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祈夜容心里是有些许意外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上座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人,就算是说出这话来被伺候她的人听去了也觉得只是吓吓她们罢,就连她亲女儿六公主听到这话也无甚反应。
可她注意到姜夜寰的眉目间确实透着一股冷意,手段是狠辣的,但姜夜寰是皇后,她似乎有些看不透……
“回皇后的话,臣女……”
“不必拘束,只当吾是寻常人家便罢。”
既得令,祈夜容便直接放下肩上的担子。
“阿母于家中也教导过臣女,无论做甚,都需遵守礼数,皇后不仅是凤体,亦是祈夜容的长辈。”
说完,祈夜容双手交叠贴于额前,再俯身弯腰,额头双手紧贴地面,朝姜夜寰行了拜礼。
她直起身子,便回道,“皇后您方才所言确实不虚,臣女打小便患了病,不曾出过府院,那日偶然见到四公主与六公主在长廊交谈,臣女便注意到四公主身边婢女手中的乘盘底下,飘逸着一张黄符,而那时已快到辰时,臣女便猜测四公主是想要在这个时辰将贺礼送予明妃与陛下。”
“单凭这个,你便敢随意揣测?”
“臣女自然不敢,也只是大胆一说。”
“大胆一说?若是说错了,难道你就不怕四公主问罪于你?”
“臣女知错,还望皇后恕罪。”
姜夜寰只看着她,思索一番,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难云仙身上,“云仙,你是如何教的子女?”
以为是问责,难云仙刚要开口,就又听到姜夜寰说道,“竟教得如此聪慧伶俐。”
“还请皇后恕罪,小女自小患病,一如既往的顽固,臣妇教得不好,着实愧不敢当。”
若是换作旁人阿母,听到儿女被夸,也是开心都来不及,可难云仙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欣喜之意,反倒是多了几分不悦。
“祈夜容。”
“臣女在。”
“你可愿当六公主的陪读?”
姜夜寰这话一出,祈夜容确实心中泛起诧异,就连难云仙也满眼疑惑和震惊。
陪读?
祈夜容将视线挪到了颛孙嘉玗身上,只见颛孙嘉玗脸上依旧扬着昨日第一次见到面的笑容,天真无邪。
这六公主眼看着也像过了及笄,如何还需陪读?
“回皇后……”祈夜容刚要开口回绝,却被那道熟稔的声音截住了。
“不可。”难云仙先起身道,她绕过桌子走到祈夜容身旁跪下,“回皇后,小女自幼不曾读过什么书,也不识字,就连礼数不曾学全,可以说是横僿不文,不学无术,甚不堪为公主陪读。”
说她一如既往的顽固。
不如说难云仙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己见。
听到这话,姜夜寰只浅浅笑道,看向祈夜容,“你阿母所言,当真?”
“回皇后,我阿母所言不虚,以前我确实不曾看过书牍,可阿母日理万机,估计是忘了,阿母曾让家中姊妹教我认字看书,如今也是学有一二。”
跪在她身边的难云仙,叠放于大腿处的双手在她说出这话的同时紧紧相握,脸上的不悦更是加重了几分。
“你倒是诚实……咳咳……”姜夜寰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便看向颛孙嘉玗,“你意下如何?”
颛孙嘉玗为遮挡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一直拿着茶杯挡住自己的嘴,见她母后问过来,便假意抿了一口,轻轻将茶杯放下,目光落在祈夜容身上,“祈夜容,本宫自然是不嫌弃你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承蒙六公主不弃,臣女定不辜负六公主期望,谢六公主。”
得到了祈夜容的同意,颛孙嘉玗满眼欣喜的看向皇后,姜夜寰也是明白她意思,便开口道,“去吧。”
颛孙嘉玗起身站起来走到祈夜容身边将她拉起来,“我带你走一走。”
“云仙,我们二人也好久不曾说过话了,你便留下吧。”
见难云仙又要说话,姜夜寰先开口说话,就是不给她插针的机会。
难云仙也只好作罢,“是。”
二人出了寝宫,走远了祈夜容才先开口问道,“六公主留我下来,并非是陪读一事吧。”
“自然,我不需陪读。”颛孙嘉玗也不再隐瞒她的目的,“我与你,一见如故,你可信?”
“不过是留个借口罢,我想你留下来,帮帮我。”
祈夜容不解,“六公主与我才见上一面,为何六公主觉得我能帮你?”
“你看得出来我害怕四皇姊,旁人知道便也就罢了,可外人不知就好,偏偏你看出来了。”
她确实看出来了,所以那日颛孙嘉玗要过来替她解围她才示意让她不要过来。
原以为是借着太子择妃一事进宫,没想到先是借了这六公主的手。
“那六公主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一阵沉默。
只见颛孙嘉玗只愣了一下,便说道,“父皇要我嫁与那和诜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