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烟雨山川 第20章 第20章

白沐芽：「？」

没等到师傅回复，等来了舒衍闻敲门。

舒衍闻依靠着门，“去看茶桌。”

白沐芽的大脑迅速整理了一下信息，“所以你是那个师傅？”

舒衍闻：“茶桌在后院，你跟我来。”

后院有一个很漂亮的二层楼土胚房，土墙上有很多小圆窗做透光，有点像童话里的蘑菇屋，墙上还镶嵌了可以分散阳光的鸡尾酒瓶子。

整座房子上了一层天蓝色的漆。

白沐芽从来没来过这一块地方，她一眼被这座土胚房吸引住了，“这房子是你造的吗？”

舒衍闻“嗯”了一声，“进去吧。”

他们穿过后院，后院里全是半加工的木头，还有一些家具的未成品，上面盖着一层透明塑料膜。

房子里的布局让白沐芽眼前一亮，一楼正中央摆了一张很大的长桌，用作舒衍闻平时的木工活。房子四壁凹处了几块地方，上面放了书籍和一些小杂物。

通往二楼的阶梯是古色古香的木头，围栏是由一些不成材的粗枝丫接成的，上了釉，上面还有自然的纹路。

“我能上二楼看看吗？”白沐芽问他。

舒衍闻：“去吧。”

二楼放着一张干净的双人床，白沐芽坐在床头，面对着一个大圆窗，眺望窗外连绵的山脉。

她感慨，如果能一辈子住在这儿，谁还会想要别墅大厦。

而且还是舒衍闻建的房子。

“平时有人睡这儿吗？”白沐芽指了指床。

“没有。”

白沐芽眼睛一转，抿着嘴笑。

舒衍闻见她转眼睛，抿嘴笑，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了？你想住这儿？”

白沐芽点点头，“我想睡一晚，感受下，行不？”

舒衍闻在楼下望着她，“你不害怕吗？”

白沐芽想了想，这荒郊野外的，一个人住在一栋大房子里，前后都是山，确实有点……

不过，“你和奶奶不都在前面那房子里嘛，那么近，没什么好怕的。”

舒衍闻：“你想住就随你。”

得到了允许，白沐芽开心地下了楼，环顾四周，“茶桌呢？”

舒衍闻掀开靠墙的一张塑料膜，茶桌被盖在下面。

原木茶桌，雕刻精美，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是一件复古的艺术品。

白沐芽蹲下去仔细观赏上面的雕刻，发现图案有点眼熟，她眼睛一亮，欣喜地说：“这是小学语文书上的插画！”

她最爱的一篇语文课本插画之一，是《乡下人家》——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旁边有一棵大树，下面是小溪，院子里还有一群寻找食物的鸡，丝瓜顺着木枝攀上屋檐。

还有一幅是课本《鸟的天堂》里的插画，也被舒衍闻雕在了茶桌上。

桌脚还雕了一个《弯弯的月儿像小船》。

白沐芽因为很爱看小学语文书，上了高中之后，她也经常带一本小学语文书放在教室的书桌上。

“桌子现在就可以用了吗？”

“嗯，你哪天有时间，把桌子搬到你家去。”

白沐芽想了一下，“明天国庆，我正好要回一趟家，能搬过去吗？”

舒衍闻：“可以。”

随即，舒衍闻打电话联系了货车师傅，预约了明天上午的车。

深夜，白沐芽独自躺在二楼的床上，四周一片死寂，窗外的圆月都像是特意为了吸血鬼变身挂出来的。

她真有些怕了。

晚上的时候，舒衍闻临时给她装了一个床帘，这山上，秋天还是有秋蚊子。

白沐芽辗转反侧，她玩了会儿手机，等睡意起来了，她关掉手机再次酝酿睡意，可是没有了灯光，她又陷入到一个人的恐慌中，脑子里全是飘来飘去的东西。

最后她把灯打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可以了，又把灯关掉。

再过了一会，再次开灯，如此反反复复几个来回。

突然，楼下的门响了。

白沐芽屏住呼吸。

一声电话让本就恐慌的白沐芽抖了个机灵。

舒衍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在楼下，开一下门。”

他的声音有神奇的安抚作用，白沐芽松了一口气。

她跑下楼去给舒衍闻开门。

舒衍闻手里拿着一个充气床垫和一把扇子，他把床垫放地上，拿扇子往床垫入气口处扇风。

等床垫鼓起来之后，舒衍闻扎好口子，躺在了上面。

白沐芽挠头，“你这是要......”

“在这儿睡觉。”舒衍闻补充完她的话，他眼皮耷拉着，像是很困的样子，声音里带着倦意，“介意吗？”

“那倒没有，这是你的房子。”白沐芽有些兴奋，还有些紧张，“那我先上去睡了。”

她匆匆上了楼，关掉灯，钻进床帘里，盯着头顶的床帘，愣了有五分钟。

依旧睡不着。

楼下没有任何动静，舒衍闻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吗？”白沐芽轻声问。

屋子太安静，即便她说话声音很小，也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人回她。

舒衍闻平时没瞌睡，今天睡眠质量倒是出奇地好，白沐芽枕着胳膊想。

白沐芽瘪瘪嘴，准备压制住心里那点兴奋因子，安心入睡。

过了好一会儿，楼下传来沉闷的声音，“没有。”

白沐芽立即睁开眼睛，嘴角止不住上扬，“我也没睡，要不你讲一个睡前故事呗。”

舒衍闻：“讲什么？”

“随便，你就说说你童年的趣事什么的。”

“小时候拿着碗去接雪，接回来放在炉子上烤。”

白沐芽笑，“还有呢？”

“过年放炮，把炮偷偷放到我哥的书包里，把他的书包炸烂了。”

“哈哈，你还有个哥哥啊，亲哥吗？”

“嗯。”

舒衍闻还说了一些和朋友们玩的事，白沐芽静静听着，感觉小时候的舒衍闻还不是一个沉闷的人，挺活泼的。

白沐芽打了一个哈欠，“你困了吗？”

舒衍闻满是倦容地说：“有点。”

“那睡觉吧。”白沐芽翻了个身，安心地睡熟了。

可能今晚总是有点兴奋的因子没散去，白沐芽中途还是醒了一次，她模糊间看见一个黑色身影，她吓得一个激灵坐直，冷汗直冒。

借着月光，白沐芽看见舒衍闻正坐在床头椅子上凝望着她。

“你干嘛？”白沐芽无奈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怎么还不睡觉？”白沐芽仔细一看，发现舒衍闻的眼皮没动过，眼睛眨也不眨。

白沐芽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她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白沐芽瞬间哆嗦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碰过别人的手了，何况她的手是被舒衍闻握住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白沐芽没有收回手，因为这种触感，让她有点舒服。

舒衍闻的手很暖和，把白沐芽细嫩的手轻轻包裹在掌心里。

但是动作持续没多久，舒衍闻便将白沐芽的手塞回被窝里，然后替白沐芽盖好被子，收回手之前还在被子上拍了拍，就像在哄小孩睡觉。

白沐芽眨眨眼睛，“你梦游啊？”

舒衍闻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肯定不是在他脑子清醒的时候能做出来的。

白沐芽躺在床上盯着他，等他下一步动作，等来的却是舒衍闻起身离开。

“等等。”白沐芽叫住他。

舒衍闻闻声，竟然还停下了，像个正常人一样转身，等她发话。

“过来。”白沐芽轻声说。

舒衍闻慢慢走向她，当然动作还是机械的，手脚有点不协调。

舒衍闻走近她的这几秒钟里，白沐芽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该拿对方怎么办。

最后白沐芽心脏砰砰直跳，脱口而出：“要上来一起躺着吗？”

说完这句话，白沐芽舔了舔舌头，紧咬住上唇，直直地盯着舒衍闻。

对方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停顿良久，随后照做了。

舒衍闻掀开被子一角，坐到床头，缓慢地将腿放到床上。

白沐芽屏住呼吸，往旁边挪了挪，给他挪出一块地。

时隔多年，他们再次躺在了一张床上。白沐芽有些感慨，这次她不是迷茫害怕的，反倒是微妙的安心，还有些愉悦。

被子被撑起两座小小的山峰，屋子里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舒衍闻气息平稳，白沐芽呼吸短促。

她的手在他俩撑起的被窝里悄悄探索，找到舒衍闻温暖的手，轻轻握住，指腹温柔地摩擦着对方的掌心。

她觉得今晚的时间，像是从舒衍闻身上偷来的。

趁着舒衍闻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的感情摊在桌上，享受这一刻的欢愉。

在白沐芽还没观赏完舒衍闻侧颜的时候，平躺的舒衍闻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白沐芽。

四目相对，舒衍闻的眼神是清明的，眼睛眨了一下。

白沐芽愣了两秒，猛然撒开手。

“你是醒着的？！”

舒衍闻没回答，也没动，但他眼睛又眨了一下 。

对方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白沐芽明显感觉到对方呼吸变急促了。

白沐芽试探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舒衍闻只是盯着她看，许久没说话，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硬是逼出两个字：“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