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寺并没有离开,她在车上坐了片刻,手握在方向盘上沉思良久,指尖杂乱无章敲击着方向盘。
云飞飞从车后而来,一身黑色,隐在黑夜里不容发现,她“咚咚”敲了两下车窗,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老大......还是没找到。”,云飞飞得丽寺交代,在丽寺前往李尧办公室与他谈话之际找机会去钟老板处寻找那些药剂,故而丽寺才老老实实的坐在会议室等候,也正因此遇上了卢翀。
“......内个就算了。”,丽寺语气淡淡,并未开口责骂。
云飞飞眼神轻轻一飘,察觉她脸色不太好:“那我安排人继续找?”
“我已经知道在哪了。”
“在哪?”
“在我身体里。”
“什么?”,云飞飞一诧,声调连带着拔高了几分。
“李尧把药剂注射在我身体里了......你把里雅叫过来。”,丽寺微微垂头,声音带着几分沉闷失落,“现在已经过去十一个小时了,暂时没什么问题。”
里雅是丽寺义父的随侍医生,上次从尼泊尔回来的时候也是她帮丽寺治的伤,她医术高超,跟在九条身边长期研究接触,对这些细菌病毒什么的了解颇多,这个事情还是得让她来丽寺才放心。
唯一担心的就是丽寺自己能不能克服这个药剂带来的副作用,毕竟没有实验数据,没有人知道这个药剂可能会带来什么伤害。
“注射了之后还有什么反应吗?还能撑多久?”,云飞飞凑近了几分,观察着丽寺的面色和裸露的皮肤部位,确认过身上没有其他伤害之后稍稍松了口气,又眉头一紧:“可是,里雅......来得了吗?万一九条老大不放人的话......”
“......到时再说,先去办。”
云飞飞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隐入夜色中。
才喘口气的功夫,就见卢翀从门口走了出来。
这人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莫非要出去?如果出去的话又为什么在门口站着?
丽寺眼珠一转,大概清楚了原因,不由得笑了起来;果然,小屁孩做派!竟然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沉不住气。自己介意的其实不过一点,就是卢翀与支只并没有血缘关系,这是她们二人之间最大的变数,她只要确认支只对于卢翀是何种程度的依赖就知道要如何应对。
要是无动于衷的话,说明那个小屁孩不是自己的对手,要是小屁孩有所表现,正好可以借机让卢翀看清她的心意;没想到卢翀这才上楼多久,就被人撵下来了。
这一点丽寺倒是没想到,她将车窗摇下来,探过半边身子靠近车窗,朝站在门口的卢翀喊了一句:“上车。”
卢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好奇丽寺为什么将车停在这里没有离开,难道又是在监视自己?
她视线来回在丽寺脸上,带着几分探究,语气有些不满:“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雨啊!”,丽寺坦荡一笑,眼神坚定,仿佛真的是凑巧一般。
卢翀没来由的不信她的话,却也懒得深究,直接将车门打开,侧过身顺势坐了进去。“怎么我每次都能遇到你?......难不成你真是狗?”
“我倒是想。不过这是你家楼下,只要有心,遇见你不是必然的事吗?……虽然这辈子是做不成狗了,但比狗还要机敏这件事让你感到为难了吗?”
“......”,卢翀哑住,倒是话糙理不糙。几句话噎的她没有沟通的**。
车子很快就启动,卢翀右手托着下巴靠在车窗,视线看向外面的灯红酒绿,默了几秒后用细微的声音说了一句:“也不。”,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甚至连此刻丽寺要带她去哪里,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反正大不了被丽寺【卖掉】。
车子一路进了地下车库,这里是丽寺所有的高级公寓的所在。
进了门,丽寺褪下鞋子,并没有换鞋,赤着脚走到客厅,将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又走到吧台,熟练的找出自己最爱的那瓶酒。
卢翀跟在她身后进门,见此情景有些不解。丽寺明明是个千金小姐,为什么老是会有些不符合形象的举措,上次是躺在摇床里,这次打赤脚也是……
她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脱鞋。
“穿鞋进来也行,脱鞋也行,室内鞋在鞋柜。”,丽寺歪头朝卢翀喊了一句。
既然有鞋子为什么不穿呢?卢翀弯腰下去打开鞋柜,里面放有几双室内鞋,她随便拿出一双换上,走到沙发坐下。
视线在室内扫了一圈,公寓空间很大,摆设相对较少,大约是长期没人住故而没什么生气,镜面茶几上一尘不染,玄关处柜子,四周置物架都没有积灰,看得出来维护的很好。
丽寺鲜少在申城过夜,酒架却摆的满满当当,甚至还剩下很多喝了一半的酒。
“喝点吗?”,丽寺拿着手里的酒瓶边朝卢翀走来边晃晃。
“嗯。”
客厅做了大落地窗,长长的水晶吊灯从上而下倾泻下来,繁复华丽,像极了白色耀眼的瀑布落在客厅中央,一侧是吧台酒架,另一侧是沙发茶几,没有多余的一点东西。
卢翀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底下,只有闪烁的微弱灯光,再无其他渺小的东西入眼,玻璃上映着城市建筑的剪影,视线投回玻璃上还看得到丽寺拿着酒杯从她身后慢慢走近的影子。
“景色可还入得了你的眼?”,丽寺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卢翀,两人并肩立在窗前。
“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有挑剔的资格......不过是借了你的东风。”
“那也是我的荣幸。”,丽寺举杯示意。
卢翀碰杯附和,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酒,不知道是通过玻璃看底下,还是透过玻璃上的影子看丽寺:“你是真的会享受,在这里喝酒,心情也变得不一样了吧?”
“有什么不一样的?终究都是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一个时刻能有人像你现在这样,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卢翀转过头,带着几分疑惑和探究看着她,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你指的是女人?”
手里的酒杯握出体温,丽寺有些喝不痛快,索性不喝,几个手指捏着杯口,垂下手臂挂着,懒洋洋的。
“不,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