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天狗回来了。
帝江离开张炀家后,张家风平浪静,到了早上陈宙他们上班的上班,回学校的回学校,张炀也平安无事去了公司,于是他在张家睡了个回笼家才走。
后脚一蹬,跃上柜台。
接触到老大眼神,知道店里还有其他人,他脑袋往柜台后探了探,躺椅上睡着一个男人,可不就是鼎鼎有名的齐镇吗?
他扒拉过陶缇手机,费劲地用前脚打字:老大,他怎么会在这儿?
陶缇:抽风抽来的。
“.....”
天狗继续摁手机:新城小区今天还去吗?
昨晚追帝江追到了小区,老大说了今天要去一趟。
陶缇想了想:下午你看店,我自己去。
天狗抬起脚,爪子从软乎乎的肉垫里探出来在柜台上划拉了一下,代表扣1同意。交流完了,他悠哉地挨着陶瓷招财猫躺下,柔软的身体尽力舒展挺了个懒腰,尾巴耷拉在柜台下,一晃一晃。
两“人”一“猫”,气氛和谐。
陶缇看了眼躺着睡觉的齐镇,对方没打扰他做生意,他暂且不计较椅子的使用权,不过他记得齐镇昨天是怎么发脾气的,他们在别墅里楼上楼下,中间隔了一个二楼都阻挡不了他发怒的吼声,他对婚事不满,不可能过一夜就转性。
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别有目的。
可是一个快死的人,还想做什么呢?
上午的时间不紧不慢过去,当铺里来的人不多,一个女孩儿赎回了自己的一条项链,还有位老大伯死当了一块玉佩,定价确认好后,他交付当金当票,在账本上做好记录,笔尖在纸页上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本子记账,不会安几台电脑吗?”齐镇虽然没捣乱,但嘴不闲着。
“得花钱,”这是重点。
就是,天狗在心里帮着老大附和。
打开抽屉,陶缇将账本放回去,抬眼看向门外,下午的日头高高挂起,灼热的阳光从大门里照进来,大束的光晕里还能看得见无处不在的细小灰尘,本来想等齐镇回去后他再去新城小区,可看样子齐镇是打算赖这儿不走了。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随意,”前半句是对天狗说,后半句是告诉齐镇。
躺椅上的人默不作声,也不拦他。
出了太平巷,他打车前往联合路新城小区,刚下车,身后又驶来一辆骚包红跑车,油漆刷得锃亮,正红色泽在阳光衬托下异常夺目艳丽,齐镇从车里下来,姿态随意地往车门上一靠,笑眯眯朝他看来。
“我有车,但我就是不载你让你自己花钱打车,气不气?”
他不给人找点不自在就浑身不舒服,属于天生的欠。
陶缇的面色比前一分钟更冷。
惹了人生气,齐镇总算有点满意了,算是报了昨晚的仇,一满意心情就好,尾随在陶缇身后:“你说你不好好在当铺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生意?”
“你说你都快死了,不去公司交代后事也不去医院躺着,你跟着我做什么?”陶缇学着他的语气说。
“好奇你每天接哪些生意,还想看看你除邪祟的本事,”这话是真的。
陶缇不喜欢干活儿的时候有人类跟着,麻烦,不过齐镇现在是他的协议婚姻对象,对方死了才能拿到剩下的钱,又是癌症晚期,早死晚死也得死,今天吓死了这单生意还能早点收工。
嗯,倒是可以跟着。
“琢磨什么呢?”齐镇挑了挑眉。
“没什么,你好好跟着吧,别和我走散了,”陶缇道。
“?”一会儿一个态度,费解。
小区保安没拦他们,也没要求做出入登记,管理并不严格,而一进入,迎面便感到一股死气沉沉扑来,不是小区里没有住户,有,大树下有老头儿纳凉,也有出入的住户,可看他们一张张脸都没有盎然的精气神,仿佛一个个晚上都没睡好。
齐镇微微颦眉,他也是将死之人,更能清楚地感受到死气:“你到底干嘛来了?”
陶缇不爱多解释:“我们两个不熟,没必要和你说这么多。”
“一回生两回熟,你别忘了,我们还结婚了,名义上是婚姻对象,我也警告你,别吃狗胆挑战我的耐心,”齐镇喋喋不休。
陶缇懒得再搭理他。
他们从大门进来一直走是小区内行车来往的主干道,地方挺大,帝江还在不在小区内未可知,盲目找不是办法,但总要寻点蛛丝马迹,比如小区里有没有出现过怪事,白天来也好找人打听。
他拐进一旁的林荫道,说是林荫道,却没有多少能遮阴的地方。
周边的香樟树都泛着枯叶黄,树叶凋零,在地上累积了浅浅的一层。香樟属于乔木类,新旧叶更替快,所以终年常青,照理说不应该呈现大片枯黄。
“这儿的树长得比你还磕碜,”齐镇嘴里不留德。
陶缇当没听见。
但他也注意到了,香樟不是稀罕植物,但是新城小区的香樟树长得很奇怪,大多不是笔挺的树干,而是呈一侧扭曲,向东或向西,没有统一方向很不规则,树上的枝丫也不是枝繁叶茂的舒展状,不少呈现出扭曲状态。
这些怪异第一眼看不会觉得有问题,仔细观察后才会发现,大多树木都和他眼前的这棵类似,这就奇怪了。
“风水有问题,”他道。
不仅是树木,绿化带的草坪都稀稀落落,绿一块黄一块。
万物借天地孕育,风水自成,好的风水地使人怡然自得,差的风水环境待久了,便如身披桎梏而不自知,整日背着一身沉沉衰气,而这里的风水差到已经让草木都觉异样的地步。
“所以你是来解决这小区风水问题的的?”齐镇问。
陶缇道:“不是。”
他们一路往前走,午后炎热,小区内没有散步闲聊的人,难得身边经过的人却都板着冷默的面庞不欲多说,倒是13幢楼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拿团扇的大妈。
“大妈?”陶缇上前喊了声,想询问小区里状况,可是大妈低着头一动不动。
“喂,问你话呢,”齐镇插了一嘴。
大妈依旧不说话,午后炎热的小区里安静的连知了声都没有,空气里充斥着酷暑的闷热,怎么可能顶着大太阳睡着,想起什么,陶缇探出两指轻摁在大妈颈动脉处。
果然,又是个死人。
见陶缇动作,齐镇也知道大妈不是睡了或者晕了:“她死了?”
“嗯。”
“大白天的竟然坐在椅子上死了,难道是被晒死的?”他故意插科打诨,望了望天空的太阳,**的日头晒得他身上的伤口也灼痛起来,烦躁地啧了声。
“我去找小区保安来,”陶缇说。
他们和大妈素不相识,大妈坐在13幢的楼下不一定就是住在这幢,周围又没其他人,只能让小区保安联系家属带回去,可他还没走,有人说话了。
“你们刚才要问什么?”嗓音苍老,带着些许沙哑。
他和齐镇一愣,双双看向大妈。
大妈支起了脖子望着他们。
遇到这种死人开口说话的事,按照齐镇的暴脾气一巴掌呼过去把人头打掉再说,拳头都握了起来却生生忍住了,他要看看陶缇有几分本事:“你不是说她死了吗?怎么开口说话了?”
“她的确是死了,“陶缇认真说,“白天诈尸不同寻常,是成为厉鬼的征兆,你刚才看了她的眼睛沾了她的鬼气,她晚上会来找你,你得做好准备。”
实则大妈的情况和上次酒店服务生的情况一样,没什么攻击性,纯属拿来吓唬人的。
早死早收工。
听了陶缇的说辞,齐镇嘴角微微一抽,是不是厉鬼他还不知道吗?
臭小子没什么本事嘛....
彼此心思各异。
大妈还在看着他们,眼神浑浊,问完这句话又慢慢低下了头,肩膀微微抖了抖类似抽搐,此时她鼓起的肚子蠕动起来,鼓涨的形状从腹部移到了前胸。
本以为大妈长得比较胖,肚子鼓起是因为有大肚腩,现在看来是衣服底下藏了东西。
“你退后一些,”这会儿陶缇才认真起来,沉声警告。
“行,你逞能吧,”齐镇退开两步,呷笑,“待会儿钻出个怪物吓哭你,纸巾带了吗?”
“只要你别带嘴就行了。”
几句话间,鼓包里的东西突然从领口蹿出,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顺着肩头滑进了大妈的后领,鼓包没有停留顺着后背往下从下摆钻出,穿过椅背的缝隙嗖得又蹿进半人高的黄杨树里。
他要去追,齐镇猛然拉了他一把:“小心!”
嘭!楼上砸落下来热水瓶摔在陶缇原来站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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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