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住于公主府?”闻嵻拍桌而起,怒眉厉色。
两个时辰之前祈夜容才与那难云仙一同回来,在路上时,祈夜容脑海里还不断回想着颛孙嘉玗跟她说的话。
长廊里,二人正走着,祈夜容倒是诧异这颛孙嘉玗竟会直接对她这话。
“那这亲可是定下了?”
“过两日,和诜便会进宫,与父皇一同商议此事。”颛孙嘉玗只说着,可她脸上那忧愁的神色却出卖了她。
“为何六公主要与我说这个?”
“我相信你看得出来,我不想嫁。”颛孙嘉玗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她抬起眸子那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
“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我是父皇最小的女儿,因为母后生我时落下了病根,我从来都不会忤逆母后和父皇,而且我是公主,就是连一件小事我都不敢有错漏,所有人都觉得我奉命唯谨,俯首听从。
边疆的战事吃紧,北遗有意出兵协助,可条件是和亲,父皇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北遗的条件,他觉得四皇姊骄横跋扈,便想着让我嫁过去,随和诜一同前去北遗。”
瑾国与北遗的战事虽然停息,可北遗蠢蠢欲动,早就想踏平瑾国,吞并瑾国势力,顺势连同沂国一并吞下,先不说本就有了攻打之意,便说此次提出和亲一事,北遗又怎会甘愿放下这嘴边鱼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不是真如她所想那般。
蝉为瑾沂,北遗则成了那不起眼的黄雀,两国互有策反之奸细,只为北遗崛起!
“所以六公主便让皇后下令将我留下?”
“是。”颛孙嘉玗也不否认,眼神坚定,“若不是那日你示意让我不要过去,我怕是早就因忤逆四皇姊而毁了明妃的生辰宴。”
明妃?
倒是敢这般称呼,原以为颛孙嘉玗胆小怯懦,不曾想只是碍于公主身份不想行事。
原来不是不敢。
只是不想。
颛孙语山性子确实跋扈飞扬,倚仗曲靖帝独宠明妃便暗暗只手遮天,估摸着颛孙嘉玗就是怕四公主跑来千秋殿大闹才不想与颛孙语山多说一句话,反而被这四公主误以为她的皇妹怕的是她的身份。
“多谢里公主信任,但是六公主与臣女才见了一次面,六公主便就这般取信于臣女,臣女着实不敢逾矩。”
“所以,我留下你,我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条件?”
“太子皇兄有意要纳你为妃。”
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六公主倒是让祈夜容出乎意料。
只是回来时,难云仙一脸的不悦,她也不想过多在意。
反而闻嵻是趁机跑出逍遥自在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之前回来便遇到了外出的阿绿,祈夜容正遣她出去给她买些蜜饯回来,顺道让阿绿寻一寻他。
于是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有何不可?”祈夜容神色冷淡的说道,“颛孙嘉玗的目的便是想让我挡了这门和亲之事,但是有个人的目的我是知道的。”
“谁?”闻嵻蹙眉不解,“你莫岔开话题,你若是进了公主府,那我……也要去?”
“北遗若有意与瑾国和亲,那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沂国的百姓,便是六公主不开口,我也会想要阻止这门和亲,可和亲一事非同小可,以我之力又能如何阻挡,可偏偏这太子竟有意纳我为妃,六公主又愿意出手帮我。”
祈夜容站起来走到窗边,微微抬头看着那空中皎月,“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六公主既帮我上了这个台阶,那么面前这九层台,我自然也要翻过去。”
“至于你。”她转身看了一眼闻嵻,抬步走去那床榻前,将枕下的那封信拿了出来,“拿着这个,去楚平王府。”
闻嵻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日常煜捎来让他交给祈夜容的吗?
“这是何意?”他一把拿过来,真想要拆开,耳边便传来祈夜容那不紧不慢的声音。
“若是拆了,你的命我可就不管了,听说和诜过两日便回来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和诜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听到这话,闻嵻便默默收起那手,将信揣进怀里,“那我何时过去?”
“明日。”
于是乎,天才蒙蒙亮,不过卯时二刻,楚平王府的大门便被敲响了。
常煜正恼火,结果大门刚敞开,一封蹭亮的信直接怼到他眼前,闻嵻的手差点被他拔刀砍了下来,幸得他反应快。
魏长引也纳了闷,这花葫芦平白无故怎么出现在他府上,直到他看到闻嵻递给他的信,信里是她交予祈夜容的一些话,最后被人添了几笔,上面写着。
“城外山上,三两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