜,“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现在开口,可以吗?”
“当然。”人情债实在难还,如果能当场结清,那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在酒会上遇到我应付不来的陌生人,可能还得麻烦你救场。”
互惠互利,买卖谈定。
结束通话后,枕安马上给祝璋发去了消息:「周五晚上的酒会麻烦算我一个,邀请函直接寄来就好。」
等待半晌,对面的回复终于来了:「你怎么知道周五有酒会?」
枕安秒回:「这话说的,我倒像是个不速之客。」
祝璋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倍感意外罢了,于是回道:「知道你讨厌这种场合,才没邀请你的。既然想来,那就直接来吧,不用邀请函。」
枕安说明了缘由:「陪朋友去,邀请函还是需要的。」
祝璋意味深长回复道:「怪不得。」
不用追问,她也知道那位“朋友”是谁。
枕安的交际圈里,再没别人了。
然而他神秘的“朋友”本人却对这段插曲一无所知,挂了电话便埋头工作起来。
昨晚的酒吧就在楼下不远处,向宁打开几个社媒APP刷了刷“附近”和“同城”,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视频,还不止一个人发。
她选出一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拍得最完整的视频,如是吩咐麦秋:“把这个视频报给营销中心,买点热度,循序渐进,别太假。对了,不用通知艺人。”
“好嘞!”麦秋点开她发来的链接确认完视频内容,不由好奇,“诶,这男的谁啊?是和你搭戏的演员吗?”
“不是。”向宁扭头冲她抿唇微笑道,“只是一个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臭流氓。”
麦秋鄙夷地撇了撇嘴。
能挨到大美女的一巴掌,真是便宜他了。
一套营销组合拳下来,简晓夜在酒吧见义勇为,保护醉酒女孩的视频刚好卡着晚饭时间上了热搜。
热评风向以夸赞为主,也夹杂着一些质疑她摆拍炒作的声音,还有人抓着女明星深夜出现在酒吧这一点不放,揣测她私下玩得野。
不过,后两种声音很快就被各种角度的反驳声淹没了。
简晓夜并不知道这条热搜背后有向宁做推手,回应得理直气壮——
「谢谢大家的关心,视频里的女孩是我朋友,我绝不会拿她受欺负的事去摆拍炒作。昨晚戴了口罩和墨镜,没想到会被大家认出来。动手打人是我不对,但是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我还会犯同样的错。」
不出意料,这条微博下的评论使向宁挂上了姨母笑。
“不管怎么说,打人都不对,罚你接我一记飞吻[害羞]”
“姐姐错在徒手打人,建议下次用棍子,这样手就不会疼了。”
“妈咪威武[爱心]以后我是你的女儿粉!”
“为什么要奖励他?姐姐踩我[心心眼]”
向宁的其他朋友看到热搜,认出视频里的人是她,陆续都发来消息表达了关心,唯独陶温态度不同,只发来四个满含揶揄的字。
「演技不错。」
向宁晾了他一阵才回复。
「谢谢,你也是。」
这句话,够他琢磨好几天了。
一晚上过去,简晓夜在各平台都涨了数万粉丝。向宁见好就收,没有推新的热搜词条,免得她又被人说是蓄意炒作。
这件事的热度并没有随着热搜一起消失,而是持续了好几天。简晓夜的粉丝数一直在涨,只不过速度一天天慢了下来。
周五清晨,简晓夜时尚杂志封面的词条忽然空降在热搜榜上,停留三个小时就撤了。
向宁问了本人才知道,原来那个热搜是杜琮给她买的。
真抠。
她不由腹诽。
买也不买个贵点的时间段,词条还那么没创意,基本可以判定为无效热搜。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
“小秋,杜琮的信息查得怎么样了?”向宁难得催问一次助理的工作进度,“Deadline是今天中午哦。”
“基本OK了,还有些细节没查清楚,你要先看看初稿吗?”
向宁失笑:“你不是给我写了篇论文吧?”
麦秋敲下发送键,一本正经道:“嗯,差不多。”
她这话并没有夸张,这份调查报告完全是按照论文格式写的,连参考文献都附上了。
事业部分,除了总结各类经济刊物报道的信息以外,竟还有各种“细扒豪门恩怨”的八卦图文,读来使人啧啧称奇。
向宁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祝璋曾经有过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可惜三人全都没养到十八岁就英年早逝了。
然而她父亲祝高远像是对所谓“儿女双全”有执念似的,又认了已经成年的杜琮做干儿子,这才算踏实下来。据小道消息说,杜琮的八字很旺祝高远的事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至于私生活部分,麦秋双管齐下,找做了财经记者的师姐师兄们打听完,又去找以前一起做站姐的朋友们打听,获知了许多“一手史料”。
这份调查报告一读就是一下午,向宁边读边划重点,把所有可用的线索总结成了一张表格,圆满填补了麦秋来不及查清的缺口。
直到闹钟响了,向宁才想起来晚上还有正事要做。
出发以前,她先给简晓夜打了个电话,却只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只能当面聊了。
向宁提前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没想到枕安竟然来得比她还早。
同样穿着一身西装,枕安身上那套看起来就正式许多,中规中矩的黑色不仅挑不出错,还很显身材。
相比之下,向宁这身西装则更为休闲。雪青色的宽松外套是不对称的版型,配套的阔腿裤遮住了大半双纯白皮靴。
酒会地点就设在无章美术馆一楼的展厅里,门口车来车往,宾客陆续到达。
核验邀请函时,向宁瞟了一眼登记名册,简晓夜和杜琮还没到,况星宸和刘哥倒是早早来了。
奇怪的是,工作人员看过枕安的邀请函后并未要求他们登记留名,只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枚胸针帮枕安别上,然后直接将二人带入了展厅。
向宁不明白这胸针有何用途,只觉得它挺闪,挺漂亮的,只是形状太过写意,不太辨得清原型。
看着像天鹅,又像飞鸟,更像丹顶鹤——只是那抹红色不在脑袋上,而在脖子上。
展厅里人不多,每条长桌上都摆着几座玻璃杯塔,工作人员将精致的点心分类布置在四周。
向宁挑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一边耐心等待,一边有意识地观察四周的人。
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被要求别上同款胸针呢?
难道这是什么特殊的标记吗?
向宁想问问枕安,可是一扭头看到他,不知不觉就换了问题:“你今晚打算一直戴着墨镜和口罩吗?”
“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也不吃不喝了?”
“嗯。”枕安不假思索,“这里的点心很难吃。”
“啊?不会吧……”
向宁不信邪,拿起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本以为这类零食难吃不到哪里去,却不料只尝出了满嘴苦味,品不出一丝醇香,激得她五官骤缩,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看来人呐,还是得听劝。
向宁在长桌上的各种饮品里挑来挑去,想漱漱口,又怕再踩一次雷。
枕安从口袋里摸出两颗薄荷糖塞给她:“用这个吧。”
“多谢。”
两颗糖在向宁嘴里打了半天架,还没分出胜负便遇飞来横祸,被她咔嚓咬碎,只留下一股倔强的薄荷香气。
促使这场战局提前结束的正是姗姗来迟的简杜两人,向宁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他们。
当然,还有他们身边围着的一圈保镖。前呼后拥,好大的阵仗。
保镖们又高又壮,挡住了简晓夜的大半身影,自然也会遮蔽她的视野。
看来,向宁想凑上去表演“偶遇”并不容易。
既然这样,就只能想办法让简晓夜先注意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