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斯遗迹 第9章 Chapter 9

案板上切洋葱，刺激性的味道从厨房弥漫到外头，阿伯回头捞纸，眼眶里续满泪水。

庄澜闻着味道眼底酸涩，赶忙提起出餐口的饭菜，转头要走:“那我把东西拿走了叔。”

提着两袋东西，庄澜重新踏上路沿，闷热的天气让他悟出一背的汗，直到步入一楼大厅，这股子燥热才被阴凉的环境压下。

远远他便瞧见夏庄汐站在前台沟通，一路小跑，庄澜说:“夏秘，东西买好了。”

夏庄汐刚结束这头的沟通，身侧就被递来两袋东西。

“哦，小庄来了，回头你找财务报销，刚才是我欠考虑，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你还没吃过饭吧，现在距离上班还有20多分钟，你看时间够吗？不够的话还辛苦你打包东西到工位上吃。”

本以为能得到谅解，结果却是反向督促工作。

庄澜心里虽对此存有少许怨气，但碍于上下级区分，他也只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没事，你先去忙，我已经点好了外卖。”

实际并没有，他不舍得那点配送费。

美其名曰:饭在楼下，走两步省去点钱。

接过袋环，夏庄汐最后客气说了句“辛苦”，转身朝电梯走去。

等电梯，夏庄汐长长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陡然放松，却始终保持正气的身段，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熟练单指切号。

屏幕刚缓冲过来，置顶的群聊中就弹出九九加消息。

拇指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落实到那道群聊弹框。

小妹:估计她还在忙，没时间回复消息。

这是底层最新的消息，屏幕上@符号连接着消息100 提示。

指尖点击消息提示，屏幕跳转到两天前的最新消息，那是一条来自阿妈的语言。

夏庄汐没那个功夫去听方言版语音，转文字也是奇奇怪怪的语言系统，索性滑到下面，访看阿妹与阿弟编辑的中文，也让她大概看出聊天内容都说了什么。

结婚，相亲，回到本地找一个工作……这道催促的语言，对于30岁前的她而言可能更具说服力，但已经跨过了三十岁的年纪，夏庄汐对此并没有这么肤浅的念头。

夏庄汐:不回去，钱我会打在卡里，今年我不回去了。

指尖摁着键盘拼凑出文字，夏庄汐编辑好信息转手发出，随后切换“大号”。

走进电梯，夏庄汐眼底晦暗不明，像她这样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回去。

将手机揣进兜里，夏庄汐先前往21层，刚拐出电梯走两步，她大老远看见阿姨从会议室中提着拖把走出——谢琛淮回了办公室。

重新走进电梯，她叹了口气点上22层按键。

谢琛淮这头倒惬意许多，裴珩渝坐在茶桌前帮他刷游戏积分，而他则坐在办公桌对比数据，两者互不干扰，也没有不自在——相得益彰。

“咚咚咚。”

三声敲门，夏庄汐提着两袋东西走入，她把大份的袋子放到裴珩渝手边，小份的走两步放到谢琛淮办公桌旁的副桌上。

“东西已经买完，我先去总结两款方案当中的问题，随后按照我发给你的流程走。”

“那这么说，明天的会议被冲，这两个新人气性大，你多费心看着点，别闹出太大的动静。”他说。

谢琛淮伸手推动桌子，借助惯性滑到副桌前，解开活结，他慢慢掰开塑料盖，期间缝隙处不乏有糖水溢出，粘上指尖流淌。

“你还没吃饭吧，待会也不要这么忙，时间还有的是，做不完，明天再做，反正工资一样会发给你，正巧我考虑给你涨工资，今天你适当休息，别把自己身体累垮了。”

夏庄汐从抽屉中拿出抽纸放到桌上:“知道了，但下午的行程还是不变，明天的行程，我会在早上发给你。”

“工作魔”遇上“随性猫”。

“记得吃饭，走吧。”他说。

受不了她的持续唠叨，谢琛淮拿起塑料舀喝了口甜羹，余光却瞄向她离去。

裴珩渝等夏庄汐离开，门关上才打开塑料盖，鸡公堡浓郁的香味瞬间充斥在整间办公室，半辛辣的味道险些呛得他打喷嚏。

“这么香，我看一下你吃什么。”

谢琛淮扭头，视线越过电脑主机落到那半开的塑料盒，看盒子深度，这菜品的份量还不少。

“我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虾类制品，或者是采用了虾类蛋白加工的食品，我建议你还是别吃。”

裴珩渝看出谢琛淮眼里呼之欲出的品尝心，但多少担心这份打包的菜品当中有他过敏源。

“我过敏不严重，不到一定量是不会有反应，让我夹两筷子尝两口，我抽屉里有应急药，哪怕过敏也不碍事。”

谢琛淮压根不拿过敏当回事，顶多就是拿来在口头推辞，找的借口而已，十几年过敏都没有致死，总不会尝了几口菜就触发过敏性休克。

没等裴珩渝继续开口拒绝，他便已经移身到茶桌旁，从他手中夺过筷子，毫不吝啬地夹了两大坨肉外加一点配菜，见这米蒸的不错，还用勺子对着中央挖了个圈。

塑料盖不大的空间被谢琛淮瓜分饭菜摆得整齐，荤素搭配卖相还算不错。

“要不你再加点，你早上都没吃，就喝那碗银耳羹，你身体恐怕会遭不住。”

裴珩渝伸手推着塑料碗，眼底满是顿感退让，眼前这个不顾形象，浑身松散的人让他一时出神。

“不碍事，我只是尝个味道，要是不好吃，我就不吃了。”

谢琛淮平日里不喜欢这类饭菜，总感觉外面卖的不是油腻就是重咸，极个别高档酒店也只是装盘精致，但是味道却不尽人意。

“你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吗？它的味道闻起来不错，可能是会有点油腻。”

裴珩渝不动声色地拿塑料勺舀了几块肉放到塑料盖上，连带最后几片菜叶一同奉上，菜品当中略带刺激性的洋葱和芹菜都没给他拿，就那么几片菜叶，现如今全在谢琛淮手上。

满满当当的荤素堆放在狭小平台，苦了支撑它的谢琛淮，左右捧着不稳，最终放在茶桌。

“算不上不喜欢，只是感觉外面做的总归是没有家里做的好，平常我都极少在外面吃东西，有人会给我送饭，今天那人恐怕有些忙没给我送。”他说。

谢琛淮虽然没说那人是谁，可字里行间满是对那人的眷恋，裴珩渝也不傻，很快便知道那人是谢琛淮备注上的“琦野”。

“他是哥的朋友吗？我没有朋友，要是能有幸认识哥的朋友，我一定会向他们学习。”

“向他们学习”？

这五个字让谢琛淮不自觉后背发凉，玩了这么久的朋友，谢琛淮对于他们的尿性还是知根知底——不把人带坏就称得上是良善，还向他们学习，吃蘑菇中毒了吧？

“做自己就好，不需要融入我的圈子，如果他们跟你玩不来，你就跟着我。”他说。

吃了一口鸡块，谢琛淮略微蹙眉，但整体并没有抗拒，味蕾上的感受告诉他，这份菜品还在接受范围内，整体算不上差——依旧是过于油腻和口感偏咸，洋葱加的也多，西芹切得大，这个鸡可能不是很新鲜，用了这么多重口味的大料煨，冰冻鸡块。

“这家店的鸡可能不太新鲜，下次少吃一点。”

吃完塑料盒上的食物，谢琛淮转手丢去，将筷子递回:“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叫人帮你重新弄一副筷子。”

接过筷子，裴珩渝摇头:“这才没几口，要不要多吃点饭？”

摆手拒绝，谢琛淮麻溜的回到副桌前品味甜羹，刚喝到中间，他就舀到一块硬疙瘩——冰还没有化，冰中包裹着几片银耳，想必是用微波炉热的，没有热得通透。

也不难怪，大夏天要常温，在外头炎热的温度下晃两晃，这点碎冰也就消了，冰化水就是常温。

约莫过了十分钟，门口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三声敲门，夏庄汐怀抱一束茉莉推门而入，语气稀松平常地说:“老板，茉莉来了，还是放在老地方吗？”

怀中的茉莉有些蔫，整体看上去依旧水嫩，香味扑鼻。

送茉莉的人始终都是同一个人，每次都打办公座机，基本每隔五天都送上一束，不过那人却从来没有露过面，都是放在大厅前台，打电话让她下去拿。

谢琛淮对此也不表示意外，每次都会放到休息室沙发边的花瓶里，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花期短，每次新的茉莉总能及时的替换掉旧的茉莉。

“对，你去把休息室里面的茉莉拿出来丢掉，这个茉莉应该隔夜了，你看着处理一下，把那个花瓶里面的水倒掉，放了这么久里面肯定有虫，倒掉之后把花放进去，不用加水，麻烦。”他说。

谢琛淮喝着甜羹，丝毫不在意她怀中的那束茉莉，在人行动前，他忽地说:“你注意看里面有没有贺卡，要是有的话让我看一眼。”

夏庄汐闻言伸手在花束里随意搅了两下，还真在一团茉莉下发现张被浸湿的贺卡。

贺卡采用镀金工艺，拿起来手感偏重，质地也好，除了纸皮部分被浸湿，其余部分保留得还算完整。

“你看一下。”

递出手里的贺卡，夏庄汐趁机瞄了眼正面中央撰写的词——日有小暖，岁有小安。

笔墨被水晕开，看字迹模样，像是亲笔撰写，虽然不懂这两句话出自何处，单从字面意思，多少也是一些祝福的话，也算那人有心了。

“你拿花去放，把那些蔫掉的捡出来丢掉，残缺的也丢掉，留下那些看去漂亮模样还算标致的花，你摆摆，尽量美观点。”

谢琛淮自从接过贺卡，目光再也没有移开过，指尖摩挲着上头秀气的文字，眼底满是柔情。

这么多年，崔琦野还是喜欢这种老套的情节方式，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大大小小的贺卡几乎铺满一层。

裴珩渝埋头吃饭，目光却一直瞄着夏庄汐手上的花束，果然还是同家店铺的LOGO ，包装样式也相同。

不过相较于花，谢琛淮貌似整体的重点放在了贺卡上，他可能不是喜欢花本身，而是喜欢这个送贺卡的人——琦野，谢琛淮喜欢他，他喜欢上了男人？

裴珩渝被自己心底的猜测吓一激灵，吃进嘴里的饭呛到喉咙，咽下饭，他猛地咳嗽，顺手打开赠送的饮料喝。

谢琛淮被动静惊扰，抬眸望向他:“吃个饭都能被呛到，你刚才分心了？”

“没有，被辣椒油呛到了。”他说。

酸甜碰上辣口，裴珩渝感觉嘴里的味道瞬间变得奇怪，他向来不爱喝酸甜口的饮料，如今恰巧饭里配送酸梅汤，用来开胃解辣也算不错。

“老板，花我已经摆好，数据还在总合，预计还有半个小时给你发送。”

夏庄汐手里握着垃圾，体态依旧端庄，交代完东西她转身离去。

“裴珩渝，你待会累了就进去休息，我估计下午没时间带你去兜风，晚上……我带你去朋友家吃饭，顺路让他们认识认识你。”

“嗯，那你的游戏，我还需要帮你刷分吗？”

裴珩渝对于他玩的这款游戏了解度不高，但上手快，操作起来中规中矩，今天距离刷分的最高值也还剩下一万多分，估计也就刷两个小时。

现在是将近一点钟，大约三点半左右就可以刷完，不过到那时，谢琛淮应该还没处理完工作。

“刷多少了？”他说。

裴珩渝:“目前是两万三，我还需要刷吗？”

谢琛淮没想到他刷分这么快，这款小游戏并不大众，也就只有他和死党三人并排，按照目前各自刷分速度，那他很快就要挤到好友榜一。

“待会吃完饭你去休息室里面帮我刷，能刷多少刷多少。”

目前榜一始终被崔琦野霸榜，谢琛淮平日里佛系，唯独燕景熙的刷分值能与其一战，要不是前不久崔琦野为了激发他的斗志设立榜一奖励，不然他可能就属于三天上一回，四天离线的状态。

“这款游戏未免有些冷门，你一直在和你朋友打吗？”

裴珩渝看着桌上的游戏机，像这种老式代码游戏，多半体验感不好，先前他也没那个兴趣与时间打游戏，现如今接触试玩，也感觉提不起感兴趣。

“我看见你们的积分榜，才有三个人，你没有加入总榜吗？”

谢琛淮:“总榜有什么好的？我其实也不爱玩这款游戏，奈何架不住劝玩，反正也就是用来消磨时间，不用搞得那么高端。”