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前的疯子说:亲爱的,你该知道,我爱你,无人比我更爱你。】
“等等,你看起来有些眼熟。”杰罗姆·瓦勒斯卡突然端详着她乱七八糟妆容下看起来脏兮兮的五官,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可能在你们看来,亚裔的样子都长得差不多吧。”林荔叹了口气,垂眸盯着地板,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委屈巴巴地说道。
“不不不——”面前的男人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把玩着手上的小刀,抬手轻轻按在她的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不是这个原因。”
他歪着头,露出好奇的神态,唇角依旧是诡异的弧度,继续刨根究底地追问道:“所以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当然,你昨晚刚捅死了我。
林荔内心暗自吐槽着,翻了数个白眼,但望着眼前精神状态明显不太正常的家伙,还是定定地看向他,摆出一副痴恋少女的模样:“没有,我们未曾谋面。”
“真的吗?”他感到困惑极了,像是遇见了什么世纪难题。
然而下一刻,他又恢复成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虽说着隐晦的话语,却露出了然的神情,像是想通了什么。
“你确定?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关系?这不可能。”他挑眉,好似生怕林荔没有听懂,配合着做出一个下流的手势,面色遗憾地撇撇嘴。
需要发生什么关系?嗯?杀人者与被杀者的倒霉蛋关系?林荔暗暗嘲讽道。但明面上,她只是摇摇头,露出迷茫脆弱的神色。
“噢……”他点点头,将枪支重新掏了出来,在她面前漫不经心地晃晃,接着语气随意地问道,仿佛只是讨论着明天吃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红发男生吗?”
“我希望如此,但很遗憾,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如果有,这只是我的单恋。”林荔坦诚地看着他,指尖交织在一起,看似因为在公众面前暴露心事而腼腆不安。
“噢,甜心,别难过,我也感到遗憾。”
他像是被她当下的回答取悦到了一般,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甚至亲昵地凑近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接连着又抬起她的下颚,狠狠咬住了她的上唇瓣,如同疯狗般摩擦着牙齿。
她感到血液弥漫在口腔里,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草莓糖气息。接连着,杰罗姆·瓦勒斯卡轻飘飘地松开了她,很开心地笑了。“甜心,你看。现在我们两情相悦了。哈哈哈哈哈。”
他将她的发尾绕了几圈,又松开,拿出小刀,割了下来。几秒后,他又像是玩腻了这个游戏,他将她捆在凳子上,像是哄着小宠物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嘘——嘘——乖乖。”
接着,杰罗姆·瓦勒斯卡转过身去,歪歪头,看着他剩下两个面色愤恨的小猎物,亮出小刀,还有小炸弹按钮,活泼,快乐。
只是,此时他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蹦蹦跳跳地跑到她的跟前,拿着刀刃对准她的瞳孔问道,“喔,对了,在干正事前。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
“林荔。”
她言简意赅地说道。
“什么?”
“Lily,我说我叫 Lily。”
林荔抬头看向他,她懒得和他争辩叫起来总是发音古怪的中文姓名,最后干脆随意地给了他这个发音相近的英文名。
“啧——Lily!果然一个好名字。”眼前的红发疯子咯咯笑着,摸摸她的头,转过身去。
“Lily,Lily……Lily?”
杰罗姆·瓦勒斯卡将这个名字用着各种古怪的音调,反复嚼了数遍,却总是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无解,于是他放弃了这个实验。
“多么甜美呐。”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紧绷着的脸部肌肉突然放松了下来,眼中掺杂着几分眷恋。“但是——”
杰罗姆·瓦勒斯卡突然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林荔听见他指缝间泄露出那阵似笑非笑的疯癫,如同痛哭般的呜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咬牙切齿地说,“Lily,我恨这个名字。”
林荔看着眼前的男人骤然暴怒起来,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额……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他不会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捅她的吧?她脊背上的肌肉紧张起来,小腹隐隐作痛。她感觉这货随时有可能再度转过身来捅死她拉倒。
“你说对不对啊,我的哥哥?”
出乎她的意料,杰罗姆·瓦勒斯卡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了她,将炮火对准了另一个人。
好吧,果然神经病的想法是不能揣测的。
他转身看向坐在右侧,那位西服笔挺,和他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容貌未毁、衣冠楚楚的红发男子,笑眯眯地拿起话筒,对着台下的观众说道:“每个家长都不会承认,但每个人类都是偏心的。”
“看!我的哥哥,杰罗麦·瓦勒斯卡,完美小孩。”
杰罗姆·瓦勒斯卡将语调抬高,接着踢了对方凳子一脚,将他进一步推到台前,接着拍拍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这个自己打扫房间,每天乖乖做作业,又没想要杀谁的孩子。所有父母的心肝宝贝,小乖乖仔。”
一边说着,这个红发年轻罪犯散漫地踱着步,撇撇嘴,走到哥哥杰罗麦·瓦勒斯卡跟前,掏出口袋里的弹簧刀。
“所以——他被有钱的父母领养,去了最好的学校,然后去了最好的大学。而我呢,我生活在马戏团里,母亲是个抑郁的酒鬼,每天还得打扫大象粪。”
“天呐!你们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大坨吗?”
眼前容貌狰狞的超级大反派气势汹汹地冲着台下大倒苦水,就像是个赌气的小孩。
“拜托!”人群熙熙攘攘,冒出一堆稀疏细碎的嘲讽,似乎是对这场演到现在的家庭伦理剧感到厌烦。“谁在乎这个?”
“是的,谁在乎?”杰罗姆·瓦勒斯卡并不在意这些喝倒彩,自顾自地承接着说,“亲爱的哥哥,我本来根本不想计较这些事情。但是我知道——一件爸爸妈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你和我一样疯狂。”他含笑解开了束缚着杰罗麦双手的锁扣,将刀递给了对方,歪歪头,天真地问道:“你还记得我的 Lily 吗?”
“你不该夺走她的。”杰罗姆·瓦勒斯卡露出一个愤恨痛苦的表情,他指责着眼前的男子,目光狠戾。“你让我所爱的一切远离我。”
“你知道吗?我们是一样的。我们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液。”他恶狠狠地用力戳了一下眼前哥哥的心口,挑衅般地说道:“你是一个凶手,那是你的本性。来吧,杀了我。让我看看你的本领。”
林荔沉默地观察着眼前毫无疑问处于优势地位的杰罗姆·瓦勒斯卡,他唇角上扬,侵略性的笑声弥漫在整个舞台,如同不可一世,无人能敌。可她明白,他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实则好似一击即溃。
他只是在欲盖弥彰。
因为这货和曾经的她一样,缺爱。而她深知,越是重视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魔王也会变成白兔,白兔也会化身撒旦,人类会丧失理智,于是……死得越快。
杰罗麦·瓦勒斯卡坐在椅子上,听着他的弟弟碎碎念的抱怨,露出不屑掺杂着不甘的神色。忽然间,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握紧手中的利器,意将杰罗姆扑倒在地。
可殊不知对方早已找好时机,这只是他的小小陷阱,一场夹带着羞辱意味的激将法。他干脆利落地一拳砸在哥哥的脸上,开心地笑了起来,看着眼前装腔作势的杰罗麦被打趴蜷曲成一团,仿佛短暂地获胜了一场亘古艰难的比赛。
他用力地踹着哥哥的小腹,发出肆意妄为的咯咯笑声,眼前人越是狼狈,他便越兴奋。“你知道的,好哥哥,我多爱你。”
“我爱你。”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杰罗姆·瓦勒斯卡这么说着,就像从前在马戏团时他的母亲动辄踢打他时所说的一样。他逐一印证着林荔对他的猜想。
***
远处,哈维·布洛克再次回到了台下。他风尘仆仆,抹了把汗,担忧地问着搭档詹姆斯·戈登目前的现场状态。
“不太好,我们狙击手被毙了。”詹姆斯·戈登眉头深锁回应道,对哈维下着命令,“再派人去屋顶上,能干掉几个是几个。”
“好,不过有个坏消息。”哈维点点头,拍了下搭档的肩膀以示打气,“稻草人让韦恩实验室的化学家调好了笑气,现在载着它们的飞艇要过来佩斯利广场这边了。”
“所以他在拖延。该死的!我们就这样浪费时间,观看了这出没有任何意义的荒唐闹剧!”
眼前的年轻警探终于了然,眉间舒缓了几分。在他手上已经历经过各类奇葩罪犯,但是他还是一向摸不清楚杰罗姆·瓦勒斯卡这样的疯子罪犯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想要一大群人在这里,他要在这里放疯笑气。”
但当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比他想象得严重,詹姆斯·戈登面上随即而来的是难被掩盖的惊恐,他高声对周边的警员宣告道:
“我们要疏散群众,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他表情肃穆,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打开保险栓,长吁一口气,瞄准了杰罗姆·瓦勒斯卡的位置,像是对自己说道,“是时候该结束这场疯狂的闹剧了。”
广场周边大厦的天台传来一阵枪鸣,杰罗姆·瓦勒斯卡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他左右回顾,被吸引了注意力。下一刻,他腹部便中了来自戈登的一枪,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使他应声倒地。
不愧是哥谭。
看着子弹在场上肆无忌惮地横飞,抛开当下自己被捆着的处境,林荔无限感慨道,对自己莫名其妙穿越的“混乱之都”又多了几分实感。
然而杰罗姆·瓦勒斯卡却爬了起来,他轻快地跳到了林荔身边,像是从未中弹般的精力充沛。他对着她说,“我的 Lily,有缘再会。”
“再见。我会超想你。”他将口袋里的小刀塞到眼前女孩的手里,递给她一个飞吻,带着轻佻的笑意。“保重!百合花小姐!”
“噢,对了,差点还忘了你们!抱歉~”
杰罗姆·瓦勒斯卡舔了舔嘴唇,按下手上的炸弹按钮,却见着现场没有反应,流露出遗憾的神情。“该死,我忘记它坏了。”
“算了,管他呢。”见机不妙,他干脆地将遥控器往台下一扔,朝着相反的方向撤退跑去。
林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被解救了下来。
接着,警探哈维·布洛克走到了她的身边,掏出手铐,神情严肃:“这位小姐,我想你有必要和我们去警局一趟。顺便接受一下心理治疗安排。”
“不,我拒绝。”
林荔皱起眉头,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她捡起被杰罗姆·瓦勒斯卡丢到一旁的证件,展示给眼前那位警探,收敛起刚刚脸上所有的脆弱感,面色冷淡平静。
“我是哥谭的合法公民,正当职业,没有干任何一件违法之事,甚至刚刚经历一场生死体验。你没有权利逮捕我。”
“现在,如若没有正当理由,我要去继续完成我的工作。辛苦你了,警探……哈维·布洛克,”她看着来者的姓名牌,客套地道别,不带一丝人情味。
既然没死成,那饭还是要吃的,薪水还是要领的,稿子还是要写的。
虽然她并不打算拿着杰罗姆·瓦勒斯卡和她之间纠缠不清的暧昧对话写成一篇八卦报道,这太折损她的付出,也太降级他的疯狂。
但是她确实挖出来一些隐隐不对劲的东西,她需要进一步确认。
语罢,她将风衣沾落的灰尘拍净,朝着杰罗姆·瓦勒斯卡消失的方向便转身离去,给身后的哈维·布洛克留下一个潇洒冰冷的背影。
***
十五分钟后。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面对着四周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建筑群,虽然林荔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确实一直在迷路兜圈子。
她开始后悔了。
林荔迷茫地张望着周围的一切,甚至不漏过路上的一个碎纸片。在失去一切通讯工具的前提下,她绞尽脑汁,思考着从何处能够走出这片迷宫。
然而一无所获。
她只好放空自我,凝视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公路,对面哑光的废弃大楼奄奄一息,原本象牙白瓷砖上爬满陈年泥渍。
她静静地等待着有人路过,可以好心给她指一下哥谭公报的方向。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乖乖跟着那个警探回去,说不定还能套点话。
懊悔之际,那个熟悉的笑声从屋顶传来。林荔惊喜地抬起头,循声望去,那个穿着撞色西服的邻居闯入她的眼帘。
他再次被枪击中,直直跌下天台,却牢牢攀住了大楼延伸出墙面的排水管。
她看见那个警探向他伸出了手,可是他却放手了。
他还是狂笑着,仿佛这并不是一场赴死之旅。
那一刻,林荔脑海一片空白。她只是呆滞地想着,看来夏季午后的阳光在哪儿都太过耀眼,即使在永远阴暗潮湿、雾气蒙蒙的哥谭也不例外。
他就这样从空中坠落,张开双臂,像被上帝驱逐出境的堕天使。
啪。
一声巨响。
面前的汽车被砸出一个巨大凹陷,杰罗姆·瓦勒斯卡躺在里面,睁着眼,唇角仍然挂着不变的笑意。鲜血染红了他的漂亮西服,缓慢地从他的身体里渗透出来。
她感到有液体落在脸上,刺痛着她的肌肤,融入她的血液,使她五脏六腑都在灼烧。恍惚之间,她伸出手抚摸着脸颊。噢,原来只是楼顶屋檐落下的水滴。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杰罗姆·瓦勒斯卡的尸体,沉默不语。许是今日太阳的缘故,或者是那副不合适的美瞳,她还在想,或许他们现在两清了。
此情此景,她的眼睛发疼。
我觉得原剧情里兄弟对峙这个场景其实是最能体现Jerome身上问题的,感觉他真的很缺爱,所以要博得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满内心的空缺。所以还是太天真,感觉他在玩弄他人的时候,率先玩弄的是自己的真心。
呜呜,可怜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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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堕落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