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屁虫 第1章 讨厌的弟弟

福利院的清晨总是安静得让人发慌。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进来，灰尘在光束中缓缓飘浮，三岁的李见泷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电视上播放着新出的动画片，保育员阿姨正在给孩子们整理着装，李见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她记得今天是福利院的开放日，阿姨说会有很多爱心人士看望他们，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被收养。

门外传来喧闹的声响，打破了福利院惯常的沉寂。李见泷抬起头，看见很多陌生的面孔走来，最前面的是一位穿着精致的女人，她的裙子是丝绸的，泛着淡淡的光泽，手腕上戴着紫色的手镯，它的色泽如晨曦初露时的紫罗兰花瓣，通透的像福利院的玻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李见泷闻到女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是她从未闻过的昂贵气息。

女人扫视了一圈，她走在向角落在李见泷面前蹲下，伸出手轻轻捏住李见泷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她的指甲涂着裸色的指甲油，指尖冰凉。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女人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

李见泷眨了眨眼，目光越过女人的肩膀，看见她身后站着一个男孩。男孩比她高一些，看起来偏瘦，他的眼珠很黑，浓的像墨一样。看见女人捏住李见泷下巴时，男孩向后退了一步，和李见泷隔开了距离。

女人松开手，转身对福利院的保育员阿姨低声说了些什么。李见泷听见她们的对话片段，像是零碎的风声飘进耳朵：

“我家只有一个孩子，符合收养情况，这孩子看起来乖巧，正好给我们家小少爷做个伴……”

“是啊，年纪也合适，陪着一起长大就是青梅竹马……”

“不过我的小少爷身体不太好，得找个能照顾他的……”

李见泷的手指攥紧了裙角。她不喜欢那个男孩，不喜欢他退后的动作，好像自己是什么垃圾，她更不喜欢女人看向男孩时那种温柔的眼神——那种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件被挑选的商品，而不是一个被珍视的孩子。她知道在福利院最好的选择就是被领回家，福利院很多阿姨都说喜欢她，可是她们对其他的孩子也说过喜欢。

李见泷想要唯一的那份喜欢。

她悄悄从椅子上滑下来，踮着脚尖往走另一头走去。福利院内有很多来参观的爱心人士，他们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物，只有门口站着一对夫妇，男人戴着眼镜，手里捧着的是一本本厚厚的书，女人则低着头，手里捏着一块手帕，时不时擦擦眼角。

李见泷站在不远处，偷偷打量着他们。福利院好几次开放日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每次都是是看一看孩子们就放下书离开，李见泷听说过这对夫妇的故事——他们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来福利院是想找一个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李见泷的心跳加快了一些，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她知道，如果被他们收养，她就不再是一个物件，不再是某个家庭的陪衬，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他们面前。男人抬起头，看见她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李见泷没有回答，而是仰起头，用稚嫩的声音轻轻向女人喊了一声：“妈妈。”

女人的手帕掉在了地上。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蹲下身，将李见泷搂进怀里，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叫我什么？”

“妈妈。”李见泷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而坚定。她的脸埋在女人的裙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晒过太阳的棉被，温暖而柔软。福利院的大人总是说孩子的话最天真无邪，那自己就利用好孩子这个身份。李见泷有一点紧张，她不知道自己的方法有没有效果，万一他们已经有想要收养的孩子呢。

男人把书交给保育员，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淑宁，这孩子……”

周淑宁抬起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明远，她叫我妈妈。”

李明远蹲下身，仔细端详着李见泷的脸。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像是洋娃娃一样精致。他轻声问道：“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李见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我愿意。”看来自己的方法是对的。

周淑宁紧紧抱住她，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好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了。”

李见泷闭上眼睛，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福利院，离开那个拥挤的房间，离开那些总是抢她爱的孩子。她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只属于她的爸爸妈妈。

因为李明远和周淑宁没有自己的孩子，福利院手续办得很快。几天后，李见泷跟着李明远和周淑宁离开了福利院。她坐在车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里充满了期待。周淑宁坐在她旁边，轻轻握着她的手：“见泷，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

李见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妈妈。”

从那天起，李见泷成了李家唯一的女儿。李明远和周淑宁对她百依百顺，像是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被众星捧月，喜欢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

李见泷被收养后的第一个月，李明远和周淑宁决定送她去上幼儿园。那天早上，周淑宁蹲在李见泷面前，轻轻整理着她的衣服，柔声说道：“见泷，今天我们去幼儿园，好不好？那里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

李见泷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裤子，没有说话。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福利院的场景——长长的走廊，拥挤的房间，还有那些总是抢她爱的孩子。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不喜欢和别人分享，更不喜欢被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不想去。”她的声音很小，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抗拒。

李明远走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见泷，幼儿园和福利院不一样。那里有老师，有玩具，还有很多小朋友可以和你做朋友。爸爸妈妈下午会来接你，好不好？”

李见泷抬起头，看着李明远的眼睛。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像是能看穿她心里的恐惧。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见泷站在幼儿园门口，小手紧紧攥着周淑宁的裙角。她的头发被精心扎成了两个小辫子，辫梢系着粉色的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像是刚剥开的荔枝，透着淡淡的粉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是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李见泷看见一群孩子正在操场上玩耍，笑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像是福利院大家争夺关注的噪音。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慌。

老师走过来，看见李见泷时眼睛一亮：“哎呀，这是新来的小朋友吗？真可爱！”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李见泷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李见泷。”她的声音小但清晰，像是清晨的露珠滴在花瓣上，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柔软。

老师笑着拉起她的手：“见泷真乖，来，跟老师进去吧。”

李见泷轻轻松开周淑宁的手，慢慢走进教室。她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目光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然而，这里的一切都和福利院不同——明亮的教室，彩色的墙壁，还有整齐摆放的玩具。她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教室里的小朋友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一个女孩凑过来，小声说道：“你真漂亮，我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李见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梨涡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李见泷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成为别人喜欢的对象。她的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某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午餐时间，老师特意把李见泷安排在最显眼的位置。她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其他孩子围在她身边，争着和她说话，甚至有人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她。李见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记得在福利院的时候，只有笑眯眯的小孩会得到最多的关爱。

下午，李明远和周淑宁准时来接她。李见泷看见他们的身影时，立刻跑了过去，扑进周淑宁的怀里。周淑宁轻轻抱住她，柔声问道：“见泷，今天开心吗？”

李见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开心！老师夸我乖，小朋友也喜欢我。”

李明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见泷真棒！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开心，好不好？”

李见泷用力点了点头，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拥有这么多人的爱，原来不需要争抢，就有人喜欢她，只要她一直保持这样。

从那天起，李见泷开始喜欢上幼儿园。她喜欢老师的夸奖，喜欢小朋友的亲近，更喜欢每天放学时爸爸妈妈来接她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从黑暗的深渊里爬了出来，终于看见了阳光。

然而，这种幸福并没有持续太久。直到那个孩子的出生，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继续拥有这种独一无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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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讨厌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