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一个:珈寒哥,好想你
熊一个:熊熊大哭.jpg
熊一个:前几天忙交稿
熊一个不知时日昏天黑地睡饱后,第一件事就是向邢珈寒表达想念,但还来得及编辑第四条信息,就被宋钿提着衣领风风火火抓去学校会馆,“提醒你,毕设展还有一个月。”
熊一个茫然:“……”
“要我命直说。”
熊一个想挂白绫一了百了吊死在这。
宋钿也烦得不行,他自己的毕业设材料还在设计建模,还要预留模型制作时间,“赶紧死,我能直接保研。”
熊一个没说话了,把编辑好约邢珈寒见面的消息给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扭头去准备颜料,联系导师,确定表达立意。
邢珈寒收到消息时正在栗荷市出差。
有一年半载没踏入过这片扶持他生长的土地,久违的熟悉感包裹感官。
即使回来,邢珈寒也不考虑回邢家家宅,当初他离开邢家什么也没带走,也没值得留念的,熊一个是例外,他从已被遗忘过去的枯土里浑身脏乱的爬出来,大步奔跑抓住身处草长莺飞环境里的邢珈寒,告诉他,“带上我吧,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永远!”
邢珈寒扫了眼消息,肯定熊一个下句话是约碰面,一声不吭失联三四天这种事也不知道是跟哪个好哥哥学的,但确实胆子大了得给点教训,邢珈寒设定为勿扰模式,打算晾在一边并不着急回复。
饭局上合作商不提未来打算,反倒话里话外说到邢珈寒父亲,说教子有方才有如今他出落精英模样,根本没注意邢珈寒脸色越来越寒,就是料到如此,所以邢珈寒才不想回到栗荷,邢这个姓氏不常见,商人各个都是老狐狸,稍加调查了解就知道他的身份。
教子有方?
是指从来没喊对过亲儿子名字的男人吗。
嫌人聒噪,邢珈寒干脆利落把酒杯砸在桌上,“你当他儿子说不定也有出息,刚好他缺儿子继承家业,不如你舔着半身入土的年纪去吧。”
讽刺太直白,合作商一下红了脸,但碍于邢珈寒背后的家族又不得不赔笑脸,“邢总瞧你这话,我敢去也没资格当呀。”
邢珈寒起身,“那是你不够努力。”
“合作愉快。”
话毕,邢珈寒走出包间,助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踹,一路战战兢兢护送老总回五星酒店,没忘吩咐他做的事情,“床单被套都换成一次性的了,祝您今晚有个美梦。”
邢珈寒:“嗯。”
推开门,邢珈寒将外套挂在衣架,一个小时后从浴室出来,发梢滴着水珠,被一滴不落的用干毛巾接住,他伸手打开手机界面,取消勿扰模式。
意料之中有很多讯息弹出来。
邢珈寒挑了重要事情回复,却没有找到来自熊一个的未读。
对话框点进去,界面还停在[珈寒哥,好想你]这句话,后面无论再怎么往下划聊天框,都显示没有新讯息。
并没有按照邢珈寒预期轨道行驶。
发现在自己绝对掌控关系中却意外失去控制的瞬间,邢珈寒心里又升腾起那股无名道不清的烦躁感,甚至比之前更盛。
他也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二天。
熊一个:珈寒哥,想你
第三天。
熊一个:想哥哥
第四天。
熊一个:珈寒哥
熊一个:小熊比心.jpg
以前熊一个可不这样,他会主动说要去做什么,会几点回家,玩的朋友有几个,事无巨细的报备,邢珈寒很烦,总把熊一个设为勿扰,命令他少找自己,熊一个一定是听进去的,因为在某天,邢珈寒忽然意识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熊一个的报备慢慢简短了,有时只说几点回来,有时只说出去一趟,具体做什么并不会让邢珈寒有知情权。
邢珈寒觉得轻松,便也没多管。
不管不问的结果,就是现在的熊一个把报备一项彻底省去,除了说句没营养的想念,多余的话绝不说一句。
说着想,却连一则电话也没有。
鬼话连篇的,烦人熊。
邢珈寒再一次,像从前无数次那般,拉黑掉熊一个联系方式。
熊一个腿伤还没好,虽然能丢掉拐杖自如行动了,但连轴一周跑图书馆和画室,身体有些吃不消,中途工作室还给他接了两个商单,熊一个想推掉的话都候在嘴巴,“闻雨……”
姜闻雨笑笑,“工作室虽小我平时运行着也非常不容易呀,小熊能理解我是吧,毕竟有钱不赚的话下个月工资谁开给我呢?我工资可不是个小数目。”
熊一个哑火。
姜闻雨揉揉小熊耳朵,“接吗?”
“接。”熊一个自己跑不掉,还要拉人下水,“宋钿最近好闲的,求虐|待。”
姜闻雨:“放心,你们都是我赚钱的奴|隶。”
熊一个笑不出来,正准备抱着资料从学校去工作室,姜闻雨在背后叫住他,“今晚有时间吗,哥哥早提想请我们小熊吃饭了。”
熊一个顿住脚步。
他看了眼手机,两个人至和好后,他更不敢多打扰邢珈寒,每天发句想他还心惊胆战的怕被邢珈寒骂烦人,更别说打电话过去,可就算这样,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的空白,邢珈寒连个嗯字都舍不得施予。
如果真抽出空,熊一个更想去找邢珈寒。
熊一个犹豫的神情姜闻雨看在眼里,“不会耽误很久,小熊是因为我给你安排工作太多生我气了吗?想和我一刀两断投入别的哥哥怀抱。”
“……”
熊一个说不过,干脆举白旗投降。
熊一个:“那我先去工作室,吃饭的地儿你发给我,我到时候去。”
姜闻雨:“不用,我们来接你。”
竟然已经安排好,熊一个没有异议,扭头去手机上对接商单甲方。
栗荷市飞往海州市的飞机落地,往常邢珈寒都是要回家洗漱再换身衣服,这次也不例外。
在栗荷短短三天,邢珈寒收到数不清的贵族世家邀约,无非是想通过他与背后的邢家建立更深厚更紧密的关系,邢珈寒本就不是个好脾气,被恼得嘴巴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把常年盘踞在栗荷的世家损了一半。
邢珈寒有样东西要回邢家家宅取,顺便约了他父亲在那见面。
他拿到东西,也见到父亲,“向外公布我和你解除父子关系。”
邢父模样冷峻,岁月在他眼角留下皱纹,“解除?不顾你身上留着我的血,你早在大学就死在某个不知名小巷了,都没人帮你收尸。”
“哦不对,小熊会替你。”
提到熊一个,邢珈寒表情冷了点,“你拿他威胁我没用,我只是厌倦当你的儿子。”
邢父用相似的眉眼看人,“何必争这口气,只等我死后,邢家都是你的,没人跟你争。”
邢珈寒不屑,“旁系要是能用的继承人,你还会苦口婆心这么劝我吗,父亲,你打拼一生的事业注定被那群蠢货瓜分蚕食,早死晚死都一样,不如现在去跳楼。”
邢父也不气,只是说:“海州暨家,我会联络的。”
海州市机遇和发展机会更多,不断有新贵再次崛起挑战暨家一家独权的地位,但都没用,邢家全力以赴甚至也只不过是暨家家产的冰山一角,只不过因为暨家继承人从生下来身子骨就弱,所以有十多年暨家行事都非常低调,深怕自己做的坏事报应到孩子身上。
如果暨家真答应帮忙,邢珈寒心血必定毁于一旦。
所以这也是邢珈寒迫切想要先与暨家联系上的原因,可暨家那位继承人不知道是装病还是真病,很少出现社交场合,根本找不到接触机会。
邢珈寒不畏惧强者,他自身就是强者,也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和资本,可他不愿为鱼肉,任人为刀俎。
“嗯。”
邢珈寒想说的话刚开头就已经说了,不打算逗留。
邢父忽然语气缓和下来,问起熊一个的事,“小熊最近还好吗,你把他拐走后我想见他一面都难了。”
“我不是人贩子。”邢珈寒说,“他也不可能影响我的决定,你死了从他身上下手的心。”
邢父当然知道,“别误会,儿子,我只是劝你管教好他。”
“说不得未来某天,他可以替你死第二次。”
邢珈寒:“神经,吃点老鼠药醒醒脑。”
柔和灯光下,邢珈寒从包里翻找出一个菩萨像的玉坠,是大街上金店有卖的常见款式,也是除夕那晚熊一个送到自己掌心的成年礼物。
成年后第一次回去,邢珈寒也没想到是为了这个不起眼的玩意。
牵引红绳,坠子就在空中晃荡。
当时熊一个送礼物时的场景和话语邢珈寒都已经模糊,唯一有点记忆的是那杯握在自己掌心的水一直很烫,冒着缕缕雾气,抵御着窗外风雪,一点点渗透进他紧绷难解的内心,至少有那么一刻,邢珈寒有感觉全身心每个毛孔都在诉说放松惬意。
“……”
邢珈寒不做事把玉坠放到书柜某个隔层,又点开手机。
他觉得自己是在等,可在等什么又说不清,甚至不愿意去细想。
半晌,端坐在书桌前的邢珈寒拨通熊一个的电话。
熊一个接的很快,语速很快却难言兴奋,“稍等,我这边有点吵,等我换个安静地方。”
在外?
自己一个人还是和谁一起的?
邢珈寒话都到嘴边,陡然清醒过来,不多解释径直挂断熊一个的电话。
没事,邢珈寒翻出文件时在想,熊一个会来找他的。
他是熊一个的唯一选项。
熊一个忍着腿疼快速挪到角落位置,正准备说话却得到已经被结束的通话。
“……”
是,打错了吗。
熊一个都不敢想邢珈寒会主动找自己,但毕竟邢珈寒生活中很少出现批漏,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事后后悔也来不及,熊一个想着,赶紧回拨过去。
第一次没人接。
熊一个急得鼻尖冒汗,一边准备措辞给姜闻雨说自己要先走,一边又回拨邢珈寒的电话。
这次对面接了。
熊一个松了半口气,小心问:“珈寒哥,找我有事吗?”
邢珈寒平静的说:“没事。”
熊一个把剩下半口气重重放下,“还好只是打错电话,吓到我了,我差点就一个出租车杀到哥家里,知道你不乐意我烦你,我不多说了,你安全就好。”
“差点?”比起这两个字,已经这词才会更让邢珈寒心情好,可熊一个没有这样说。
熊一个啊了声,以为邢珈寒误会什么,连忙说,“我没上出租车,珈寒哥放心,我还在原地站着的,不会去打扰你休息时间。”
邢珈寒冷笑,没说什么挂断电话。
面对再一次黑屏的界面,熊一个心里却平和下来,自从上次邢珈寒威胁说要换弟弟后,熊一个就觉得自己面对邢珈寒有些谨慎过头了,可他熊胆不大,不敢赌自作聪明上门找邢珈寒的行为会不会惹对方生气。
正迟疑着,姜闻雾找出来,“小熊,电话打完了?”
熊一个点点头,烦闷的抓抓后颈,正因为这动作,姜闻雨察觉到纹身贴下方被遮住的一点青色,有些意外这老实巴交的熊孩子竟然会纹坏孩子标配的东西,“你有纹身?”
熊一个不甚在意的道,“有疤在那。”
姜闻雾:“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遮住。”
其实姜闻雾好奇得问题有些越界了,但熊一个不介意,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哥哥不喜欢。”
姜闻雾还想问什么,宋钿亲自出来找熊一个,不巧打断了两个人单独的聊天。
凌晨时钟发出沉闷声响。
不开灯森暗的书房安静得有些过分,直到邢珈寒站起身时椅腿与地板发出刺耳摩擦声,他关门去卧室睡觉,留在桌前的是一页未动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