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迟未晚是被疼醒的,看来昨晚还是话说早了。
痛经的痛不是尖锐且快速的刺痛,而是一种磨人且持续性的钝痛,活像有什么东西缠着肠子在体内报复性搅动,这种感觉很难单纯用一个痛字形容,更多是一种复合型的难受。
按住小腹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里面有根筋在抽搐,压得越紧,抽得越凶,但只有这样疼痛才能稍微缓解。
她感觉额头上有一层虚汗,身体发凉。
可能是昨晚那杯冰饮惹的祸,不仅痛经,还让生理期提前了。
迟未晚脚步虚浮,扶着墙走出卫生间。
另一张床上的蒋怡还在睡,她靠着床边慢慢蹲下,点了外卖,买了布洛芬,暖宝宝,还有早餐。
蹲着的姿势让她稍微好受点,手指不断按摩左下腹的子宫穴来缓解不适。
“一一……”
说话气都虚。
这么小的声音感觉自己听起来都吃力,迟未晚只好用蹲姿慢慢移动到蒋怡床边,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蒋怡没动。
她微微起身,捏住了蒋怡的鼻子。
没过一会儿,蒋怡先是张开了嘴巴,鼻子用力发现仍然无法呼吸,最后将头摆向一侧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她还一脸迷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到迟未晚发白的面色和嘴唇,一下子回神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别吓我。”蒋怡的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就要扶她起来。
“不要紧,就是痛经,我有经验,你头痛不痛?”
“你都这样了还关心我,我能有什么事儿,我生龙活虎的,现在都能打一套军体拳。”
迟未晚被逗笑了,外卖送到后她吃完药勉强喝了几口粥,重新躺下。
“一一,你可以帮我从学校带些衣服过来吗。”
“没问题,你刚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吧。”蒋怡给她拉上了被子。
“谢谢你……”她觉得有点累,慢慢阖上了眼皮。
一觉睡醒后迟未晚感觉好多了,小腹虽然还是有点难受但没有那么痛了。
蒋怡看她的状态好了很多,话匣子逐渐打开了。
“未晚,昨晚上后面的事儿我怎么没印象了,还有这酒店怎么不是我们原来订的那个?”
迟未晚淡淡地扫了了一眼蒋怡,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难道是他手脚不规矩吃我豆腐了?”说着蒋怡一脸惊恐,凑近了几分。
迟未晚食指抵住她脑门,推开了激动地凑到面前的人。
“帅哥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迟未晚斜睨着她轻笑,“还有你要不要给我解释解释,度数那么低的果酒,你一杯都没喝完就迷糊了。”
面前人身体一僵,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从面部开始皲裂,逐渐有些扭曲,“怎么可能!以前我也喝过啊,都是睡前喝的,我还好奇为啥睡眠质量变好了……”
蒋怡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开始哀嚎:“怎么可能嘛!怎么能一杯就倒啊,啊啊啊——”
迟未晚就这么淡淡地欣赏着她慢慢崩溃,不紧不慢地调侃:“人家还没甩钩子你就急着蹦上岸了,我倒是不知道你喜欢那样的,一看见人家眼睛都直了。”
她再一次听到了蒋怡心碎的声音。
蒋怡还有些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衬衫,腰封,正装,掌控欲,你不觉得这样的组合很诱人吗?他还会宠溺地叫你小猫耶。”
迟未晚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确实有些迷人,“你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对啊,我都要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迟未晚轻哂:“出息。”
“可是人家就是喜欢那一挂的嘛,人家游戏充钱都是奔着攻略那个类型去的,难道你不喜欢嘛?”蒋怡瘪了瘪嘴。
“不喜欢。”迟未晚答得干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蒋怡好奇。
迟未晚抿了抿唇,举杯喝水的动作遮住了略微勾起的唇角。
“我喜欢穿成那样给我跪下的。”
“你……”蒋怡诧异地看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漂亮的脸蛋,随和的性格,在某方面反差竟如此之大,不禁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你是这个。”
……
国庆假第四天,迟未晚躺在酒店大床上十分惬意,那是来自大软床的舒适。
刚刚和爸爸通了电话,老头子还是建议她搬出来住。
算了,先出去吃个宵夜吧。
晚上十点多,市中心依旧灯火通明的,迟未晚边在附近边散步边搜寻,走着走着感觉这路越来越熟悉,抬眼看见了那家酒吧,就是几天前她和蒋怡一起去的那家。
之前没在意,原来“四时”是那家酒吧的名字,难怪一个叫惊蛰,一个叫岁寒。
桑俞,是晚上在这里兼职吗,难怪在教室的时候总见他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过他为什么会来酒吧兼职,晚上不用回寝室吗。
迟未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也许他不住宿。
那他为什么会在这种酒吧工作,是有什么苦衷吗。
脚步不知不觉已经停在了酒吧旁边。
不过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他帮了她,她很感激,如果以后他需要帮助,她也会伸以援手。
他们只是普通同学,仅此而已。
本来打算抬脚就走,却在巷子里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高高瘦瘦的人影弓腰扶墙,一手还压着胃,在垃圾桶旁边吐得昏天黑地,一点也没察觉到她靠近。
一张纸巾递到桑俞面前,他的视线缓慢移到那只手的主人脸上,费力辨认着,“你……”
“拿着。”
他动作迟缓地接过,却只是捏在手里。
“……”他是不是喝傻了。
迟未晚抽走纸巾,在他嘴边沾了沾,丢进了垃圾桶。
“谢谢。”
还行,还知道说谢谢。
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是在酒吧穿的那种,更像是他自己的常服,看着多了几分随和。
“你这是……下班了?”
“迟……未晚?”
“……”这反射弧,怕是真醉了。
他撑起身子,还想再凑近点观察,被她躲开了。
满身酒味儿还有呕吐物的熏臭味儿,她没忍住退了一步,“是是是,我是。”别再往前凑了。
像是不满她的后退,迟未晚在竟然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委屈。
“哎,你这个样子……能回去吗?”手还扶着墙呢。
他迟缓地点头,像是要示范给她看一样,转身扶着墙走了几步,然后歪倒在地上了。
“……”
他醉酒后的样子完全不复往日的淡漠疏离,有点幼稚,还有点……傻气。
迟未晚上前几步蹲下,“喂,你家在哪呢,我叫车送你回去吧,或者打你电话叫人来接。”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当是还人情了。
桑俞只是歪头看她,眸子水润润的,整个人呆呆的,还强撑着地坐了起来。
见他半天不说话,她有点没耐心了,从他外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按着他的手指纹解锁,翻开通讯录一看,眉头都皱紧了。
怎么是空的?!
她不信邪地点进了微信,里面的好友也三三俩俩,屈指可数。
班主任,董颂(生活委员),辅导员,齐鸣(领班)……
“……”生活委员怕不是要交班费才加的吧。
社交圈子简单地可怕,手机像是上大学后才买的。
“你在这等着,我去你工作的地方问问。”
手机塞回他兜里,扶着他在墙边靠坐好,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桑俞,你乖乖坐在这等我,知道吗?”
他双手抱膝,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样子乖极了,只是钝钝地看着她不说话。
迟未晚长长叹了一口气,耐心耗尽,“说话!”
“我乖。”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很漂亮,说这种话的时候杀伤力倍增,跟以往的他反差很大。
她迅速抖落心里的那点悸动,起身出了巷子,还好酒吧就在旁边。
那个惊蛰好像跟他有点交情,跟她加了好友,把地址发了过来,结果她死盯着导航软件搜了半天也没搜到,再回到刚才的巷子,原本应该乖乖坐在那里的人凭空蒸发了。
她毛都炸了。
人呢!
脑子里飞速回忆着刚刚惊蛰的描述,“巷子直走过两个路口,第二个路口左拐进去能看到几栋老楼,就在那……”
她满脸黑线,拔腿就追,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现在闲事变破事,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都快到第一个路口了,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生气地追上去揪住他的胳膊质问,“跑什么跑!不是说了让你坐那等我吗,你这个样子能走多远,碰到人贩子和打劫的我看你就老实了。”
他咬着唇看她,手指不知所措地绞着。
又是这种委屈的眼神,仿佛在控诉她——“你凶我。”
“……”
平时看起来孤僻的人这会脸上表情还真是丰富。
她无奈地将他架到肩上,被压得差点直不起腰,这人看起来瘦瘦的,实际还挺沉,要不是她体能和身高都不赖还真架不住他。
“你给我老实点儿。”
子宫穴,位于下腹部,脐中下四寸(肚脐下四指宽),前正中线旁开三寸(三指宽),按揉可缓解痛经,希望大家用不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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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醉酒(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