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颗金桔 第9章 分化

自从那天过后，俩人非必要不讲话，不管是在宿舍还是教室。

但也总有躲不掉的时候。

实验楼。

等待上课铃声响完，站在讲台前的化学老师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咱们这节课的主要任务就一个，根据上一节课的学习内容，完成实验。不会白做，最先完成并得到我的认可的，老师两人一组，正好按照教室的座位，同桌俩人也方便。实验开始前，我先带大家简单回顾一下上节课的内容，然后剩下的时间交给大家。哎，先不要动那些实验仪器。”化学老师交待着，“大家尤其要注意安全实验。”

“好，我们上节课讲了乙酸乙酯的制取，我先来找一位同学回答一下……”

实验台前站着的两人，氛围有些尴尬，这个实验需要小组成员的配合。

别的小组已经开始装配仪器，唯有一组显得格格不入，那两个人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但为了配合完成实验也得有不得已接触。

俩人都憋着劲，解语澄往圆底烧瓶里加入冰醋酸和乙醇，轻轻振动滴入浓盐酸，然后翘起小拇指接过王安懿递过来的搅拌棒。

解语澄把搅拌过的溶液，递给王安懿，他往圆底烧瓶内加入两三块沸石。

往铁架台上安装的时候，王安懿的袖口勾到了上面的螺丝，眼看着仪器就要往下翻，解语澄眼睛手快的将胳膊横进王安懿的臂弯内，一把扶住要倒下的仪器。

焦急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担心的意味，“我靠，你别吓人行不行啊?”

王安懿看着他横在自己胸前，扶着铁架台的手，眨了眨眼，“衣服不小心勾到了。”

“你不会……挽起来啊。”

解语澄帮他扶着，王安懿迅速的将仪器安装好，解语澄才松开手。

王安懿按照实验制备的步骤，一步一步做下去，解语澄则在一旁记录。

“挺默契的啊，咱们班就你们这一组进展的比较顺利。”化学老师站在过道处往打分表上写下一串数字。

“那给我们分打高点啊，老师。”解语澄话刚说去，就定住了，他想起来他现在跟王安懿还处于冷战阶段。

“光快不行，还得看质量。”

“质量绝对行。”解语澄自信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化学老师被解语澄逗笑，拿起手中的纸，捂住嘴巴。解语澄眼尖的看到化学老师那一叠纸里面夹着一张化学竞赛报名单，眼睛似灯泡一样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老师那是什么啊？”解语澄指着那叠纸。

“奥，你说这个啊。这是最近的一个化学竞赛，有兴趣可以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报名。”化学老师拿出那张纸来。

“我就问一下。”解语澄摸摸后脖颈，他化学成绩是不错，但也不是那种顶尖的水平，他想着下课后偷偷报名，要是成绩不理想，就当没发生。

“行，继续做你的实验吧。”

解语澄转过身，看到一旁专注于实验的王安懿，原本笑盈盈的脸又拉了下去。

后来解语澄去办公室找到化学老师，偷偷报了名。在那之后，解语澄接连几天在晚自习之后不回宿舍，留在教室研究他的化学题。

解语澄越做越头大，不做不知道，这竞赛题可比平常做的题难多了。教学楼内再次响起下课铃，这预示着宿舍快关门了。

他收拾好东西，从书包里掏出围巾，围在脖子上。

他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感觉身上有热又冷的，最近这种感觉老是出现，他裹紧围巾，最近风大天干，可不能感冒了。

实验楼前，梧桐树上的树叶开始大面积的泛黄，凋落。青灰色石板上叠了一层梧桐叶，从二楼往过去，能看到一群男生在树下打闹，尤为显眼的是那个橘色头发的男生。

“岁安，这柿子好涩。”解语澄拿着两颗柿子。

余岁安说，“涩，你都快吃完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解语澄眼神放空，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柿子。

“你傻啊，哪有人这么吃柿子的。”余岁安从他手里抢过柿子来，解语澄被噎得有点脸发白。

解语澄眼神暗下去，“我没钱吃饭了。”

余岁安摸了摸兜，“还好，饭卡还在。”

“0人想偷你的卡……”解语澄无语。

余岁安，说“我记得这是化学老师奖励你们小组的柿子吗？，你自己一个人全吃了，语澄你别这么自私行吗？”

解语澄突然变得特别激动，“哎，我就吃了。哎！我就自己一个人吃了。我就自私了！”解语澄说着带着怒气的咬了口柿子。

“他说不吃甜的。我给你讲他就是装的，虽然我也没见过他吃甜的。八百块！我踏马的两天没吃饭了。”愤怒的看着手里的柿子：“这破柿子快吃顶了。”

余岁安知道解语澄这是在记恨王安懿打翻了他的蛋糕，刚刚还说柿子涩，“你傻啊，哪有人这么吃柿子的。”

余岁安从他手里抢过柿子来，解语澄被噎得有点脸发白。

男生宿舍里没开灯，屋内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外对面教学楼还在加练的艺术生班级。

男生独自一人在屋内徘徊，他站在那里思考很久，攥紧拳头，仿佛下定很大的决心。他蹲在床边往床底下摸索半天，最后掏出一个很大的铁皮盒子，往里面塞了一个信封。

做完一切，男生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

宿舍门被从外边推开，解语澄拿着一个袋子走进来，他面无表情的绕过王安懿，把袋子放在桌子上。

打开袋子里面装的是各种口味的泡面，解语澄拿出一桶，端起桌上的保温壶往泡面里加热水。

他在桌子前坐的特别板正，盯着泡面的眼神特别的虔诚。

此时此刻，那桶泡面不管从物质还是精神上来说，对解语澄来说都是一种救济。泡面调料包的香味勾着他的魂儿，连王安懿什么时候坐在他对面都注意到。

5分钟都过不了，解语澄就等不及的地翻开好几次泡面桶盖子。拿起叉子挑起冒着热气的面，刚碰到嘴，又掉了回去。

“烫！”解语澄吐出舌头，哈着气。然后他看见一杯凉水被人推到了面前。

“……”

王安懿没低头，但垂着眼，解语澄猜他是有话要说。

他现在没心情听，并且他最讨厌王安懿一脸要死不活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他不开口，解语澄更不愿先问，就这么晾着。

结果解语澄就生生被人盯着吃完了一整桶泡面。解语澄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擦嘴。

两个人坐在桌子的对立面。解语澄低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就那么过去了5分钟，笑了一下，起身拿起空的泡面桶，离开桌子，扔到垃圾桶里。

解语澄走进浴室，往牙刷上挤上牙膏，开始洗漱。

不能有镜子出现在解语澄面前，不然就会出现解语澄边刷牙边欣赏自己美貌的情况。别人刷牙转动牙刷的角度，他刷牙转动脸的角度，一趟牙刷下来，连脸上几颗痣都数清了。

手上刷牙的力度没控制住，牙刷捅到了嗓子眼，解语澄翻着白眼干呕着。眼泪瞬间就激出来了，脑子嗡的一声，耳鸣了一瞬。

“我靠。”

充满雾气镜子能够看到眼泪从他涨红的脸滑下，解语澄再次感受到那种又冷又热的身体变化。而且这次不一样，刚那一下给他整懵了。

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跟烧起来了一样，手心也突突的蹿火，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比平时高几度，整个人特别烦躁。

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嗅觉更加灵敏了。浴室不大，除了平时用的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还问到了一股特别浓郁的金桔味。他拿起牙膏，牙膏上写着海盐薄荷。

他视线又扫到洗漱台旁打开着的肥皂盒，那里边是王安懿平时洗手用的肥皂，之前他俩关系还没这么僵的时候，用过几次。

他拿起肥皂盒凑到鼻子那去闻，那股金桔味不是它散发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闻我的肥皂?”声音突兀的在浴室内响起。

吓得解语澄手一抖，差点把肥皂弄掉。

偷闻别人的肥皂，从任何角度讲，都是一件很变态的事儿，倘若被肥皂的主人看到，那任何解释的话都不用说了。

解语澄小心地把肥皂盒合上，放回原位。仿佛一切没发生过，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没有。”王安懿的视线落在肥皂盒上。

“嗷，可能我的鼻子出现问题了。”

那股金桔味在这间浴室内，挥之不去。解语澄脑子涨的头疼，他没力气去跟王安懿争论气味的问题。

“借过。”解语澄绕过他，往里走去。王安懿跟在他身后，说，“解语澄，对不起。”

刚躺在床上的解语澄有点耳鸣，没听清，“啊?”

王安懿向前迈进一大步，说：“我们谈一谈。”

那股烦躁感没由来的特别强烈，解语澄半阖着眼，王安懿头顶的灯照的他更想吐，“你坐下说。”

王安懿拉着凳子凑在他床前，垂着头“我不觉得是我的错。”

“那天根本不是我把你蛋糕弄翻的，我不想吃你非逼我，我一下急眼了……”

“我知道，蛋糕是我的胳膊撞翻的。”解语澄说。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王安懿抬起头看他。

“你不也没给我讲话吗？”

“……”王安懿把脸拐到一边，“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我靠，王安懿。”解语澄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毛了，从床上做起来，“你还是人吗？”

“你自己听听，什么叫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只兴别人主动，自己主动就不愿意了。”解语澄本来就烦躁，此时更是忍不了一点，“对，我就是故意不和你说话的，我就是气你把我蛋糕打翻了。不是，我就奇了怪了，谁没生气过，你怎么就那么难哄啊？”

“惹别人生气，你道歉，别人就一定要原谅吗？”王安懿轻声回到。

短短两句话，气的解语澄心疼，自己花钱买了蛋糕，

“不用，当然不用。没要人要你原谅！”

解语澄后脖颈突突地疼，“好，我也实话说了，我就是不想理你，我就是看你不爽，你这人无聊的要命。你说你生气吧？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啊？你把我晾着，我倒是想猜，我说了，结果你更生气了。我天，我没法了，我想着给你买个小蛋糕，哄哄你，最后什么样我也不说了。”

解语澄越说越来劲，“不对，我就说，如果你知道我为那蛋糕花了多少钱，吃了他妈的多少柿子，狗看了也会心疼我！反正早晚我是要从这个宿舍搬出去的，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有什么话，今天全都说清楚。”

王安懿眼底恍惚了一瞬，“你……我没想要你从这个宿舍搬出去。我只是想跟你谈谈这几天你不搭理我的事。”

“没理由，纯不想搭理你。”

王安懿半天脸憋的通红：“行。”

解语澄看他脸还漏出委屈的样子，半天开口道，“我那天不是因为背你下山才生气的。”

解语澄：“那是因为什么？”

王安懿没说话，他不可能说是因为见到他一醒来就和白蔷聊天，才生气的，这太奇怪了。

“你又不说?怎么心眼这么小。”

没有哪个人能忍受被人评价心眼小。

“你才心眼小，自己弄翻蛋糕，还怪我。心眼小到还要转宿舍。”王安懿反驳道。

“你还他妈的提蛋糕。”解语澄总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控制不住情绪，就像现在他已经站起身子冲到王安懿面前了。

“我提蛋糕怎么了？不就一块蛋糕吗？我在买一块不就好了，至于吗？”

至！于！吗！

这三个字，跟炸药包是的一下子就把解语澄憋着的火气给燃起来了。

他拽着王安懿的一帆就往后推，眼睛里充满戾气。王安懿拿手肘想支开他，解语澄感觉到他的反抗，浑身血液叫嚣着不满，俩人扭打到一块。

混乱中，王安懿的后脖颈暴露在解语澄的视野里，他脑子里，猛然窜出一个念头，咬下去！

就像动物世界里，强者宣誓主权那样，咬住对方的脖颈。

解语澄眼底有一瞬猩红，摁着他死咬住暴露在空气的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