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这姓魏的可真敢说出口。”闻嵻调侃道。
祈夜容只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在回来丞相府的路上是否有一家酒肆,名叫三月楼?”
经她那么一问,闻嵻确实回想起来了,那日魏长引吩咐他的下属将他们二人护送回府,回来的路上确实途径了一家名为三月楼的酒肆,他们二人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是,离府苑不远。”
闻嵻的回应更是笃定了她的想法,这是想让她出去三月楼会面的说辞。
“那常煜可还在外头?”祁夜容问向阿绿,她手中这封信便是常煜借由阿绿之手拿进来的。
“还在,他说要亲自确认信真的到了女公子手中,还说女公子可能会需要他的帮忙。”阿绿说道。
“嗯。”祁夜容点头,“他说对了,我确实需要他的帮忙,闻嵻,你过来。”
只见祁夜容附耳悄声与他说话,说完,闻嵻的表情倒是有了一些变化,看向祁夜容的目光都多了些许敬佩。
闻嵻转身便跳出了院墙。
阿绿不接的问道,“女公子,他去哪儿了?”
“我让他转告那人一些话,这样,我那阿母就会唤我过去亲口容许我出这院门。”
不过片刻,闻嵻还未回来,那难云仙竟真的差人来唤她去大堂问话。
她前脚刚走,闻嵻便翻墙回来了。
“闻嵻?”
“哟,没成想这法子还真奏效了。”
“什么法子?”阿绿疑惑的问道。
“你家女公子让我给外头那人传话,让他去你们女君面前说你们家女公子不知礼数,那日出口冒犯了楚平王。”
“可...那么些日子过去了,这才托人传话,女君定会生气责罚女公子的。”阿绿焦急说道。
“你们家女公子不就打这算盘嘛。”闻嵻不屑的说着,拿起那石桌上的果子仔细端详后送入口中。
而常煜回到王爷府向魏长引说了此事,魏长引只反问道,“你便就此答应了?”
“...嗯。”魏长引那么一问,他心里倒是起毛了,只一脸小心的点了点头,低声回道。
“自行去领五军棍。”
“嗯----?”常煜这声倒是大了,眼睛也瞪大了。
“嫌少?”魏长引反问道。
常煜刚想开口,站在一旁的陈去连忙捂住他嘴,“不少不少,属下这就带他去领罚。”
不给常煜说话的机会,陈去连脱带搂的将人带了出去。
吃完军棍,常煜不解为何,陈去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你这般说辞,不就给王爷扣上了个锱铢必较的名声。”
常煜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为人作嫁了。
陈去倒是没猜错,魏长引那说辞着实是让她有些不悦,这才有了这个想法。
她的计划也没出错,难云仙确实生气,斥责让她好好学习礼数,再去楚平王府登门致歉,但她没想到的是难云仙又吩咐了祁夜滢前去教她礼数,督她念书。
原在沂国将军府时她从小便过目不忘,她更好武,做头疼的便是那教书先生,只是现如今需收敛锋芒才装作不识字不识礼数,而如今竟又看上那些书简,那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但至少也能遂了她的意。
是夜。
祁夜容带着阿绿出府,与上次一样,借着月色朦胧带着面纱,以防万一。
马车停在了三月楼前。
灯笼高挂,楼门大开,已是夜晚,来往的客却是络绎不绝。
店小二见她下了马车连忙迎过来,只是话还未问出口,陈去拦住了他的步子,常煜走过来行礼,“祁夜娘子,王爷已等候多时,这边请。”
祁夜容没有说话,只微微侧目,阿绿便将手中拿着的那瓶药递给了常煜。
常煜一脸呆滞,没有接过,只是不解的看着她。
“那日请常副将帮忙,无意让常副将受罚,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对常副将的伤应有帮助,这也算是我的向常副将致歉,还望常副将莫要生气于我。”
“祈夜娘子哪里的话。”听她说完,常煜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只伸手小心翼翼接过,“常煜谢过祁夜娘子。”
“你自与我说你们王爷在哪里,无需带路,我一人上去便可。”
“此举不妥,还是我来带祈夜娘子上楼吧。”陈去走过来行礼道。
祈夜容本就只想一人上去会面,不喜外人在,但细想来魏长引武功尽废,身旁定是要有随从的,她没有回绝,只回礼道,“那便多谢了。”
陈去将人带上二楼西客房便下去了。
常煜守在那楼梯处,手里还拿着祈夜容给的那瓶子药,若有所思道,“我只知祈夜丞相有个女儿钰阳君,还有个患了疯癫的女儿……但怎么看她也不像疯子。”
“我看你像疯子。”陈去走下来站在他另一边,看了眼他,“榆木脑袋。”
“……”
二楼
“看样子,魏将军体内的毒性已经被压制住了。”祁夜容摘下面纱,走到魏长引对面坐下。
魏长引只给她到了一杯茶水,开口道,“如今的我已不再是将军,莫要再这般唤我。”
祁夜容沉默,随即开口轻声道,“......楚平王?”
她拿起面前这杯微微冒烟的茶水,轻抿一口,“我还是更习惯喊你一声魏将军。”
她放下那茶杯,也不再聊外话,“我与你说的,你应派人去勘察过了,如何?”
“赵将军所言不虚,那方向确有一条人为小道,也确有一个隐藏的洞口。”魏长引欲言又止,“如此隐秘的道路,为何告诉我。”
“那一条道原是我为了让将士们休息,以防敌军突袭所挖掘的通道,很庆幸的是没有使用的机会,除了我和我的副将李榫,这条小路和洞口无人知晓,可就在我怀疑沂国出了奸细时,让人调查到,这条荒废已久的通道竟有人往来,于是我暗暗跟踪,发现那条通道竟成了运输军械的暗道。”
说着,祈夜容目光凝重的看着他,“来往交易的人,腰间佩戴的便是你们瑾国官宦特有的令牌。”
闻言,魏长引紧紧皱眉,他也确有派人暗中调查,竟然也没往这方面去调查。
“那你可认得此人?”魏长引问道。
祈夜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又给自己自己倒了一杯,开口道,“不认得。”
“那我告诉你,你想得没错,你阿父祁夜雷进确与沂国有往来,私下勾当我不清楚,来往之人却是谨慎,查不到踪迹。”魏长引紧紧盯着她,“这下,你可认得了?”
“不认得。”祈夜容再次否认。“魏将军所言我自是知道的,但是……你害我险些被难云仙刁难,这笔账如何算?”
听到这话,魏长引都愣住了,反应过来时都无奈失笑了,“竟就是为了这般?”
“你觉得是吗?”祈夜容微微扬眉,“你最好能让难云仙和祁夜雷进二人同意带我进宫去,这样,我便能帮你抓住那人。”
“你进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魏长引终于开口问道。
他其实想不通祈夜容到底是什么想法,救他那日原以为是为了单方面杀他灭口,不曾想竟真的舍命救他。
他也想不清楚,她这般做,又为何。
“我有我的做法,若我要害你,害瑾国上下所有百姓,当日我便应该让闻嵻将你交到那和诜手中,再与和诜联手,莫说你的赤虎卫,便是整个瑾国也无法与和诜对抗。”祈夜容语气严肃的说道。
“莫忘了,和诜是被换来的质子,北遗,可不是瑾国能抵抗得住的。”
祈夜容说的没错,和诜是北遗派来的质子,为的就是两国交好,可北遗现如今的领派对瑾国虎视眈眈,由和诜一族统领的北遗政权已然被策反翻权,若不是和诜身在瑾国,他的母家有插手北遗政权的权利,怕不是瑾国早与北遗打得水火不容。
而如今,魏长引和祈夜容都知道和诜如今已是野心勃勃,为了回北遗他什么都做的出,曾经与还派人去找她和谈,只为了将瑾国吞入腹中,可她不愿,此事就告一段落。
“此番前来,我该说的都说了,如今只有闻嵻和你知晓我的身份,要不要与我联手,你好好想想。”
说完,祈夜容起身,将手中面纱重新戴回去。
“希望今日我所说的,魏将军可以好好考虑,既叫的我出来,那王爷手中必有筹码,别的便不多说了,先行告辞。”
“好不容易出来,何不多坐一会儿。”
“拜王爷所赐,难云仙如今要我通学礼数,明日一早我便要动身,不走,还留在这里做甚。”
“也是,是该好好学学,下次再见,可记得给本王行礼,不然,我可让常煜再去一趟丞相府,再帮一帮赵将军。”
“莫说你真的小人?”
“反正已落下个锱铢必较的名声,再顺水推舟一番,于你也不是坏处。”魏长引似笑非笑般说道。
“锱铢必较,倒也是适合你。”祈夜容刚走一步,忽地又转过身,“若我没记错,当时魏将军伤的,是左肩。”
闻言,魏长引喝茶的动作一顿。
没错,那支冷箭,射穿了他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