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阿卡姆疯人院,百合花小姐。】
“目前 C-199 号小姐的血压、体温、心跳等一切都在快速下降,体表特征不明。雨果博士……我们怎么办?”
合着眼,年轻护士模糊不清的声音揉杂着熟悉消毒水的气味在黑暗中回荡,绵长,细碎,如同鬼魅呓语。
然而却带给林荔一种由衷的安心感。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英年早逝,直接夜半猝死在异国他乡。万幸,看来在公寓门口昏倒后,她还是有及时被隔壁的神经病邻居送往医院。
果然此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在生死线挣扎时潜意识拼接作祟。
哥谭,爆炸案,斧头碎尸,马戏团小丑,这些一定都是因为她最近太累,所处的环境太压抑。
“不要紧,立即准备对她实行二次电击,我们再试一次。”
等等?电击?为什么要电击?林荔内心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博士,C-199 号的眼睛在动,她好像有苏醒的迹象。”
护士小姐拨弄了一下林荔的眼皮,向雨果·斯特兰奇细致地汇报着。
“嗯……太好了。看来我们今日的实验也大获成功。辛苦你了。艾薇小姐。”
雨果·斯特兰奇仔细打量了一下显示屏上的数据,满意地松了口气。
“那你再给她打一针麻醉剂扔到房间里就 ok。辛苦你善后,我去喝杯咖啡。”
离开前,他对新来的护士小姐说道。
好吧,不太妙。
她就知道隔壁那个半夜发出桀桀诡异笑声的邻居不是什么好人!果然她在潜意识里把他加工成反社会绝世变态是有一定依据的……
该死,所以她现在不会是被他拐到了纽约什么地下组织的老窝,准备趁她昏迷偷偷挖她的器官贩卖吧?或者说是什么恐怖组织的地下实验室,准备拿她做什么人体实验?
不行!她要逃走!
她不能再像前两轮在潜意识里一样坐以待毙!
快醒过来!
只是当林荔奋力睁开双眼时,她便看见旁边那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护士小姐面色慌张,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露出魂飞魄散的惊恐。
空气静极了,惨白的聚关灯照射着空旷的手术间。她们俩人大眼瞪小眼。
此情此景,林荔甚至觉得对方比自己更加害怕。她看着对方拿着注射管的右手不断颤抖,像是刚得了帕金森症。她有预感,下一刻这个手抖的护士小姐很有可能会不受控制地拿起针管直接戳烂她的大动脉,接着她就彻底挂掉。
配合着想象,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然隐隐作痛。
“嗨?”
林荔缓缓地眨了眨眼,尝试友善地朝着眼前的护士小姐打着招呼,流露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困惑的神情。
但眼前的女人见她出声后,便慌乱地弹跳了三步之远,像是对待什么怪物一样避之不及,受惊万分。
另一边,雨果·斯兰特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匆匆中途折返到门口,冷静地对着里面的护士快速叮嘱道:“对了,艾薇,此外你记得要持续观察 DX198 号影子试剂在被试……”
然而雨果·斯特兰奇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快速打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博士!怎么办啊啊啊!C-199 号醒了!”
护士小姐慌乱地朝着他大叫,泪流满面,只差没有当场摘下工牌引咎辞职。
雨果·斯特兰奇头好痛。
“艾薇小姐,请,麻烦你先闭嘴。”他暴躁地说道。
他只离开了一小会儿,整个房间就乱了套。一时间,他不知道更想给谁来一针镇定剂。该死的,要不是如今人手太欠缺,以这位小姐的表现,她现在就得滚蛋。
另一边。
林荔从混乱的思维中回过神来,观察着如今的处境。
她的四肢和躯干都被连接着电线的铁环束缚着,头上还粘着一大堆冰凉的磁铁贴片,浑身瘫软。环顾四周,在空旷惨白的房间里,站着一个神经质又脆弱的护士小姐和同样神经质但鬼畜的光头医生。
冷静下来,她盯着病床前抖成筛子的护士小姐,没什么情绪地问道:
“小姐,这里是哪里?非法器官移植中心?纽约地下黑诊所?你们是谁?”
听罢,雨果·斯特兰奇露出了然的神情,他镇定地走到林荔病床边。
“噢,亲爱的,放轻松,放轻松。你不记得所发生的一切了吗?”
在潦草安慰了她两句后,雨果·斯特兰奇接着转身对旁边的护士小姐皱眉叮嘱道:
“记忆紊乱,这可能是 DX198 号影子试剂加电击疗法所产生的一种后遗症,记下来。”
林荔抬眼看向左侧这个带着眼镜的光头医生。博士,那个护士是这么称呼他,他看起来好像是这儿的头头。
于是她克制着内心的烦躁感,语气缓和试图与他进行谈判。
“先生,虽然这一切都太突然,但倘若你们现在放开我,我可以当成没事发生。我想这里应该有些事情搞错了。”
“不不不。”
眼前的亚裔光头医生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他将听诊器贴在她的心脏边。
“小姐,我们当然不能当做无事发生。要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
“对了,我们这里可是正规场所,合法经营。”
紧接着,雨果·斯特兰奇露出阴深慈祥的微笑,中二病发作式地向病床上的女孩张开了双臂,自豪又温柔地说:
“喔,我忘了,向你重新介绍一下,这里是阿卡姆精神病院,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兼院长,你的父亲,雨果·斯特兰奇。”
可就在此时,她的耳内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回响,像是无线电射穿头骨。随即,她感觉脑袋似乎被狠狠地摔到墙上,几千朵线条与花朵在眼前爆炸,伴随着剧烈的痛感。
该死的,她根本听不清眼前这颗发光卤蛋的声音。
当她睁开眼,就看见他张开手,一副天下无敌的装逼模样,这光头还想要拥抱她,说着什么“亲爱的,我是你的父亲”。简直令她刚缓过来的脑子更加疼痛,鸡皮疙瘩四起。
“嘶……什么?!你说你是谁???死光头佬,我看我才是你爹。”
头变得更疼了,林荔忍不住变得语气激动起来,心烦起来。她好想立刻挣脱那堆电线束缚带,把这颗茶叶蛋的脑袋砸得稀碎。
去你娘的,她在这个地方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还有你说这里是哪里?什么什么精神病院?我看你才是神经病。”
林荔坐起身来,她的脑袋依旧吃痛,骂人并没有缓解多少。
旁边的护士小姐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的雀斑也跟着泛红。
和艾薇不同,雨果·斯特兰奇冷静多了。他并没有理会病床上林荔激动的谩骂,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笑眯眯地问道:
“亲爱的,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疼痛感缓和过后,林荔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四起。
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病。
事后冷静下来,她才明白,他从一开始就在给自己下套。
“我怎么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倒是你,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吗?那你说说看?”
彼时,她不服气地反问道。
“噢,小姐。不得不说,我对你的态度很失望。艾薇,先给她来针左边那瓶安定试剂,对,就那个,蓝色的。”
雨果·斯特兰奇摆出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满脸无可奈何、果真如此的神情。
接着,他低头潦草翻了翻病例,满脸亲切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后,准备掉头就走。
“再会了。小姐。”
此时病床上,林荔的小腹再度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痛感所击中,这个感觉像极了被人隔空打了一顿。
她不禁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
她胡思乱想着,见鬼,这鬼畜光头不会给她下蛊了吧。
见状,护士小姐连忙紧张兮兮地按住了她,脸上还是一副见鬼的模样,嘴里却念念有词,边推着针,边超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小姐,你别动,你千万别动,很快就好了。”
该死。
林荔看着雨果·斯特兰奇锃亮的头顶渐渐变成一个小圆点,痛感在眼前扩散成一片雪花,她忍不住叫住了他,给他编了个前世经历。
“林荔!我的名字!”
“前几个月刚从香岛搬来纽约,现任都市时报记者,我晕厥在公寓门口,然后被人带到这里?所以,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果·斯特兰奇立刻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似乎早已预判了她的反应。
“嗯,Lily 小姐。”
他模仿着她的语调,露出新奇的表情,“不错,虽然你这次醒来后编织的故事漏洞百出,但我还是很满意。”
“你有进步。孩子。”
雨果·斯特兰奇伸手慈爱地摸了摸林荔的头顶,眼里还泛着泪花。
他坐在她的病床边,搓了搓衣袖,对护士小姐说道,“把病例给我,现在我要好好同她聊聊。”
“啧,什么古里古怪的洋腔洋调。”
林荔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不知道在陶醉些什么的中年医生,按下翻白眼的冲动,忍不住出声矫正。
“你看起来是个华裔吧?怎么连中文都说不标准?还是听不懂中文?是林荔,不是Lily,得得得,你要这么叫,也行。”
“好的,Lily 小姐。”
光头庸医根本没有在听她讲的话,他低头自言自语地拿笔在纸上写着,“语言功能区得到进一步开发,然而记忆逻辑链扭曲,有待改进。”
随后,他抬起头来,态度和蔼可亲地对眼前的病人说道:
“Lily 小姐,鉴于你刚苏醒,心灵仍是过于脆弱。我们日后再好好聊聊你的入院背景吧。”
“现在,Lily,让我帮你回忆简单一下你的入院病因吧。”
雨果·斯特兰奇叹了口气,抬起手,贴心地向眼前的病患小姐展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病例记录。
“你说自己是朵百合花。经过诊断,我们一致认为,你患有妄想症。”
他扶扶眼镜,平静地说道。
……
只是病床上的病人却不总是像他那么情绪冷静。
“靠!死秃子,你在说什么?”
听完他的诊断,林荔麻利地切回了中文,咬牙切齿地骂道。
“百合花?你看我信?你怎么不说你觉得自己是颗茶叶蛋?”
她皱起眉头死死怒瞪着眼前的光头庸医。
“还有,你要不要先把照片给换一换?”
林荔费劲地抬起手指戳了戳病历纸上那张金发碧眼,笑容诡异的大头照。
似乎是被拆穿了谎言而感到窘迫,雨果·斯特兰奇低头,沉默了一会,摸了摸鼻子。接着,他挑挑眉,面无表情地撕掉了病历上的照片,然后往她脖子上亲自插了一针。
“好了,孩子,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下次再聊。”
丧失意识前,她听见对方轻飘飘地对自己说道:
“噢,对了。还有一点忘记纠正你了。亲爱的,这里是哥谭,不叫纽约。”
靠。
哥谭?这里不是纽约…?
所以她为什么还在这个濒死之境?还在这个该死的梦里?
或者说,她已经死了吗?
她真的死了吗?
她精神一震,试图在脑海里回忆起关于自己的往事。她的童年,她的成长经历,她生命的终结点前夕。
然而,记忆如同被抹去一般,只有一片模糊的空白。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如今脑海里只剩下一张模糊的脸,以及他的名字,杰罗姆·瓦勒斯卡。
另一边,公共休息室内,群魔疯舞。
在疯子们的喧闹与起哄声中,有位红发的青年男性低笑着,疯狂地将自己与邻座的头颅一并撞向墙壁,就像是在进行着什么竞赛般,眼神兴奋。
几分钟后,他像是没有痛感般,张开双臂,站在桌子上,晃晃手腕处生锈的镣铐,加重了几分力度,勒紧刚刚试图挑衅的男人脖颈。
“噢!抱歉,Bro。”
杰罗姆·瓦勒斯卡踢踢脚下那具面目青紫,已全然没有呼吸的尸体,摆出一副无辜的甜笑。在警卫走来时,浮夸地喊道:
“医生呢?哈哈哈哈哈……!嗨嗨?我们亲爱的斯特兰奇博士在哪里?Help?Help~!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漫长的阿卡姆周目上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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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入院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